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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將機探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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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站起身子,但立刻又坐了下來,緩緩說道:“年輕人,我敬你一杯。”店小二早已替那年輕人擺了一副杯筷,白梅替他斟滿了酒杯。

藍衫人道:“謝謝,謝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白梅也幹了一杯,道:“老弟,你姓什麼?”藍衫人道:“在下姓周,賤名金雲。”白梅道:“周金雲。”心中卻像風車一般打了幾個轉,就是想不想這個周金雲是何許人物。

周金雲笑一笑,道:“白前輩,這地方是不是不方便?”白梅道:“周老弟,咱們聲音低一些,別人就算心中有些懷疑,但也不知道咱們在談些什麼。”周金雲笑道:“白老前輩,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談呢?”白梅道:“老弟你覺到沒有,這地方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咱們留在這裡,正好趕上這場熱鬧。”周金雲笑一笑,未再多言。

白梅竟然也很沉得住氣,未再多問。

這時,兩個中年婦人之一,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姑娘,咱們該走了。”那綠衣少女搖搖頭,道:“他說過會來的,一定不會騙我,我還要等下去。”中年婦人嘆息道:“姑娘,已經過了午時,他說過不會超過午時的。”綠衣少女道:“銀嫂,那樣遠的路,他一路趕來,也許會遇上了什麼事故。”銀嫂回顧了那仍然坐著的中年婦人一眼,低聲道:“大姐,你看該怎麼辦?”那坐著的中年婦人道:“姑娘不走!有什麼法子,你先下去,要他備車,我再陪姑娘坐一會。”銀嫂似是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口邊,又咽了下去,轉身大步而去。而且,順後帶走了身側的包袱。

周金雲道:“白前輩,你認識人多,眼皮寬,見過這位姑娘麼?”白梅搖搖頭,道:“不認識,也沒有聽人說過。”周金雲道:“她似乎是在等人。”白梅點點頭,道:“對!她和人訂了約會,在這望江樓上,她和約而來,另一人卻約未至。”周金雲低聲說道:“白老爺子仔細瞧過了沒有,這位姑娘生得相當的美。”白梅道:“嗯!姿容絕世,老夫雖然來瞧得很清楚,但掠一眼,已可辨玉、石了。”周金雲道:“白老爺子,咱們留在這裡,是不是為了這位姑娘?”白梅道:“倒不是全為了她,老夫只是想看看和她約會的是什麼人?”這時,午時已過,酒樓上的客人,逐漸散去,但仍然有十餘人,不肯離去。

白梅暗中數了一下,除了自己、周金雲、那位姑娘、中年婦人之外,酒樓上還留了八個人。

四個人獨坐一桌,另外四個人,分在兩個桌子之上,而且,不時低聲談,顯然是結伴而來的人。

周金雲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道:“白老爺子,你好像不太關心這事?”白梅道:“你是說那封信?”周金雲道:“對!白老爺子如是不希望知道太多,在下這就告辭了。”白梅微微一笑,道:“天下姓宗的人太多,但不知那位年輕人,叫什麼名字,和老夫之間,有何干系?”周金雲心中暗道:“這顆老薑,當真是辣得可以,這般沉得住氣,真叫人瞧不出,他的心中是否焦急?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聽說那位年輕人,叫宗一志什麼的,在下倒是有些記不清楚了。”白梅點點頭,道:“如若是叫宗一志,就和老夫有關了!”周金雲道:“白老爺子,他是你的什麼人?”白梅道:“親戚,老弟,那封信可以給我瞧瞧了。”周金雲回顧了一眼,道:“白老爺子,就在這地方瞧麼?”白梅道:“對!就在這地方瞧瞧!”周金雲淡淡一笑道:“在下覺著,這地方不太好吧!”白梅道:“周老弟,你放心,我老人家年過花甲,看的事情多了,大江大海都去過了,也不怕浸在水裡了。”周金雲道:“白老爺子如此說麼,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緩緩由衣袋取出一個封套,道:“白老爺子,請拆閱。”白梅接過封函,在手中掂了一掂,笑道:“這封套之中,除了一封信箋之外,不知還有些什麼?”周金雲道:“白老爺子,信是原封未動,上面還打著火漆。”白梅點點頭,拆開了信封。

