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很久以前就對你‘直接’說過了:‘我要離婚,請你成全。’就這麼簡單,只需你一句話就能解決,可是你一直不肯,所以我只能另想其他辦法了。不行嗎?”曉維把頭髮胡亂地往耳後一拂,她竟然笑了。
“我們兩個人的事情,由我們自己解決,別讓其他人介入。很久前我們就這樣約定過了。”周然被海風吹得突然偏頭痛,那痛來得強烈,以至於他的大腦出現了暫時的短路。這句不合時宜的話,他剛說完就知道失策了。
“需不需要讓其他人介入,這決定權可在於你,只要你儘早同意離婚,自然不需要其他人介入。至於‘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曉維再度把擋住臉的頭髮使勁拂到耳後,加重語氣地重複著那幾個字。她本想直接揭穿他,可她想不出如何表達才能保全自己的體面。那些曖昧事若從她口中講出,何嘗不是扇自己的臉。
心思通透的周然立即將這次突變的緣由猜中了七八分。
“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確定曉維知道了多少,只怕多說多錯,周然謹慎而含糊地辯解,想來她得到的信息只會比事情真相更糟糕。
“你又知道我想的是怎樣?”曉維反相譏。
“這是個誤會。”周然只能重複這一句,不能說得更多。他心裡也明白,有些名字和事情,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提及便覆水難收。
“你不是一向不屑於辯解的嗎?這樣都不像你了。”曉維又笑。
“我做過的事情我不否認,也不想辯解。可是我沒做過的,我不願意擔當。”
“誰管你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總之我要離婚!”曉維大聲說。她必須提高音量,否則在海風中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可她平時說話輕柔慣了,此時這樣喊話還真不習慣,沒說上幾句聲音就有些啞,還被海風灌進嗓子,嗆得直咳。
周然上前一步,大概想替她拍著後背順順氣。曉維向後一退,周然一把撈住她。原來她幾乎退到了岸堤的邊緣,只差一點就要摔下去。
曉維又氣又窘,使勁甩開他。她轉身就走:“好了,你也見到我了,你也解釋過了。請問我可以回家了嗎?”
“林曉維!”面對她這種狀態,周然竟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情急之下又拉住她的胳膊。
“放開,你拉拉扯扯像什麼話?”曉維像甩膏藥一樣地甩他“周然,我真是受夠了你。這麼拖著我你覺得很有趣嗎,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痛快呢?”
“以前我做過什麼令你生氣傷心的事,我認錯。可是現在你對我的那些指責完全是子虛烏有。”底氣不太足的周然只能就著這一句話來來回回地重複。他本來可以發揮得好一些,但他昨夜沒睡好,白天特別忙,現在心情亂,力體力都有些透支。
“我以前曾經騙過你嗎?我的話那麼不可信嗎?”
“你哪裡有錯?你做錯過什麼呀?我有指責過你嗎?”曉維執意把兩人的對話陷入這樣一個荒唐的死循環,令周然好像踩在棉花堆上,無處使力。
“我們平心靜氣地說話,好不好。”周然的語氣近乎請求。
“好,我平心靜氣地講,你也請平心靜氣地聽。”曉維作了兩次深呼“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因為對我已經沒意義。我對我們現在的這種狀態真的厭倦透頂了,只想離開。你若念及我倆夫一場還算有些緣分,就請大度一些成全我;如果你不願意,那麼,一切都給法律來解決吧。我說完了。”
“前幾還好好的,現在為什麼要這樣?”
