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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說,還帶個空中小花園。若是在夏裡,往樓頂一站,江對岸的萬家燈火如在腳下動。住這樣的房子需要心氣,蘇雲臺是沒有的,其實這房子也不是他買的,是宋臻大手一揮,送給小情兒的見面禮。
遊雪從電梯出來,屋子裡沒開燈,但客廳裡有光。
蘇雲臺趴在沙發裡,果真病歪歪的,身上搭著兩條毯子,拿遙控器的手垂著,在看電視。遊雪瞥一眼,播的正是嘉文慈善晚會。
“別看了。”遊雪放下食盒,“發燒了嗎?”蘇雲臺掃了一眼食盒,嘴裡支支吾吾應一聲,也聽不真切,翻了個身坐起來,電視光一照,臉泛紅。
遊雪走過去按額頭,覺出他真在發燒,眉尖立馬蹙起來。
蘇雲臺腦袋一晃,躲開手,“怎麼樣?真病了,沒騙你吧?”遊雪嘆氣,深深望著他。
這一望倒把蘇雲臺得不好意思,他笑了笑,伸手打開食盒的活釦,“也沒什麼大礙,你不要多想。”
“老傢伙!”左右忍不住,遊雪罵道:“真是要死了!”蘇雲臺專心致志翻吃的,“罵你老闆,不要命啦?”命還是要的,遊雪無話可說,看蘇雲臺把吃食一一擺出來,魚子醬蝦仁,鮑魚雞粒酥,龍帶玉梨香,鋪了一茶几,就蘇雲臺這個身板兒,這一桌喂三個他都夠了。
蘇雲臺問遊雪吃不吃,自己先挑了一滿碗白粥端在手裡。
遊雪喝了一肚子酒,擺手說吃不下,坐在一邊沙發裡看著他搗碗裡的粥。大抵是臉上表情不太對,蘇雲臺著眼皮看了她好幾眼。最後他放下碗,說:“真的,我有分寸,我自己願意的。”遊雪心說你願意個,你渾身上下從腳趾頭到頭髮絲都透著不願意,想誆誰呢?她懶得拆穿他,拆穿也沒用,興許這麼多年過去,蘇雲臺把自己都誆住了。
蘇雲臺原本不是這一行裡的,要按著他自己的軌跡走,這一輩子也不會踏進這個圈,更不會遇上宋臻。他身世不打眼兒,尋常人家出身,但自小學習不錯,年年能捧個大紅的獎狀回去,要是不出岔子,他能一路尋常地走下去,考個好大學,找一份不錯的工作,到了年紀,再尋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娶生子,供養父母。
這世上千千萬萬人走過的同一條道兒,他愣是沒趕上。
蘇雲臺大學最後一年,家裡出了事。
他父親蘇召清犯渾,出軌,鐵了心要離婚,母親溫遙不肯,兩人吵了鬧了大半年。變了心的人,哪裡是吵鬧有用的,一句兩句三四句,到最後聽在蘇召清耳朵裡又哀又怨,喪氣得招他煩,火一竄,就動了手。等他停下,溫遙已經倒在了血泊裡,他手裡拿著個鐵皮水壺,壺底深凹進去,地板上淋淋漓漓全是血。
溫遙當時還有一口氣在,送醫之後拖了一個多月,還是走了,她死前清醒過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一雙眼睛在白紗布裡定定看著蘇雲臺。蘇召清坐實了故意殺人,庭上還不認,非說只用水壺打了一下,之後那是溫遙倒下去自己磕在桌角摔的。
本來這案子證據確鑿,他的辯駁毫無意義,然而蘇召清出軌的對象家裡有點背景,據說老一輩裡軍銜都不低。那姑娘家年齡不大,也不知怎麼就被蘇召清鬼了心竅,信誓旦旦要生死相隨,擱天台上鬧了好幾回。家裡人不想鬧大,由得她子,最終出了面。也不知是怎麼走動的,最後蘇召清不止保住了命,還只被判了七年刑。閉庭後法官一脫法袍,紅著眼斥他無恥至極。
溫遙腦部受到重創,在icu裡每花銷不菲,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下債臺高築。蘇雲臺賣了房子墊,可房子太老,統共也沒有多少錢,墊不上這窟窿。那時他還沒畢業,連正經實習都沒有,囊空如洗,兩個饅頭就能頂一天,最後是在一家叫“孔雀”私人會所裡找到份侍應生的工作,經理看看他,笑著說,你長得不錯,留下賣賣酒吧。
他就是在這兒碰上了宋臻。
宋先生來談生意,坐在角落裡一眼看見進來倒酒的侍應生,昏暗的包間裡唯獨他一個人出挑,一雙手不緊不慢,一雙眼不不惑,滿地橫的泥淖裡,這個人通透敞亮得叫人嫉妒。
冥冥之中如有應,蘇雲臺也抬了下巴,與宋臻眼神相碰,輔一接觸,又直直退開。
宋臻拍拍邊上膩著他的年輕男孩兒,問這人是誰。
對方瞥一眼,特別不屑一顧,他呀,新來的,也就一張臉好看。
這一晚還沒過去,宋臻的秘書就把蘇雲臺摸清楚了,家庭背景連著小升初的成績單,齊齊整整放在宋臻辦公桌上。
第二一上班,會所老闆就把蘇雲臺送去了嘉文集團的辦公樓。
蘇雲臺站在寬大的辦公室裡,一雙眼睛瞪著宋臻,他記得這個客人,一屋子尋歡作樂的魑魅魍魎裡,就這個人,既不動情也不動,冷眼旁觀,格格不入。
宋臻夾著支菸,好整以暇地批了兩份文件,代站在邊上的秘書佈置下去,一連串的話,最後才點到蘇雲臺,他說要給他一份工作,還要替他把債還了。
天上不會掉餡餅,蘇雲臺冷著聲兒問這是什麼意思。
宋臻笑了,帶著點居高臨下的篤定,吐出一口煙,並沒有說話。他隔著重重煙霧看蘇雲臺,這麼漂亮的一個人,要真糟爛在那種地方,純屬暴殄天物。
在孔雀待了兩個多星期,再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