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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磕著瓜子,在手機上看電影,瓜子皮扔在給唐岱倒過水的一次紙杯裡。他把空調關了,搖頭風扇偶爾瞥他一眼,把身上的那件t恤吹得鼓囊囊。有時候這風會把他吹懵,人會呆滯一會兒,似乎官都不大靈了。畫面有一塊沒一塊,臺詞聽得也斷斷續續。
他在看《逃出亞卡拉》。
監獄的心理醫生問:“你童年的情況怎麼樣?”伊斯特伍德回答:“很短暫。”唐岱從浴室出來,上衣拎在手上,沒有穿。水淋淋的身體,在空氣中,他們互相看著,唐岱問他,“有巾嗎?”喬水說:“甩甩就幹了。”他從了無生趣中醒來。他想,唐岱變了好多,可還那麼好看。
唐岱真的開始用手抹身上的水,甩開,往風扇和喬水所在靠近。唐岱問:“在看什麼?”喬水戳了戳手機屏幕,回他:“農廣天地。”去往衛生間的路上,喬水乾燥的腳丫子對那雙被唐岱溼的拖鞋嫌棄得不行。
這小地方,沒做乾溼分離,喬水探頭看了眼架子上的報紙,像被人重新過,卡的位置很合適,也沒怎麼沾到水。
喬水忽然想嘆氣,他想不通為什麼。調水溫,沖澡。喬水洗得慢騰騰的,終於開始往心裡裝別的事兒,又快到租的時候,他得儘快找地兒炸薯條了。餛飩五塊,炒餅七塊五,一共十二塊五。他想的全是這些,亂八七糟。
從水汽騰騰中出來時,喬水只穿了條內褲,他打開門,正看見唐岱的背影,穿著衣服,在大門那兒,門半敞著,接外賣。雖然送外賣的沒進來,可喬水覺得好窘,想閃身退回,唐岱甩上大門回頭就看到他。
唐岱踩著穿來的鞋,鞋幫後面被踩扁了,沒穿進去,走路趿拉著,懶懶的,招呼喬水吃晚飯。
喬水一邊奔,一邊叨叨:“真當自己家呢?你明天必須走了,把我衣服了就走,聽見沒?”唐岱煩他,往他懷裡扔了一罐冰可樂,凍得喬水一跳,唐岱拎著一兜子燒烤,也叨叨他,“吃東西吧你,吃都堵不住你的嘴。”11喬水翻箱倒櫃給唐岱又拉了一條薄被單,沒枕頭,給唐岱疊了一沓衣服充數。他倆九點半就躺上了,喬水從來沒這麼早關過燈。他睡裡面,裹著自己的空調毯,半條腿亮在外面,背對著唐岱玩手機。
一片安靜中,唐岱忽然翻了個身,喬水一下子有點。果然,唐岱開口問:“你居留證是不是到期了?”喬水一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關你什麼事。”唐岱的嘴很毒,聽出喬水的抗拒,仍接著道:“還是因為你爸的原因被吊銷了?”多年來,p市發展迅猛,前進的腳步一刻不停,一躍成為公認的“世界中心”。這也是全國唯一一個設置居留證機制的城市,以抑制人口過多給當地帶來的諸多矛盾與壓力。
喬水的居留證確實失效了。
他不是沒有離開過p市。他曾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在一個天,坐高鐵往東南去。喬水躺在異鄉的上,骨頭縫都發酸,不知道對什麼過了,身上一片片泛紅發癢。他想念自己寄放在陸乙簾家的架子鼓,想念那輛被當廢品賣掉的死飛,想念那些名字裡有花啊林啊的街道,想念美院的塗鴉牆。他很少想起唐岱,因為會粘連出很多不必要的回憶。
喬水一身骨頭硬了這麼多年,頭回皺著鼻子,因為這麼點破事兒想哭,他擠著眼睛,猛眨兩下,生憋回去。
孤獨一點也就忍了,孤獨太多未免太可怕。這是喬水給自己回來炸薯條找的理由。
沒有居留證在p市很尷尬,嚴重點說跟黑戶似的,租地偏廉價的房子,找不到像樣的工作,連薪水有時都得不到保障。最要提防的是被針對,落警察手裡,還得罰款。那家理髮店的南方小夥大多也都是沒有居留證的,若哪天被查,就是一鍋端。
喬水本不想和唐岱探討這些,他覺得這比被唐岱發現他在理髮店洗頭還不光彩。
“你到底想說什麼?想挖苦我也得挑子,我今兒剛失業,你能不能行行好。”手機上的字一行也看不下去了,喬水想朝著唐岱蹬一腳。
唐岱一句一句慢慢說,不像喬水機關槍一樣蹦句子,“我前兩天住院了。”話題轉太快,喬水沒反應過來,一時也明白不了,他愣了一秒,不知回什麼好。於是參考之前的句式,跟唐岱賭氣,小聲地說:“……關我什麼事。”
“她著急,讓我帶個人回去。說不管什麼別什麼子都行。”唐岱的話還緩緩在空氣中淌,翻身的時候,嘎吱響,“我正愁這事兒呢,這不,今天就撞鳥屎運了。”喬水更不知道說什麼了,手機被擱在枕頭邊,屏幕向上,光朦朦朧朧照亮一片。他覺得自己特別僵硬。
“怎麼樣?你幫我這個忙,進我的戶口本,我幫你拿居留證。”喬水覺自己被棉花砸頭,他伸不動拳頭,可他氣。他真的蹬了一腳唐岱,“你什麼意思?”唐岱往裡挪了挪,湊近他,腦袋幾乎要捱到他枕頭的邊沿,他話音清晰道,“字面意思。我們,結婚。”喬水覺自己仰頭看鎢絲燈泡時回想的東西全亂套了。它們不斷縮小,縮小成片影。他想起孤獨,無盡的孤獨,和他這兩年來混沌的幻夢。邏輯很難構成完整的鏈條,思想活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