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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謝茂只能順著天人應來找陶無極,順藤摸瓜找到容自如,找到修真大學舊址。

容蘇蘇就能算出謝茂今天必然會出現在遲雲殿,與她相見。

實打實的修行歲月,拿什麼都填不平。

容自如接過打簾的動作,請謝茂入內:“祖師請。”謝茂口中含著定神糖,指尖扣著桃木劍,看似輕愜地點頭進門,實則戒備到極點。

他不曾與容蘇蘇相處過,不瞭解容蘇蘇的脾,何況,六千年歲月足夠改變太多事情。走進這道門,接他的是團圓飯還是鴻門宴,那可說不好。真要一頭栽在了這個他擇地建立修真大學的地方,那可真是天下第一滑稽。

屋內靜悄悄的。

地上鋪著打磨得極其光滑的暖木地板,四處鋪著坐席坐具,擺著各盆景。

一個老態龍鍾的婦人倚靠在憑几上,雙目微合,正在打瞌睡。她年紀大了,打瞌睡時會發出鼾聲,挽在腦後的小髻透著花白髮,滿臉皺紋與老人斑,沒有半分修士的風采。

讓謝茂覺得好奇的是,她的臉都已經垮了下來,居然還是能看出幾分與容舜肖似的味道。

——像容舜,自然就像衣飛石。

哪怕她是個老得快要皺成一團的老太太,謝茂也下意識地覺得很親切。

容自如想要上前把她喚醒,被謝茂示意噤聲阻止。甭管什麼人,和衣飛石扯上關係了,惹得謝茂愛屋及烏了,都會有幾分特權。容蘇蘇不僅長得肖似衣飛石,謝茂摳著手指算了算,這小丫頭正兒八經是衣飛石的親侄女兒,四捨五入就是親閨女了啊!

於是,謝茂就大喇喇地找了個地兒,悄無聲息地坐了下來。

來都來了,他也不怕多等一會兒。年紀這麼大的老太太,容自如又說她隱居不出,可見是修改天衡時傷了本,看著就是油盡燈枯的氣象,難得睡著了,把人家吵醒委實不人道。

容自如側頭看了謝茂一眼,大約沒想過謝茂會這麼好脾氣,也只好陪著謝茂在一旁等。

老太太原本是在等人,坐著打瞌睡也辛苦,一時鼾聲得緊了,硬生生把自己驚醒過來。她換了一口氣,原本想繼續打瞌睡,冷不丁發現身邊多了個容自如:“小如?”

“是我,媽。”容自如接過童兒遞來的熱巾,給老太太擦擦眼角,“謝祖師當面,您快醒一醒。”老太太方才驚醒,一把推開她給自己擦臉的手,老眼昏花到處瞅。

“太師父。”她從憑几上坐了起來,對著豎著一邊的掛衣架施禮。

大約是體弱畏寒,容蘇蘇寢起的屋子暖氣開得很足,她老人家覺適宜,外人就不大方便了。謝茂修行之人寒暑不侵,殷勤的童兒們仍是搬來了掛衣架子,服侍謝茂脫了風衣抻展掛上了。

容蘇蘇眼神不好,睡前屋子裡沒有這個掛衣架子,睡醒就看著多了一道“人影”,居然認錯了。

謝茂也是哭笑不得:“這邊。”兩個闖禍的童兒連忙上來,把掛著謝茂衣服的架子挪到旁邊。

容蘇蘇才眼睛,依然看不太清明,讓容自如拿藥水滴了眼睛,才緩慢恢復了視力,不好意思地重新施禮:“這兩年眼睛看不見了。太師父,我是蘇蘇,容舜和童畫的女兒。”新古時代長大的孩子是最富有叛逆神與不服從權威的一代,容自如談及自己長輩時,言必稱諱,容蘇蘇就敢理所當然地直呼父母的名字。——名字,不就是用來稱呼的嗎?稱呼父母名字,就一定不賢不孝嗎?不見得吧。

“不必多禮。”謝茂也不挑剔禮數,“你在等我?”容蘇蘇將滑落在膝下的毯子掖好,皺巴巴的臉上透出笑容:“終於等到了。”

“小如,你帶默默喳喳出去,守好門戶。”容蘇蘇吩咐。

容自如輕聲應是,臨走時,多看了謝茂一眼,緩緩拉上了大門。

“我記憶裡從未見過您。媽媽跟我說,其實您抱過我,那是我剛出生的時候,我不記得了。”容蘇蘇說。

謝茂不想談這個話題。他可沒有抱過這個孩子,戳就戳過,還把她戳得哇哇大哭。

記憶裡襁褓中的嬰孩變成眼前垂垂老朽的婦人,歲月當真不饒人。哪怕是修為足以修改天衡的大能,也無法抵抗歲月的痕跡。謝茂在謝朝重生幾次,自詡活過幾百年時光,與容蘇蘇這樣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相比,也得甘拜下風。

所幸容蘇蘇也沒有繼續尷尬地敘舊,她的談話直入主題:“我能送您回去。”

“爸爸和常師伯他們在很早以前就發現了能夠穿越時間的通道。不過,送了許多人回去,歷史永遠無法改變。”容蘇蘇說話時嗓音帶著蒼老的沙啞,談及歷史,滄桑揮之不去。

謝茂想了解的當然不是這個,他主要想知道的是,這六千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容蘇蘇提及的話題也太重要了,瞬間就引了謝茂的注意力。

“送了人回去?確定是送回去了?”謝茂問。

容蘇蘇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謝茂看得懂她的意思,大概是“你懂的”。

“你不知道送回去的人是否回到了從前。”謝茂說。

據謝茂對容舜的瞭解,容舜本不是容蘇蘇所形容的那種人。如果時空通道被開啟了,容舜作為保護者,會身先士卒地第一個去做試驗,容蘇蘇的回答不會這麼含糊不清——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