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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顧元白掀開被子,正要下,低頭一看,啞聲問道:“朕的鞋襪呢?”薛遠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他赤腳快要落到地上一幕,臉一變,猛得站起,桌上的彎刀被撞得叮噹作響。

顧元白見他氣勢洶洶的模樣,在薛遠的雙手伸出前便將雙腳收了回來,冷冰冰地鑽到了炕之中,“田福生呢?”薛遠摸了個空,頓了一下後才道:“在外頭。”

“把他叫進來,”顧元白皺眉,四下一看,卻在薛遠坐下的桌旁見到了自己的白布襪,“朕的鞋襪怎麼到那去了?”薛遠表情不變,“臣也不知道。”田福生聽命進了屋,給聖上伺候著穿上鞋襪,待穿戴好了之後,又讓人上前,將聖上散亂的黑髮給重新束起,變得英姿颯起來。

顧元白收拾好自己後,往院子裡走了一圈醒醒神,他問田福生:“朕怎麼就睡著了?”田福生小聲道;“聖上,小的也不知道。只看到您在鞦韆上還沒坐多長時間,薛大人就放下了木頭和匕首,上前把您抱進屋裡了。”

“那朕的鞋襪,”顧元白,“是他脫的?”田福生頭埋得更低,“小的們未曾動過聖上的鞋襪。”侍衛長跟在顧元白的身後,言又止。

顧元白額頭,帶著人往回走。一回去便見到宮侍都站在薛遠院中候著,臥房的門緊閉。顧元白往臥房眺了一眼,問:“你們怎麼都站在這裡?”宮侍小心翼翼:“回稟聖上,薛大人讓小的們在外等待,他有些私事要做。”顧元白眼皮一跳,私事?

他想到了自己落在石桌旁團成一團的布襪,抬手讓人莫要通報,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人,淡淡道:“田福生跟著,其他人在此等候。”顧元白悄無聲息走到窗戶跟前,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他往裡面看去,一眼就見到薛遠單膝伏在上,從上到下地在嗅著顧元白躺過的地方。

被子鬆鬆垮垮地堆積在側,他單手撐在側,脊背緊繃,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但卻很是沉的樣子。

——連窗口被推開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顧元白突覺有些發熱,他側頭吹了吹冷風。過了一會,才回身屈指敲了敲窗口,響亮的木叩聲三下傳來,上正嗅著顧元白餘溫的薛遠一頓,隨即慢悠悠地下了,朝著窗口這邊看來。

聖上容顏微怒,長眉前壓,含著梅花初綻的如雪冷意,五指彎曲,正是聖上叩響了這三下催命的聲音。

薛遠袍子,行雲水地整理好了自己,然後大步走到窗前,彎身行禮,“聖上怎麼在這處?”顧元白聲音也冷,“你在做什麼。”薛遠沉一會:“臣前兩睡時並沒有在臥房中休息,太熱,睡不慣。今見聖上睡得如此沉,才心中有了些好奇,想要看一看這炕到底是如何做出來的。”

“想看看炕是怎麼做出來的,就是去拿鼻子聞?”顧元白嘲諷。

薛遠還當真點了點頭,煞有其事:“臣還真的沒有聞到被褥被燒焦的味道。”顧元白看了他一會,扯起角,“薛卿還有功夫去琢磨炕,你給朕刻的木雕應當也好了吧?”薛遠面不改:“那木雕沒有這麼快就能好,聖上等臣兩。等好了,臣親自送到宮中。”身上的熱氣降了下來,顧元白餘光瞥過那個,乾淨整潔的上已經橫了一道又一道山巒疊嶂般的褶子,這些褶子或深或淺,上面已經沒有了人,卻又好像還留著人一般。

聖上盯著的目光直直,薛遠回頭,也順著看去,喉結滾動。

“炕好聞嗎?”聖上突然輕聲問道。

薛遠不止是喉嚨癢了,他鼻子也發癢,心口背上好似爬滿了萬隻螞蟻啃噬,良久,他才道:“香極了。”話出口,才發覺嗓子已經沙啞到了含著沙粒的地步。

他的聲音低得嚇人,神情更猶如猙獰得要破了繩的兇獸,駭得田福生想要拉著聖上就跑。可聖上卻鎮定極了,上薛遠如夜中猛獸一般發著綠光的眼神,微微一笑,“薛卿,朕也覺得香極了。”顧元白說完,又是風輕雲淡一笑。

薛遠愣愣地看著他,半晌回不過來神。

田福生驚愕道:“薛大人,你、你——你鼻子出血了!”*一陣混亂。

薛遠被壓著去由大夫把脈,離家五個月,薛老夫人和薛夫人如今正是掛念他的時候,即便看上去只是因為火氣太盛而出了鼻血,兩位長輩卻不見大夫不放心。

顧元白坐在石桌旁,姿態悠然地品著茶。只是品著品著,餘光見到薛遠仰著頭堵著鼻子的樣子時,角便出了笑意,止也止不住地沉沉笑了起來。

有趣,好玩。

一旁的大夫瞧見這麼多氣勢不凡的人在這,卻還是沒有忍住對著大公子絮絮叨叨:“如今明明還沒立,天還冷著呢,怎麼大公子你就肝火如此旺盛,虛火如此急躁呢?”聖上從宮中帶出來的御醫也在一旁扶著鬍子笑呵呵地湊著熱鬧,“薛大人的面相就能瞧出體內火氣多麼大了,如今外有寒氣入內,冷熱相抗之下,這夜裡睡覺豈不是難受?”兩個問話問下來,薛遠眼皮都不耷拉一下。心道,是睡覺難受,所以想要抱一個手冷腳也冷的人在懷裡放著。

薛遠火氣大是常事,他在軍中要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