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承諾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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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暖隔裡除了宮女來往侍奉走動的聲音，接下來是一片空寂，羽後身穿著銀白的紗衣靜靜坐在鏤金軟榻上，長時間的休眠醒來似乎有些不太適應，但是臉卻是恢復的極好，雙頰邊甚至還有一點兒紅暈輕浮。

羽後的薄緊抿，仔細看著面前的笑怡，笑怡對望以一個安心的眼神，本就沒有錯何來心虛？一邊的姒昊黿雙掌平放在膝頭，微沉著臉，目視著前方光潔的青石地板，好像身邊的這兩個女人不關他什麼事，他只是一個預備看戲的過客。

羽後臉上驚訝的神緩緩平息代之以柔和的安，昨天她的兒子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商量過了，而今第一次見面，便要決定這面前的靈曦公主到底是真是假，母子兩商量妥當，若真是害死羽後的那一個女人，便將她立即處死，可是眼前的女子分明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又何談生死大仇呢？況且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女子竟然給人一種特別奇特舒服的覺，讓人有一種天然的親近。

“曦兒，過這邊坐！”笑怡身體猛地一顫，隨之又放鬆了下來，緩步走到軟榻邊，短短几步遠的距離走的卻是分外的輕鬆，沒有了剛剛的凝重，這一關總算是過了，最起碼羽後沒有撒謊沒有藉此機會將燧火國徹底剷平，也許她還要謝一下羽後的良善。

一個小宮女搬來一隻繡墩放在軟榻邊，笑怡道謝剛要坐下來。軟榻上的羽後輕輕拍了拍軟榻邊的空處笑道:“坐到我身邊來！”應該還不到這麼親密的地步吧？笑怡略躊躇了一下，還是大方的道謝坐了過去，姒昊黿的臉卻是難看到了極處，他竟然有些慌張地瞟了一眼身邊的女子，帶著些無所適從，羽後看在眼裡笑道:“昊兒。我們女人之間說點兒體己話，你國事繁忙，還是不要陪在這裡了。”姒昊黿像是如蒙大赦，告退匆匆起身離去，走出暖閣偏殿，外面的空氣清冷撲鼻，他重重的了口氣，仰頭看著外面白的天光，心頭前所未有的沉重起來。

“大王？”穆易步履匆匆趕了過來。

“撤了吧！”姒昊黿閉上雙目，白皙的皮膚顫動著。怎麼會這樣？莫非這一次自己真的犯了彌天大錯不成？

穆易命令副將將佈置在暖閣邊的金甲武士撤離，又返回到姒昊黿身邊，他此時怔怔地站在那裡。穆易心頭一緊忙湊過去問道:“莫非真的另有其人？”姒昊黿沉重的點了點頭，他不想多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難道命運不可笑嗎？他過去十幾年來愛的靈曦公主竟然是一隻妖假冒裝扮，竟然差點兒害死了他的母親，而他竟然將報復的對象選在了一個從來都很無辜的女人身上。最最關鍵的是，他此時不可否認自己已經對那個女人動了心，而她卻恨他恨得要死。

“大王，我們怎麼辦？”穆易已經猜到了*分，心裡的愧疚如影隨形，這個真的靈曦公主卻是自己從上面的世界帶下來的。所謂作惡自己也是那個逃不脫罪責的幫兇。

“明請太后擺駕雲頂，開啟神目！”

“大王，太后身體剛剛復原。這樣做不知道會不會…”

“這也是母后的意思，她從來都是一個不肯讓別人受半分委屈的人。”三柱香的時間已經過去，鎖靈宮的正殿中，桑谷榮不停地繞著斑斕的彩石柱兜圈子，離莫默默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輕輕擦拭著手中的金剛劍，將他支離破碎的臉印照在雪白劍芒上。有崇逸端坐在小几邊。品著特供新茶，最近鎖靈宮雖然沒有自由但是待遇卻是越來越好，各種供應都是極品。

“怎麼還不回來？”桑谷榮一股坐在有崇逸身邊。

“呵，你越來越像一個人了！”有崇逸輕笑。

“像誰？”桑谷榮幾乎要跳起來了，這兩個傢伙倒也是撐得穩，今早笑怡去見羽後本身就是九死一生的險棋一步，若是那羽後和姒昊黿二人合謀，將真的說成是假的，隨便扣一頂罪惡的帽子，怡兒便再也回不來了。

“你說若是燭龍在這裡，會怎麼樣？”有崇逸握著茶杯的手愈發鎮定。

“呵，”桑谷榮抓起茶杯抿了一口，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擔心，“一定會將這鎖靈宮鬧得天翻地覆。”

