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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御史來時,我一人已喝了兩壺茶,實在無趣,權當消遣。
又叫小二來換了新茶,上了茶點,囑他讓外邊說書的聲音稍微壓一壓,莫要擾了我們此間清靜。
“今朝官員婚假不過三天,昨已佔了孟大人半晌,怎麼今還要約我出來。”範御史慢悠悠的在我對面坐定,看似問的風輕雲淡,然則眉梢笑意已經出賣了他。他是過來人,只需一眼便知曉我因何坐在這裡,又因何愁眉苦臉。
“說來慚愧……”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場。
“無妨無妨,府上那位昔也硬氣的很,新婚夜拿著剪刀入房,這事孟大人不會不知道。”範御史自爆黑料,我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
論理此事該是私密,但奉議司的工作質決定了我們就該把這些八卦和小道消息挖出來寫給今上過目。因此此事我確實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都以為,範御史以為我不知道。
“如今你們夫唱婦隨,和諧得很。”我自覺面皮薄,喝了一口茶,看向窗外。
中午是這條街最熱鬧的時候。
附近公府不少,茶樓也多。每午間裡下了值,許多大人與公子們懶怠回府時,便喜歡在這條街上尋個去處,與好友或同僚喝口茶,聚一聚,換彼此的消息與門道。
現下里街上人並不多,想來是都尋到了去處。
“婦人嘛,由她鬧一鬧,大人再好生哄一鬨也就罷了。”範御史也喝了一口茶。
“我娘出身武家,從未講究過什麼三綱五常,因此與我說媒時,最先考慮的就是那些一樣目無綱紀的武家小輩。”這個倒是大家都知道的。
範御史母家世代習武武將,外祖更是官至靖遠大將軍,府中子弟也是自小便舞槍,範母等一干姊妹也是假充男兒教養,言談利落幹練,人多謂男子所不能及。
範母嫁入范家,範父便連通房丫鬟都趕走了,都說範父情深意重,可誰知是不是範母兇悍的緣故呢。
後來給範御史找的同樣是武將家的女兒,新婚夜持剪刀入房,結婚五年無子卻始終不肯鬆口給範御史納妾。件件樁樁說來都是醜事,但範御史就這麼坦然的抖摟出來,倒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剛開始不習慣,久了倒覺得這樣張牙舞爪的樣子有些可愛,像極了炸的狸貓。”範御史眉眼已然染上笑意了,看來他並不覺得自己府上的事是醜聞,“只心底是軟的,你靠近了她就收起了爪子,你只需要喂她幾條小魚乾,抱著她順順——孟大人你瞧,這麼哄一鬨便好了,哪裡值得大人在這裡愁眉苦臉的喝這四百文的‘雪裡青’呢。”
“其實我今來,還想問你其他的事情。”我知道傳聞也有假的了。
都說範御史後院嚴悍,家門不幸,如今看來著實是幸福的很。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有些酸。明明是來用旁人的不幸來印證我還不算不幸的,不想這個旁人很幸福,顯得我就是雙重的不幸了。
我嘆了口氣,打算換個話題。
範御史在蘭臺久,與六部的人也多有相,我很想知道憫枝到底是誰的丫鬟,竟然就如此隨意的送給了在路室僅有一面之緣的薛芳。
如此財大氣,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消息有些閉,昨才知道前不久路室裡有人偷東西這事。”我又喝了一口茶。此時爐火有些黯淡了,茶卻溫的剛剛好,這大約便是過猶不及吧,“身為奉議司副使,沒有蒐集到這些,實在是慚愧,所以想問問範大人是否知曉那情形。”
“確實知道。”範御史正了正衣襟,嚴肅的彷彿不曾說過“可愛的狸貓”那些渾話。
“那路室丟了兩卷偏關的文書,驛承遍尋不見,恰趙老闆的侄子滾得滿身泥濘的回來,新來的驛承認不得,便咬死了是他偷走了文書。那又是趙夫人獨身帶著侄子從錦江回來,驛承怕擔責,又覺得冤枉一個商人無傷大雅,嚷嚷著就要報官。說起來,孟夫人那也在,便是她解了趙夫人之圍。”
“這麼說,還真與趙老闆一家無關?”我來了興趣。
茗蘭居是趙老闆經營的香料鋪子,據說是京師最大的綢緞莊瑞福記梅老闆的表親,祖上往上排十輩也都是商人,與爭權奪利幾字實在是不沾邊。
“確實無關,查清了,是朝廷的人一早取走的文書,驛承接時,上一人忘了說,惹下了這麼一攤子事。那孟夫人一直在場,孟大人若興趣,怎麼不去問問夫人。婦道人家,總晾著也不是個辦法。”範御史笑了兩聲,攏了攏袖子捏起一塊紅豆羊餅對我道,“綠茶傷胃,孟大人別光一直喝茶,也嚐嚐此處的茶點,‘雪裡青’需配這紅豆羊餅,甜而不膩,香而不肥。我府上那位倒是更喜歡用鳳梨酥和南棗糕來搭,我等會兒可得記著給她包些回去。”我應了一聲,也捏起了一塊紅豆羊餅,環形的羊餅上嵌了幾顆紅豆,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這句詩,於是這格外清甜的紅豆羊餅也失去滋味了。
還是喝茶罷。
喝多了胃裡泛酸,胃裡一酸,大概也就忘記心裡的酸了。
範御史下午還要去應卯,臨走時我又提醒他別忘了給他府上那位帶鳳梨酥和南棗糕,順帶讓小二也給他包了一個“雪裡青”的茶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