封套之中,除了一張白箋之外,還有兩粒丹藥,一把鑰匙。

白梅神很平靜,很詳細的看完了信箋,緩緩放入封套,道:“周老弟,你可知道這信上寫的是什麼?”周金雲搖搖頭,道:“不知道,在下沒有看過這封信,所以不明內情。”白梅指髯笑道:“周老弟,要不要我告訴你?”周金雲道:“如若白老前輩覺著在下知道了不妨事,在下是洗耳恭聽。”白梅道:“好!這封信,倒不如說是一道咄咄人的令諭。”周金雲道:“哦!”白梅道:“信上說要老夫,遵照行事…”周金雲道:“白老的意思呢?”白梅道:“周老弟,看到那兩粒丸藥沒有?”周金雲道:“看到了,不知是否靈丹妙藥。”白梅道:“是毒藥,信上說得非常清楚,要老夫服用了這粒毒藥之後,然後,執看這一把鑰匙,跟著你老弟走!到一處宅院之中,用這把鑰匙,打開一扇鎖著的門,…”周金雲接道:“那裡面是…”白梅道:“宗一志,老夫的外孫。”周金雲道:“至親,至親,白老爺子是不是去瞧瞧他?”白梅道:“唉!去麼?老夫倒是想去,只不過,老夫有些擔心。”周金雲道:“擔心什麼白梅道:“擔心送了老命、”周金雲道:“白老爺子久走江湖,經過了多少大風大,難道還會把這點事放在心上麼”’白梅道:“別的老夫倒是不擔心,擔心服下這兩粒毒藥,腸胃承受不了。”周金雲道:“白老爺子的意思是…”白梅道:“周老弟,這樣吧!咱們分工合作。”周金雲道:“在下也能幫上忙麼?”白梅目光四顧了一眼,心中忖道:四個單獨的人,有一個是皮三郎,但不知小楓那孩子來了沒有。

他恢復了本來面目,就是想早些見到楚小楓,但他卻很失望,一直沒有接到小楓的通知。

白梅留神過望江樓上每一個角落,一直沒有看到楚小機擺出的暗記。

他幾次擺出了和楚小楓約定的暗記,但卻一直沒有見到楚小楓的答覆。

這時,白梅已經確定了楚小楓不在望江樓中。

這綠衣姑娘的事,顯然還會有可觀的發展,但總不如宗一志來得重要。

幾番思忖,白梅已經確定了,離汗望江樓,從周金雲的身上,發掘出一些線索來。

心意決定了,才笑一笑道:“能!這就看你老弟願不願幫忙了?”周金雲道:“你說說看吧!我能做到的,決不推辭。”白梅道:“好極了…”站起身子,行到周金雲的身側,一把握住了周金雲的手,接道:“周老弟,我風燭殘年了,老實說,生死事,早已經不放在我的心上了,但我希望這一去,能見一志。”周金雲被他握住了右手,心中十分緊張,本想出手反擊,但覺白梅握著自己的五指,並未加力,心中一鬆。笑了一笑,道:“我想大概可以見到了吧?”白梅道:“老弟,說實話,這‮物藥‬吃下,會不會死?”周金雲道:“大概不會,如是吃下去立刻會死,又怎麼還能讓你見到外孫呢?”白梅微微頷首,道:“說的倒也有理,不過…”五指突然一收,周金雲頓然覺右臂一麻,全身的勁道,忽然失去。不一變,道:“白爺,你這是幹什麼?”白梅道:“周老弟,我想請你幫我把兩粒毒藥吃下去。”周金雲道:“這個怎麼…”白梅就借他說話之時,右手一抬,兩粒丹藥,入了周金雲的咽喉之中。

