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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推他,“都說酒後吐真言,哥,你別睡,快回答我。我好奇這個可久了,你不吃不喝,不拉屎也不放,跟天仙似的,太讓人好奇了。”扶嵐一聲不吭地背過身,默默拉高被子,蓋過頭頂,不理他了。

這人怎麼這樣,戚隱又搖了他幾下,他沒反應,戚隱放棄了,翹著二郎腿,兩手枕在腦後,望著黑漆漆的頂。

他想起白鹿說的扶嵐花兒,風一吹就散,飄雪一樣到處飛。戚隱輕聲道:“哥,你可能真的是花仙子呢。你要是花仙子,我就當你的小蜂,天天圍著你,嗡嗡嗡,你說好不好?”他哥睡著了,黑暗裡沒人答聲兒。戚隱自己心裡默默說了聲:“好。”常州府離吳塘不遠,御劍只要一個時辰的工夫,戚隱思來想去,還是回了趟吳塘。頭不大,掛在人腦袋頂上,照得青石板路上白燦燦一片。烏桕樹發了新芽,青的葉子綠得能掐出水兒。河渠邊上一條曲曲折折的水廊,烏篷船打涵底下過,賣貨郎在廊廡底下鑽來鑽去,清脆的吆喝聲直飛上橋來。

戚隱撐著漢白玉石欄杆,又想起以前跟在姚小山後面走街串巷被人攆著打的子。他沒敢回姚家,姚小山死了,他不知道怎麼同姚老太太說。她年紀這麼大了,或許讓她有個念想才是好的,戚隱託人用姚小山的名義送了一袋銀票過去,就離開了。

他們去了女媧廟,給他爹孃立牌位供奉,燒上幾把香火和紙錢,祈願他們平安往生,投個好胎。女媧廟在郊外山裡,從前他娘和小姨都帶他來過,他“戚隱”這個大名兒就是他娘跪在女媧神像底下擲千字筒求出來的。巍峨的廟宇,斑駁的金彩藻井高高罩在頭頂,那低著眉目的女媧像立在重重紅綢帷幕後面,眉宇間說不出什麼神情,彷彿是悲憫,又彷彿是漠然。

扶嵐站在神像底下,與那神祇默默對視。他們的目光在虛空中相接,彷彿彼此相望。

“小隱,”扶嵐問,“阿芙來過這裡麼?”

“嗯,”戚隱把牌位放上神龕,“咱娘請了個長生牌位,就放在那兒。”戚隱往後指了指,門後面放了一牆的長生祿位,燭臺的燈火照亮重重疊疊的暗紅帳幔和黑漆漆的檀木牌。

扶嵐抱著黑貓往那兒去,戚隱的目光上下逡巡,找他娘請的牌位。目光忽地定住了,落在那方寸大的角落裡。寂悄悄的光暈落在上頭,扶嵐白潔的指尖輕輕撫下細細的塵灰,幾個金漆書寫的姓名落入眼簾。

“孟芙娘、孟扶嵐、戚隱、孟庾桑。”原來阿芙請的是闔家牌位,為他們一家祈福。

“我可以把它帶走嗎?”扶嵐低聲問。

“可以。”戚隱把長生祿位放在他懷裡,“我們把它帶走吧。”晌午落雨,他們留在廟裡用齋飯。翹腳簷下鐵馬伶仃,山勢在遠處綿延,扶嵐站在廊廡底下看漫漫的雨絲。戚隱抱著黑貓,靠在不遠處的紅抱柱看他寂寂的黑背影。

雨聲蕭蕭,黑貓在這無邊雨絲裡說起那迢遙的往事。烏江的子悠悠,阿芙總是白天出門浣衣,傍晚落的時候回家。十二歲的扶嵐在家裡帶狗崽,揹著他揀幹牛屎,去山坡上和村裡的孩子一起玩兒。臨回家的時候,狗崽會和所有人道別,和鄰居家的二丫說明兒見,和村頭的大郎二郎說明兒見,也和李家養的黃大土狗說,和劉家小弟抓的蟋蟀說。他每路過一樣東西就要道一聲再見,“小樹明兒見,大石頭明兒見,小驢明兒見……”過河的時候,還要向河心蹲在荷葉上的癩蛤蟆大喊:“小青蛙明兒見!”

“明兒不見,”青蛙回他,“傻崽!”

“青蛙說話了!青蛙說話了!”狗崽跌跌撞撞地去追扶嵐。

“那是妖怪,狗崽。”黑貓說。

他們每天都去田埂上接阿芙,一家人一起走過田埂回小木屋,有時候會繞道兒去村口買點冰糖糯米圓子,那是狗崽愛吃的。後來隔壁李村一個年輕閨女兒嫁來了他們村,加入了浣衣女的行列。那少婦一身水秀,見了人一徑兒柔柔地笑,和阿芙這種裝出來的溫柔差別很大。阿芙回到家翹著腿搖蒲扇,攬鏡哀嘆:“既生我孟西施,何必生她李貂蟬?”扶嵐並不懂女人在外貌上的好勝心,他只知道阿芙想要變漂亮。鄰居二丫告訴扶嵐胭脂可以讓人變美,有一天阿芙出門做工,扶嵐帶著黑貓和狗崽去到村口,走了一里地,逢見劉家大郎進鎮的牛車,他們坐在稻草堆裡進了烏江鎮,尋了一個胭脂鋪子。扶嵐舉起狗崽,讓他夠著櫃檯,挑了一盒胭脂。他們往回走,這回沒那麼好運逢見牛車,那時候扶嵐還不會御劍,他們只能走回去。著白花花的大太陽,小徑兩旁是水綠汪汪的水田,扶嵐揹著狗崽,黑貓在他腳邊,三個傢伙往家裡趕。一路上狗崽解了兩泡,他們在落前走回了家,把脂粉盒子放進阿芙手裡。

阿芙驚訝扶嵐哪來的錢,她每天給他的銅板只夠買菜。扶嵐解下小帽,出齊耳的短髮。原來這個傻乎乎的孩子,不知怎麼想出來的主意,把自己的頭髮給賣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阿芙心疼地摸他頭髮,“你怎麼能把頭髮給剪了呢?”扶嵐睜著大而黑的瞳子,懵懂地說:“我沒有父母,只有阿芙。”阿芙一愣,捂住了嘴,水灩灩的大眼睛登時溼了。那是扶嵐第二次看見阿芙淚,他不是很明白,能變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