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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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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你們看不到而已。”周然冷冷地說。

再後來,他們什麼也不再問。

周然在河水中的閉氣功力越練越好,他在水底一潛就是三四分鐘。在那裡他到很寧靜,沒有人打擾。

但是有一天,當他如常地潛在水底,突然被一股柔弱但堅定的力量扯了起來,那個柔弱的臂膀拖著他一直游上岸。他不想別人為他嗆水,老老實實地配合。

多事的救命恩人把他丟到岸邊便掐斥責:“你活膩歪了是嗎?”那個聲音清脆悅耳,依稀曾聞。

他抬頭看向這聲音的主人,溼淋淋的發遮著她的臉,觸目可及的是被水浸溼的衣服勾著正在發育中的少女曲線。

“想死的人,你看什麼看?”

“誰說我想死?”

“你若不想死,穿著衣服下水做什麼?神經病!”五年的時間,世間已經歷滄海桑田。在五年前他遇見那名少女的同一處空間中,周然遇見另一名少女,她的名字叫作路倩。

每一名處於青叛逆期的少年都有煩惱。周然的煩惱是他那個家的偽善。在同學們的眼中,他的父親忠厚瀟灑,他的母親知美麗,他的家讓人豔羨。越是如此,他越覺得可笑到難以忍受,想要逃脫。

路倩的煩惱則是她家中的困窘,父親工作辛苦卻被拖欠工資,母親體弱病重上不了班,她自己則搭上整個暑期到這裡給一個有錢親戚做保姆,每受盡冷眼奚落。

路倩每天下午只有一小時的休息時間。當她發現這條淹死不少人的河邊人跡罕至少人打擾,便幾乎每來報道,雙手攏在嘴邊對著河對岸的山崖聲嘶力竭地喊:“我討厭你們!討厭你們!”她每次到來都會打破周然想要的寧靜,但周然並不排斥。他是個沒學會大聲講話的孩子,有火氣也只在心中慢慢地自我消化,但這個女生每天反反覆覆喊啞了嗓子的這幾句,就像在替他喊叫,他聽得很舒暢。

路倩有時也把暑期作業拿到河邊來寫,她總是一邊嘩嘩地翻著課本找公式,一邊漲得臉通紅,氣急時就向河裡狠狠丟石頭。

周然說:“我幫你看看。”

“走開。這是高一的題目,你一個初中畢業生裝什麼大師。”周然不理會她的輕視,拿來她的課本翻了幾分鐘,然後在她的驚愕目光下,刷刷地在演算紙上給她寫好答案。

後來他倆就每準時在這裡“約會”周然一邊自學著高一的課本,一邊幫她補習。路倩悟不差,成績也不錯,只是上個學年因為照顧生病的母親,落下了太多功課。

路倩的出現給了周然這個空虛失落的暑期很多的安

這本來是件好事情,兩個少年人,團結友愛互勉互助,正是和諧社會的典範。但是被好事者傳到當事人家長耳中,聽起來就很難聽。十多年前“早戀”之於中學生,是家長們最避如蛇蠍的字眼。

周爸嚴肅地質問:“你想走歪路嗎?”周媽傷心地懇求:“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周然在心裡冷笑。這個曾與學生和下屬關係曖昧的有婦之夫,這個在家裡大吵大鬧摔碗撞牆害他不能安靜讀書的女人,這一對殺人不見血的兇手,都曾經是年幼的他敬愛的對象。現在明明是他們走歪路,讓人失望,竟還能這樣理直氣壯地來要求他。什麼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自然不理會,與路倩走得更近。

周家拿周然無法,只得從另一方下手。周媽繞了幾重關係“偶爾”遇見路倩的親戚,聊天過程中又“偶然”提及孩子們的友情況,無比誠摯地說:“在一起玩耍也沒什麼,周然是個會讀書的聰明孩子,不會耽誤學習的。但這個年紀的孩子們正是身體發育期…男孩子容易好奇衝動…萬一…什麼的…就對不起女孩子了…”她字面意思是怕女孩子吃虧,字裡意思則是請這女孩子自覺自愛地離她優秀的兒子遠一點,別影響了人家的大好學業與前程,對方豈有聽不出來的道理。

路倩在這勢利的富親戚家已經過得很辛苦,為此更是雪上加霜,氣得哭腫了眼。周然知曉事情始末後回家也沒提半個字,只在心中給父母再添一筆欺凌弱小與兩面三刀的罪狀。

開學後,路倩離開這座小城回到自己家,偶爾給他寄信。周然也開始了他的高中生活。他漫不經心,上課打磕睡,放學後踢球到天黑,晚上看電視到深夜,但是無損他的成績。除了他在中國式應試學習方面的悟本來就比別的孩子高一點,更因為那些高一課本他在暑期裡就已經讀過大半。

後來他終於找到一個可以離家的藉口。他的爺爺過世了,一時難以適應獨身生活,脾氣變得古怪,保姆們換了一個又一個,叔叔姑姑們都頭痛不已。

周然是周家唯一的男孫。老太太平時重男輕女得厲害,周然一直覺得不公又不屑,但此時卻成了他的絕佳理由。他對父母說:“最疼我,我要去陪。”周住在離他父母幾百裡之外的海濱城市,這意味著他要轉學。

“不行。你年紀大了,保姆是外人,誰來照顧你?”周媽說。

“不行,那邊任何一所學校的升學率都沒有我們這裡高。”周爸說。

在兒子的問題上,這對曾經的怨偶的立場驚人的一致:“你是不是想與那個路倩在同一所城市?跟你說,你想都別想。”周然一句也不反駁,但他用行動來反抗。就在身為校領導之一的周爸剛剛在全校強調了紀律問題的不久之後,他曠課數,恰好達到勸退的程度,又故意搞得人盡皆知,讓班主任與教務處無法替他遮掩。秉公執法的周爸只能安排兒子去另一所同城的學校。周然很快又炮製了另一出違紀事件。

他這樣折騰了大半年。周爸周媽終於明白,一不如他願他便一不會消停。另一邊,周對孫兒的即將到來動又期待。他們認輸了。

周然終於成功地提前遠離他的父母。他本以為他要捱到上大學。

說起來,在周然與父母鬥法的過程中,路倩一直很冤枉地替他背了黑鍋。他當然不是為了離路倩近一些才去陪,他只是為了能離開家;他也不是為了路倩才放棄保送名額,他放棄只是為了讓父親多年的願望破滅;他更不是為了路倩才放棄出國放棄讀博,他只不過覺得讀博無用出國太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