“所以你越來越像他，”有崇逸舉杯朝桑谷榮揮了揮。

“你們這群沒有心肝的死人，我詛咒你們下地獄！”桑谷榮回敬，順便睃了一眼一邊默不作聲的離莫。

“誰沒有心肝？”笑怡緩緩走進正殿，身邊的玉鸞玉鳳忙替她掀開珠簾。

“回來了？怎樣？”桑谷榮跳了起來，上下左右看著笑怡，試圖找出一點點不如意的地方。

離莫將金剛劍猛地進劍鞘中，轉過臉看著那個鎮定從容的倩影，心裡又是沉了一分。她終歸是按照自己並不願意的那條途徑開始邁出了第一步。

“回來了，”有崇逸輕笑，臉上洋溢著勝利的笑容。

笑怡坐在了椅榻上，她的‮腿雙‬有些痠軟，帶著強撐過後的痠麻。玉鸞端起茶杯遞過去，笑怡接了過來，大大喝了幾口，才緩過來說道:“明雲頂開啟神目，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她將視線直接投向有崇逸，這讓桑谷榮有點點不舒服，莫非自己真的是有勇無謀的人不成？

“按部就班，還有就是等待！”有崇逸淡淡地看著笑怡，這個女人終於走回來她該走的正途。

“不，”笑怡輕輕搖頭，“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必須要想法子給他火上澆油。”

“怎麼辦？”桑谷榮不知道這兩個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綠州之地的他從來都是萬事明晰的，他還太單純玩兒不了陰謀。

有崇逸定定的看著笑怡，陡然推翻了剛才對這個女人的論斷，她不光開始走向正途而且步伐邁得更大一些。

“明天雲頂開神目的事情我要讓天下皆知，榮大哥你幫我一個忙，我知道你的法術厲害著呢！”

“那是自然，”桑谷榮終於出開心的笑容。

“逸大哥，你在金華堡有沒有有崇商隊的分支？”

“有，”有崇逸似乎明白笑怡的想法了，“我這就散佈消息，將羋堅留給我們的姒昊黿的承諾書儘快傳出去。”

“很好，”笑怡有些神情黯然，每一次提到羋堅這個名字她的心就會疼的發麻。

“離莫大哥我想拜託你跑一趟，你的輕功很好，能不能幫我找到鎖靈宮中關著的燧火國以前的舊部元老？讓他們有一個心理準備，還有幫我看看我…父王…”離莫點了點頭，轉身離開，鎖靈宮儘管有人把守看管，但是姒昊黿最大的一個失誤是將這裡所有的宮女僕從都設置成燧火國的俘虜，這幾已經被有崇逸通通洗腦，對這幾個人可謂是忠心耿耿，整個鎖靈宮內部是完全透明的一個所在。姒昊黿太自信了，而笑怡卻利用這自信開始步步為營了。

安排完一切，笑怡有些頭暈，仰靠在椅背上，一邊的玉鸞玉鳳安靜地站著不敢打擾，玉鸞看向笑怡的神情帶著些許悲憫還有一點兒懼怕也許她真的變了。

雲頂宮是羽後早年間得寵時，先帝耗資巨大修建的，先帝走了以後，她再也沒有踏入雲頂宮半步，此時故地重遊不免又是一番唏噓嘆。

“昊兒，好多年沒有來了。”

“母后身體可還好？”姒昊黿伸出結實的手臂輕輕扶著自己的母親，當年一幕幕的兇險想起來就有些可怖。羽後並非是先帝的正，有一年先帝出行灣苑打獵，在草叢中遇到滿身荊棘的髒汙女孩兒將她帶回宮中，沐浴過後竟然發現是一個絕女子隨驚為天人，而且這個女子有一雙過人的神目，能悉過去發生過的所有事情，在這藏汙納垢的後宮之中，這樣的神力自然是不容於人的，她被冠作是妖女再世，幾次死裡逃生，卻被先帝所護甚至將她所生的孩兒封為儲君。後來姒昊黿即位，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幾個兄弟王的反叛，若不是羽後從中周旋，他幾乎連立足之地也沒有甚至可能早已經不在人世，羽後可以說賦予了他兩次生命。

“想什麼呢？”羽後溫暖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姒昊黿的思路，“你不必擔心，那神醫並沒有騙你，我現在好得很，只是…”

“只是什麼？”羽後微笑著踏上最後一階石梯站在雲頂宮的門口，轉過身看著腳下翻滾的雲海，嘆了口氣:“你可曾後悔？”姒昊黿知道自己從小到大都逃不過羽後睿智的目光，低下了頭:“有一點點。”

“昊兒，母后知道不是一點點，你的後悔就像這雲海一樣鋪天蓋地是不是？”姒昊黿臉上頓時湧滿了痛苦之，他何止是後悔，後悔對於他來說已經太輕微了些，他心裡留下來的僅僅是蒼涼了。

“你喜歡她對嗎？”羽後看著兒子的臉，眉頭微蹙。

姒昊黿艱難的點了點頭，又隨之搖了搖頭:“不過現在她可是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