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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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姑娘，今天如何？”水胤揚見甘採棠為上的苻蓮樗梳髮，於是上前接手她的工作。牠執起一綹烏黑的髮絲，用梳子小心地梳順它們。

“還是老樣子，來，葯給我，我去煎。”甘採棠拿過它手上的葯包，才要轉身出房，即碰上要入室來的柳沕微。

“你幹嘛？”

“沒幹嘛。”柳沕微越過她肩膀看著上的苻蓮樗，以及正在替她梳髮的水胤揚。

“苻姑娘今兒個仍是老樣子？”打從他們救了他們開始，除了水胤揚在的時候，他從未看見苻蓮樗清醒過。

“是呀，睡了一整天也不見清醒。”甘採棠大力推著柳沕微不動如山的膛“走唄，走唄，別在這兒擾人相處。”兩人退出內室之際，似乎聽見水胤揚與苻蓮樗談的聲音。

“呵呵，果然對姐姐而言，最好的良葯是水胤揚。”甘採棠嬌笑一聲，輕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邊動手煎葯。

“每次苻姑娘睡著，能喚醒她的，就只有水胤揚，情之深，羨煞旁人。”柳沕微處理著獵回來的兔子，語間滿是欣羨。

“怎麼，你很希望像他們一樣嗎？”甘採棠聞言，眯起美眸，口氣充斥著危險地問。

“要你像苻姑娘一樣…”柳沕微頓了頓，還上下打量採棠好一會兒才搖首嘆道:“除非天下紅雨啊！若你哪天真變成跟苻姑娘一般，只怕會嚇死所有人，想想，為了拯救天下蒼生，你還是──”接下來的話全在甘採棠掄拳大力捶向自己時逸去。

“姓柳的，你再說啊！再說啊！你不怕死就再說啊！”柳沕微聞言，僅是神秘莫測地笑笑，任她打罵也不還手。

＊＊“今天入城去，為你抓葯，回程的時候遇著下雪，我從來沒有看過雪，它們原來不是白的，而是澄透如水，又蒙上一層薄薄的霧，很有意思，很希望你也看看。”水胤揚邊梳著發，邊說道。

冰冷的指尖在梳完發後輕碰苻蓮樗蒼白的頰，為她拂去幾綹髮絲，然後見著那彎長睫羽舞顫，爾後揚起，在眼眸焦距尚未凝聚之時，她的角已然先行彎起。

“醒了？”水胤揚自動湊到她眼前讓她不必稍動即可見著自己。

“嗯。”苻蓮樗朝它一笑，鼻尖因接觸到它發上不小心沾上的雪花而小小地打了個噴嚏“下雪了？”

“是呀。”水胤揚替她拭去化成水的雪，傾身抱起她，靠坐在牆上，溼冷的輕觸她乾熱的，受她的體溫，彷彿在確定她真的在它面前，真的朝它笑，真的跟它說話。

“外頭很冷。”

“吉祥恐怕最先耐不住吧！”

“反正牠死不了。”水胤揚一提起吉祥，神情顯見輕蔑。

“人家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苻蓮樗抬起虛軟無力的手，覆上它冰冷的臉龐“當你以為我死去時，是它救活我的。”那，水胤揚帶著她逃走，兩人躲在山裡避雨，而她傷重昏，若不是巧遇帶著吉祥的甘採棠和柳沕微，只怕她現在早已魂斷，哪還有命再同水胤揚一起？

“我知道，只是那傢伙的脾讓人無法心生。”水胤揚握住她的手，十指纏，緊緊相扣不放。

只要一想起那時的情景，它全身血不沸騰，恨不得將高進和文並茂拆解入腹。

“我以為你不再生氣了。”苻蓮樗有些黯然、有些欣地笑望，眸裡漾著盈盈水光，她還是喜歡看見喜怒形於的水胤揚。

“我是不生氣了，生氣的報應我看得很清楚。”它澀澀一笑，壓下心頭奔騰的殺意，妖眸滿是情意地望著她，望到她雙頰微泛紅暈仍不肯罷休。

“那是我心甘情願，別自責。”苻蓮樗不後悔替它擋刀，唯一後悔的怕是後一提起這事，水胤揚會浮現自責的情緒。

這些子，水胤揚的轉變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也明白它一切的轉變皆因為她。思及此，她再怎麼不忍，也只能由它去。

“禍事因我而起，後果卻由你擔，我真不知該怨誰。”水胤揚凝眸相望“說起這，我便不知自己在世上究竟有何用？”除了不斷惹麻煩外，它毫無建樹，還讓最重視的蓮樗為自己受重傷，在鬼門關前走了好幾趟才換來近的短暫清醒。

“你在世上的唯一要務便是陪我到死，不離不棄。”苻蓮樗傾身倚入它懷裡，一抹淡淡的葯香自她身上鑽入它的鼻息，它的手把玩著她的發，輕嘆口氣。

“哪怕是你要趕我走，我也不走。”

“我就知道你是個麻煩。”苻蓮樗輕輕一笑，炙熱的氣息呼在它的頸窩“我宅心仁厚，也只好勉為其難的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