他認位準,速度快,周金雲完全無法防備,硬把兩粒丹藥給了下去。

白梅掏出一堆銀子丟在桌上,道:“夥計,收錢,多的賞給你老婆買一件花布衫穿。”夥計連聲稱謝中,白梅卻挽起了周金雲離開望江樓。

周金雲幾度運氣掙扎,但每掙扎一次,白梅的五指就更緊一次。

這就使得周金雲消失了反抗的機會。

但從表面上看去,白梅挽攙著周金雲而行,似是老朋友扶著一個喝醉了酒的朋友。

離開了望江樓,白梅緩緩說道:“周老弟,由現在開始,我要你絕對合作,如是再有掙扎的舉動,老夫就不客氣了。”周金雲已經覺著半身麻木,舉步維艱,必須倚靠在白梅的身上,才能走路,心中是又悲又痛,冷笑一聲,道:“你這老巨猾之徙,大不了你殺了我…”白梅道:“你說對了,我會殺掉你,點你死。”周金雲道:“殺了我,你如何還能見到宗一志?”白梅笑道:“老夫那位外孫,在他們心目中的份量,強你十倍,就算他們瞧到我殺了你,他們也不會傷害他。”周金雲道:“你想的不錯啊!”白梅道:“他們留下老夫外孫的命,那說明了他活著的價值,比他死了大,周老弟,你不過是個三四的腳,像你這種人,死上十個八個,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周金雲呆了一呆,道:“你說的對,我本不是他們的人。”這一下,倒使白梅聽得一怔,道:“你不是他們的人,怎麼會聽他們令諭行事?”周金雲道:“沒有法子,在下兒被他們扣住了,要我來送這封信給你,說好的只要我把你帶到那地方,他們就放了我的兒,唉!想不到我竟又著了你的道兒。”白梅道:“你所說的這些話,可都是實話麼?”周金雲道:“唉!此時此刻,我怎麼還會騙你?”白梅沉了一陣,道:“周老弟,我兒落於人手,想來,大概你是不願意死了?”周金雲道:“唉!咱們無怨無仇,我卻加害於你,就算你殺了我,那也是應該的事。”白梅道:“你被人所迫,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不過,現在,你如肯和老夫合作,時猶未晚。”周金雲道:“白爺,晚了,在下已經服下了毒藥,這毒藥發作之後,人先癱瘓,十二個時辰之後,人才會死亡,不過,在下倒希望老前輩,能夠早一些痛痛快的殺了我。”白梅道:“為什麼?”周金雲道:“我是死定了,但我希望能保存兒的命,如果老前輩願意成全,那就把我殺了,我死之後,他們也許會保存我兒的命!”白梅道:“如是你願意和老夫合作,不但可以救你兒,而且還可以保住你的命。”周金雲道:“不知要在下如何一個合作方法?”白梅笑一笑,說出一番話來。

周金雲點一點頭,說道:“好吧!在下試試看。”白梅道:“老弟,要沉著,老夫相信咱們成功的機會很大。”周金雲苦笑一下,說道:“白爺,在下死不足惜,但恐會拖累了女,賭注下的太大一些。”白梅道:“周老弟,這個辦法雖然不太好,不過,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你似乎是沒有選擇了。”周金雲長長嘆息一聲,道:“白爺,萬一我如有了什麼不幸,兒隨同遭殃,只希望你白爺,替拙荊買一口棺材,別讓她一個婦道人家,死無葬身之地。”白梅道:“老弟,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膽子放大一些,咱們成功的機會,至少有一半。”周金雲不答話,帶著白梅到了一座宅院前面。

