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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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廳裡有一把帶燈心草靠背的扶手椅，伯爵坐在上面，由三個男僕抬他上樓，一直抬到他自己的起居室。

那是上校向他提的建議，伯爵本沒有必要自己爬樓梯，徒然耗損體力，儘管他覺得下樓比較容易。

這時，吉爾達也慢慢挪到了起居室，已完全累垮了。伯爵先被抬到樓上，正往靠牆小几上的兩隻杯子裡斟香檳酒。

“您要用晚餐嗎，老爺？”主管酒類、膳食的男僕問。

“目前還不要，”伯爵回答說“過一會兒我要什麼東西，會拉鈴的。”

“好的，老爺。”僕人們都離開了房間，伯爵啜飲了一口杯中的香檳酒，然後將杯子放到小兒上，‘轉身對著吉爾達。

“我想我們倆都需要喝點…”他開口說…旋即住口了。

吉爾達正站著注視他，在她那蒼白的臉上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含有某種表情，使得伯爵伸出了雙臂。

她象一個尋求安和保護的孩子撲向了他。當伯爵把她抱緊時，他覺得吉爾達還在顫抖，不過現在呼不困難了。

“沒事兒了，親愛的！”他溫柔地說“都過去了，不會再有危險了。我們倆誰也不會再見到朱利葉斯了。”

“我非常…害怕，”吉爾達悄聲說“怕得不行，怕得絕望了…怕得要死。”她的聲音直髮顫，原因顯而易見，伯爵極其輕柔地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轉向自己。

“你為什麼要救我的命？”他問。

用不著吉爾達回答。

伯爵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答案，還在她的雙上見到千般柔情。她緊貼著他，象一隻鳥在捕獲者手中那樣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伯爵能夠從她發抖的方式中覺到這種柔情。

伯爵俯視著她的雙眼很久，隨後輕輕地說:“我愛你，最親愛的！”吉爾達一動不動。隨後，當伯爵的嘴吻到她的嘴時，她輕輕地嗚咽了一聲，她的身體貼著伯爵，一下子軟了下來，彷彿溶化了似的，她的嘴自動地向伯爵的嘴湊了上去。

伯爵覺得自己從來沒體會過有什麼東西這樣甜、這樣天真、這樣純潔。當伯爵到吉爾達對他的吻有所反應時，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他的嘴也變得更飢渴、更不肯放鬆。

過了許久，他終於抬起頭來，用極其不平穩的聲音氣吁吁地說:“我愛你，我的美人！我愛你，勝過我能用言語表達出來的。我想你恐怕也有些愛我吧。”

“我…愛你，我整個身心都…愛你，”古爾達回答說“我愛你，用我…整個心…整個頭腦…整個靈魂愛你…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我誰也不愛。”她的話似乎在空中振盪迴響，伯爵重新又把她緊緊抱住，更加熱情地速速吻她，他的吻猛烈得近於狂熱。

吉爾達到整個世界彷彿都充滿了從天而降的動聽音樂和五彩祥雲。

她不知道伯爵的肌膚相親會喚起她本來不知道存在的種種快，也不知道他抱著她的雙臂能使她到非常安全，對什麼都不怕，甚至對恐懼本身。

她對伯爵的愛彷彿象一陣熱湧上了全身。

“我愛你…我真愛你呀！”她聽到自己湊著他的嘴喃喃地說。

聽到這話，伯爵已在不停地吻著她的眼睛、她的臉頰和小巧鼻子的鼻尖，吻她柔的脖子。

吉爾達知道，自己喚起了他的愛。在這個他們非常親密的時刻，簡直難以相信他們是尚未合為一體的兩個人，她多麼希望就在這時死去。

“我以前不知道，有哪個女人會這樣值得崇拜、這樣稱心如意，而同時又是這樣甜、這樣玉潔冰清，各方面又是這樣完美無缺，”伯爵以他那深沉的嗓音讚美道。

他的嘴在吉爾達柔的肌膚上久久逗留。後來，他平靜地問道:“你願意過多久跟我結婚，親愛的？”使他吃驚的是，他到吉爾達的身子突然僵硬了。緊接著，伯爵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吉爾達已經掙脫了他的懷抱，離開了。

伯爵最後的一句話破了她中的魔法，這魔法曾使她忘懷一切，只知她的愛以及他愛她這個事實。

此刻，彷彿一盆冷水劈面澆在她頭上，她一下子回到了現實中來，用一種剋制的聲音說:“我…有些事情要…對你講。”伯爵微笑了。

“是你的秘密嗎？那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我的最親愛的。頂項要緊的就是你愛我。你愛我愛得足以冒著生命危險來拯救我的生命。我對你要向我講的任何別的事情都不興趣。你就是你，我需要的就是你做我的子，呆在我身邊，跟我在一起，白頭到老。”他看見淚水湧上了吉爾達的眼睛，吉爾達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十分溫柔地說:“難道還有哪一個男子可能更好…更英俊嗎？”伯爵又伸出了雙臂。

“過來呀！”他說“你不挨近我，站得遠遠的，我可受不了。”吉爾達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