“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
“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些什麼,可是現在我與她沒有任何關係,有關她的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周然脫口而出。
海風突然停了,四周一下子靜下來,使得周然最後那半句話格外響。
這局面夠尷尬也夠陌生。他倆之前雖然對某些事情心照不宣,但也從不去主動觸及,周然用他一慣拒人千里不染塵埃的姿態將自己修飾得很合宜,曉維用她的清冷恬淡把自己保護得很得體,兩人一直進退得當相敬如賓粉飾著太平,直到那一夜曉維宣佈要退出。可即使她高調宣佈要退出時,她用的也是她習慣式的含蓄和彆扭,從沒把這些事情真正擺到檯面上。所以如今他們這樣一鬧,就好比那件被小孩子喊出了真相的皇帝的新衣,無處遮掩了。
“無論你跟她有什麼關係,都與我無關。”曉維在沉默很久之後,又恢復了她慣常的鎮定與淡然。她甚至繞過周然去拉開車門,聲音輕柔又沙啞:“我今晚還有事。送我回去吧。”這一路,曉維打開音樂播放器,戴上耳機,音量大到連一旁的周然都能清楚知道她在聽什麼歌。她把拒絕聽周然講話的意圖表達得這麼明顯,周然也只能一路沉默。
還算老天同情他,離目的地尚有一段距離,曉維的播放器就沒電了。儘管她依然戴著耳機繼續裝作沉醉於音樂的認真狀,但瞞不過周然。
“你問過我很多次,我為什麼不肯放手。原因當然只有一個,我不願失去你。”周然說。隔著一層耳機,這樣的話比較容易說出口。
曉維沒作聲。周然猜她一定會裝沒聽見,但他知道她聽得見。
周然猜錯了。曉維這次竟沒裝聾作啞,她取下耳機,出思索的表情。過了半晌,她緩緩地說:“這倒是奇怪。你不是一向能屈能伸收放自由看輕得失的麼,我與其他東西又沒什麼不同。”
“你是不同的。”曉維摘下耳機,周然這句話反而說得艱難了。這種話本不是他的風格。
曉維笑一笑:“嗯,你若是沒覺得我與其他人不同,我倒認為自己是那中了獎的幸運兒。可是現在你說,在你心裡我是不同的,那我可要絕望了。當你認為我特別,在乎我的時候,尚且這樣無視我,冷落我,羞辱我,那麼等你覺得我不再特別,不再在乎我的時候,你又打算怎麼對待我呢?如果我不趁著還有些力氣的時候快些離開,誰又知道我的下場是什麼樣子呢?”女人真是一種潛力無窮的動物。素沉默寡言,說話總是言又止,常常只說半句的林曉維,居然在幾分鐘的時間內,在車擁堵的馬路上,在空氣壓抑的轎車裡,一口氣說上這麼多的話,字字句句都具有損害對方腦細胞的殺傷力。
“你在報復我。”周然不再掩飾他已經撐了許久的疲倦。
“隨便你怎麼想。我到了,謝謝。”曉維解開安全帶下車。
她走了幾步又回來。周然的車還停在原地,車門沒落鎖,但她只是敲敲副駕位的車窗。周然把車窗落下來。
曉維在車窗外隔著一個空空的副駕位說:“我實在不願意與你在法庭上見。可是,這次我無論如何一定要離開。”這一次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走得很快,背得很直,長長的裙襬隨著她的步伐搖曳生姿。周然無數次看過林曉維的背影,她的身材一直沒變,走路的姿勢也沒變過,可是她看起來分明又不那麼一樣了。
周然看著林曉維消失在人群中。他彎從副駕座椅下面撿起一隻珍珠耳環。今天曉維上車不久後就把耳環掉到了地上。起初周然忘了提醒她,後來他故意不提醒她。
他把那枚耳環用一張薄薄的面紙包起來,小心放入錢包夾層裡。
夜幕終於降臨,薄藍的天空漸漸鋪開濃濃的墨。西方的天際線上尚暈染著一線橘紅,東方升起一輪又大又圓的明月。街旁路燈一盞盞亮起,自近向遠形成兩道發光的鎖鏈。
路上的車卻不見減少,周然繼續開車走走停停地穿行其中。他的車裡淌著一曲老歌,歌詞這樣唱道:“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一對;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歌聲與他年少時的記憶沒有任何不同,歌者卻離開人世許多年了。
周然艱難地穿過車地帶,將車子在一家飯店門口停下。再怎麼著,飯總是要吃的。
***************
丁乙乙的“閒言淡語”——追女人聽眾:乙乙,教我一招追女人的方法吧。
丁乙乙:首先你得鎖定目標。
聽眾:是的。
丁乙乙:然後保持與她同一個方向,用比她更快的速度前進。
聽眾:再然後呢?
丁乙乙:按照物理常識,只要你的平均速度大於她的速度,你就一定能夠追上她。
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