這是一條僻靜的巷子,行人不多。兩扇木門,緊緊的關閉著。

白梅鬆開了緊扣周金雲的五指,道:“老弟,反扣著我的脈。”周金雲右手一翻,五指扣上了白梅的腕脈,左手叩動門環。

門環聲三快兩慢,木門呀然大開。

白梅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只見庭院寂寂,不見人跡。

周金雲舉步行人庭院,木門突然自動關上。

白梅久經大敵,十分沉著,連頭也沒有回顧一眼。

周金雲未直接行人廳中,卻站在院落之中,高聲說道:“在下幸未辱命,帶回來了白梅。”這是一座四合院,進大門轉入廳院之中,四面都是房屋。

但每一幢房屋,都是門窗緊閉,無法見到房中景物。

只聽正屋中,傳過來一個冷厲的聲音,道:“那兩粒藥丸呢?”周金雲道:“給他服下去了。”正屋又傳出那冷厲的聲音,道:“白梅,你聽著,那兩粒‮物藥‬服下之後,就不能妄動真氣,現在,你已經完全沒有抗拒之力了,在下想和你談一件事。”白梅道:“那書簡上已經寫的十分清楚了,希望你們能夠遵守約定,我要見見宗一志。”屋中人哈哈一笑,道:“白梅,你走了一輩子江湖,難道還不知道江湖上的險詐麼,於朋友約,言而有信,可是,咱們不是朋友,咱們是敵人,兵不厭詐,愈詐愈好。”白梅道:“怎麼?你們想毀約了。”屋中人冷笑一聲,道:“周金雲,你真的給他服下了‮物藥‬麼?”周金雲道:“是他看完了信,自願服下的。”屋中人哦一聲,道:“舉起來,把扣緊白梅腕的手舉起來。”周金雲依言舉了起來。一點不錯,周金雲右手五指,扣緊著白梅的右腕脈

屋中人笑一笑,道:“白梅,以你江湖之老,怎會甘心受這姓周的要挾,任他擺佈。”’白梅道:“誰也要挾不了我,我只不過想看看自己外孫而己。”周金雲嘆息一聲,道:“朋友,你們吩咐的事,我都辦到了,希望你們能守信諾,帶我去見兒。”屋中人不理會周金雲的問話,卻沉聲說道:“姓周的,你真的還想見你的兒麼?”周金雲心頭一震,道:“我甘心為你們冒此奇險,自然是為了我的兒了。”屋中人道:“那就好談了,咱們負責把你的兒,送回你們原籍,不過,周朋友,要委屈一下。”周金雲道:“還要我幹什麼?”屋中人道:“死!我們不願意留下任何可以使人追查的線索。”周金雲本來是真真正正的扣緊著白梅的脈,為了兒的命,他準備出賣了白梅,必要時,說明內情,白梅右脈脈受制,無法反抗。

此刻,卻緩緩鬆開了五指,移開脈要害。

白梅暗暗籲一口氣,提聚了功力。

只聽屋中人冷冷接道:“周金雲,你可是不願意死?”周金雲道:“在下雖然也練過武功,但只是用作強身,我不願死,也不願兒受苦,我們不是江湖人,只希望能早回原藉,過我們耕讀的生活…”屋中人接道:“周金雲,你要想開些啊!有些事,已不是你自己能做主了!”白梅嘆息一聲,道:“周朋友,看來,不但我受了你的騙,你也一樣受了他們的騙,他們不是江湖上堂堂正正的門戶,而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強盜組合,就算你真正的答應一死,也保不住你的兒,他們已經說的很明白,不願意留下可以追查的線索,斬革必須除。”周金雲心頭震動了一下,道:“這位白爺說的是真的麼?”他已決心和白梅合作,配合的很好。

屋中人顯然沒有起疑,哈哈一笑道:“不要聽他挑撥之言…”白梅高聲接道:“你們可能已經殺害了他的兒…”屋中人接道:“胡說,我們為什麼要殺害婦人孺子?”白梅道:“周朋友,你如不相信老夫的話,為什麼不要求見見你的兒?”語聲停頓,暗施傳音之術,說道:“老弟,現在,你該相信老夫了,按咱們計劃行事。”周金雲籲一口氣,道:“咱們素無淵源,你們要我替你們做了這許多的事,如若再殺害了我的兒,那就太沒有良心了。”屋中人冷笑一聲,道:“姓周的,你現在才明白,不覺實在晚了一些麼?”忽然間,寒光一閃,周金雲打個踉蹌,鬆開了白梅的右腕。

強敵這麼一個狠法,真是賊子狠心,連白梅也有些意外之,心頭凜然。暗自又提高了幾分警覺。轉頭看去,一柄飛刀入了周金雲的背心。

大約,刀上淬有奇毒,周金雲右手按在左背心上,只說出了一句:“你們好狠的心腸…”身子一側,人已倒了下去。

白梅活動了一下雙臂,裝作道剛剛被鬆開一般,緩緩說道:“這個人,死的好冤…”屋中傳出了一陣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獨行叟,竟然是這樣一個慈善的人。”白梅道:“老夫只是惋惜他死的不值。”屋中人道:“這種人,實在用不著替他可惜,正如他所言,他和你素不相識,竟然肯加害於你,可見…”白梅接道:“那是你們的。”’屋中人道:“不錯,是我們的,不過,他如真是正人君子,就不該接受我的威脅。”白梅嘆息一聲,道:“說的也是,這個人太自私一些。”屋中人道:“你既然覺著咱做的不算太錯,現在,咱們應該談談正經事了。”白梅道:“好!你說吧!老夫就洗耳恭聽。”屋中人道:“白老可知道咱們把你請來的用心麼?”白梅道:“我自甘服毒,受人挾持而來,只因為想見我那外孫一面。”屋只人道:“這是你自老的想法,咱們的想法就不同了。”白梅道:“難道這純屬子虛,完完全全的騙局?”屋中人道:“那倒不是,宗一志確實落在了我們的手中,而且,在下還可以奉告白老,他還好好的活著,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白梅道:“那很好,但不知老夫如何才能見到他。”屋中人道:“你可以見他,但不是現在,因為,他本不在襄陽。”白梅道:“這麼說來,這是一樁徹頭徹尾的騙局了,”屋中人道:“談不上騙局,宗一志確然落在了咱們手中,只要你白爺肯合作,總有見到你那外孫的機會。”白梅道:“哦!”屋中人道:“白爺,你心中應該明白,你已經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了。”白梅道:“所以,我應該聽你們擺佈了?”屋中人道:“好像你只有這條路好走了。”白梅道:“好吧!我想,現在,我已經完全沒有脫身的可能了。”屋只人道:“‘白爺久走江湖,對武林中事,瞭解得很多、想來,用不著在下多解說,你請人廳中坐吧。”大廳上緊閉的兩扇大門,突然大開。

白梅轉眼望去,只見大廳中一片靜寂,看不到一個人。

不管是龍潭虎,白梅已暗下決心,今一定要個明白出來。暗暗了一口氣,納入丹田,一面舉步向廳中行去。一面說道:“老夫這一把年紀了,生而何歡,死而何懼,難道你們還會把這個老不死留作人質不成?”他自言自語,聲音也不大。但如這庭院之中有人,一定可以聽到。

進入了廳中之後,目光轉動,只見大廳,除了幾張木椅和一張大方桌外,再無陳設,整座廳中,不見一個人。

白梅順手拉過來一張太師椅,坐了下來,道:“老夫已經進入廳中了,閣下,也該出來見個面了。”大廳右側的臥室門緩緩開啟,一人行了出來,道:“見面有如不見,見之何益。”那是裝束很怪的人,一襲寬大的黑袍,掩速了全身,連雙手,也被又寬又長的袍袖渡去,臉上是一個黑布作成連頸布帽,除了可見到一對眼睛之外,只可見到一排白牙。

白梅端坐未動,打量了黑袍人一會,冷笑一聲,道:“你是男人,還是女人?”這句話,對一個江湖人,是很大汙辱。

但那黑袍的人卻似是毫不在乎,緩緩說道:“你說呢?”白梅道:“聽你的口音,似乎是男人,但你的行藏卻像個婦道人家。”黑袍人呵呵一笑,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閣下卻言詞如刀。”白梅道:“唉!朋友,君子可欺之以方,你們我老人家服下廠毒藥,又騙我到了這裡,還未了這麼一副怪模怪樣的打扮,真叫人猜不透用心何在?”黑袍人道:“那是因為我有不能以真正面目見你的原因。”白梅心中一動,道:“你是誰?”黑袍人道:“別太自作聰明,也別想的太多,那對你沒有好處。”白梅道:“哦!”黑袍人道:“現在,咱們似乎是應該談談正題了。”白梅道:“老夫在聽著。”黑袍人道:“你可以不死,白鳳也可以留下命,但你們父女要從此歸隱,不準再在江湖上出現。”白梅道:“還有麼?”黑袍人道:“宗一志也可以不死,而且,還可以承歡膝下,但董川和楚小楓卻不能留下命。”白梅道:“無極門就此斷絕於江湖之上。”黑袍人道:“無極門會繼續存在,只不過,換了一位掌門人,也換了一些弟子,他們仍然住在月山莊。”白梅道:“唉!從此變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門戶。”黑袍人道:“白爺又猜錯了,無極門會很快的壯大起來,而且,要超越過宗領剛的成就千百倍,這一點,宗領剛倒可以瞑目九泉了。”白梅道:“閣下可否說得清楚一些?”黑袍人道:“其實,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以你白爺在江湖上的經驗,這幾句話,豈會有聽不懂的道理。”白梅道:“聽是聽得懂了,只不過,事關重大,在下也不願作任何預測。”黑袍人道:“我們要借重無極門這個門戶,如是合作得好,宗一志也有可能子承父業,出任無極門的掌門人。”白梅道:“真有這麼一天,老大倒替你們擔心了。”黑袍人道:“哦…你擔心什麼?”白梅道:“我擔心他一旦出任了無極門的掌門身份,會替他老子報仇。”黑袍人道:“掌門人,只不過是一個名義罷了,未必有很大的作用。”白梅道:“這麼一說,老夫就明白了,宗一志就算當上了無極門主,也不過只是一個聽人擺佈的傀儡而已。”黑袍人道:“這要看怎麼說了,如若宗一志能夠表現得很忠實,也可能會受到重用。”白梅道:“那是說讓他忘去了殺父之仇,一切都聽從你們的指命?”黑袍人冷笑一聲,道:“白爺,咱們在說正經事,不是在爭論什麼。”白梅道:“這個,我知道。”黑袍人道:“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白爺肯不肯和我們合作。”白梅道:“這等重大之事,只怕老夫一時間很難決定了。”黑袍人道:“白梅,你必須很快的做個決定,因為,你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白梅道:“你是說老夫要死了?”黑施人道:“腹中有毒的人,實在很難活得太久。”白梅笑一笑道:“老夫這把年紀了,老實說,死亡對我的威脅不大,不過,我還是不太想死,說說看,要老夫如何和你們合作?”黑袍人道:“說服白鳳、生擒了董川、成中嶽、楚小楓,以表示誠意。”白梅道:“你對無極門中事,似乎是知道得不少,想來,也定然知道,他們夫婦之間的情意,十分深厚?”黑袍人道:“我知道,但她的丈夫已經死了,而來一志還活著。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一個失去了丈夫的中年婦人,絕不願意再失去兒子。”白梅沉了一陣,道:“這確是一件很難決定的事,大義、親情,老夫也無法預測,她會作出什麼樣的決定。”黑袍人道:“我們想得到她的為難,所以,要請你多幫忙了。”白梅道:“好吧!老夫答應去勸勸她。”黑袍人道:“那很好,對你,對白鳳,對宗領剛都是有益的事。”白梅道:“如是沒有別的事,老夫可以走了。”黑袍人又恢復了尊敬的稱呼,道:“白爺,你想清楚了沒有?”白梅道:“還有什麼事?”黑袍人道:“你說服了白鳳之後,要如何去擒楚小楓、董川呢?”白梅道:“他們都很聽鳳兒的話,如果老夫真的說服了白鳳,白鳳說一聲,他們就會束手就縛。”黑袍人道:“這個,太冒險,萬一他們不服,豈不是要引起麻煩麼?”白梅道:“閣下的意思呢?”黑袍人道:“下毒,他們想不到白鳳會對他們下毒,應該是萬無一失。”白梅道:“高明,高明,這一招,他們一定想不到。”黑袍人笑一笑,道:“有時候,用盡心機,出盡妙法,無法解決的事,反而用最簡單的辦法,一下子就可以解決了。”白梅道:“唉!問題在我是不是能說服我那位女兒,聽我的話!”黑袍人道:“這應該不是太難的事,你是她的父親,宗一志是她唯一的兒子,這世間她只有兩個親人,我想,她會衡量利害得失的了。”白梅道:“老夫也這麼想,所以,覺著有一半的機會。”黑袍人道:“你同意了?”白梅道:“老夫同意了。”黑袍人道:“告訴白鳳,咱們這個組合,不願意失敗,如若她想玩什麼花樣,她會很快收到宗一志的腦袋。”白梅道:“老夫呢?”黑袍人道:“她也看到你毒發而死的痛苦。”白梅道:“老夫還能活好久?”黑袍人沉了一陣,道:“大約還可以活上兩三個時辰。”白梅道:“這時間太短了,只怕不夠?”黑袍人道:“我們不會太急,給你二十四個時辰如何?”白梅道:“夠了。”黑袍人道:“送藥上來。”內室中又行出一個黑衣人,一樣的寬大黑袍掩身,連手上也戴著黑的手套,雙手中,卻託著一個木盤子。

木盤上面放了兩個玉瓶,一個瓷杯。

瓷杯中是一杯碧綠的水。

黑袍人道:“兩隻玉瓶中,一瓶是解藥,那是兩粒丹丸,一粒可保十二個時辰毒不發作,事情辦妥了,咱們再送你解毒之藥;另一個玉瓶中,是白的粉末,無無味,下人茶飯之中,要他們吃下去,只要半個時辰,就完全失去了功力。”白梅點點頭,道:“好藥。”抓起兩個玉瓶,藏入杯中。

黑袍人道:“那瓷杯中,是一杯好酒,名叫碧綠,這是人夥酒,喝下去,你就算是我們的人。”白梅道:“這人夥酒,我瞧不用喝了,老夫目前還未人夥。”黑袍人冷冷說道:“非喝不可,白梅,為了表現你的忠誠,也應該喝下去。”白梅道:“老夫滴酒不沾,那麼大一杯酒,實在喝不下去。”黑袍人道:“白梅,不喝這杯酒,咱們無法信任你。”白梅道:“這就難了,老夫實在喝不下去…”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朋友,這如是一杯毒酒,我已經中了毒,用不著再喝,如若這人夥酒中沒有毒,又何必我強喝。”黑袍人沉了一陣,道:“白梅,你是多年的老江湖,心中應該明白,這是規矩…”白梅接道:“至少,老夫還沒有到守規矩的時候。”黑袍人冷笑一聲,道:“看來,咱們是很難談攏了。”白梅道:“老夫在江湖上,見過了不少大風大,我希望你們不要人過甚…”黑袍人雙目中神光一閃,似要發作,但他突然又忍了下去,道:“好吧…在下答應你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