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火劫慶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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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是那金衣蒙面客?誰!那老者又是誰?
金家場,金家場,先時聽那賊兒說起,一百個不信,如今思之忖之,恍惚有些記憶,有些記憶…
啊!莫非是這個老兒?這個老兒?
不,不可能,義父說過,這老兒肝已毀,心已傷,難能活命!不對,義父也曾說過,除非老兒百天之內,能找到那“牧野飛龍”昔保有的“九轉玉龍丹”就非死不可!
莫非老兒這般命大,果然找到了龍大俠仗以保命的玉龍丹?不會的,設若龍大俠玉龍丹仍在身畔,昔又怎會在遭遇暗算後,無法自救,至今了無消息呢?不錯,對於龍大俠無法自救一事,固然出乎她的想像,不過亦有這個想法,固非無固。
因為,設若龍大俠能夠自救,斷不會從那個時候就失去蹤跡,再未在武林中出現。
曉梅越想越怕,越怕卻又越去想,萬一,萬一果是這個老兒,天啊,義父的慘死,怕和這老兒有關了!不成,不管如何?我不能逗留在此地了,固然此地有種種可疑的事情,但遲子重來偵索仍然可以!
目下最最要緊的,是必須早些和啟哥見面,把心中偶然所想到的這些事,對啟哥說明,否則難以放心。曉梅只顧全神思索此事,印天藍連叫幾聲眉(梅)哥,她都沒有聽到,印天籃著急帶氣下,雙腳連跺道:“你是怎麼了嘛!”曉梅唔唔連聲道:“大妹有事?”印天藍嗔哼了一聲,白了曉梅一眼,竟不開口!
曉梅正滿腹心事!況她自己也是女兒之身,那嬌嗔,小,矯情,在在勝過印天藍多多,心情好的時候,也許會將就印天藍些,現在她正心煩,見印天藍這般模樣,不由眉頭一皺也不再開口!剎那之後,還是印天藍改了笑容,這難怪,女人家在她一心愛上某個男人的時候,就算你是賊,是匪,她也毫無所顧,只覺得你什麼都好!
反之,當她恨上你的時候,你那一千個一萬個好,她早忘了,所剩下,是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你就是全不對了。
至於她們對自己的作為,卻從來沒想過有所不對,古老的俗語曾經說過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如今改了,天下無不是的女人!如今,印天藍正在一心一意地愛著曉梅,所以她有的是辦法,自己轉換這尷尬的局面,於是一笑道:“怎麼,你真生氣了?”曉梅笑了笑,沒開口。印天藍星眸閃過曉梅的臉,道:“剛才你在想什麼呀?”曉梅此時已有了決定,突然道:“我想走回頭路…”印天藍一楞,不解地問道:“走回頭路?你是想…”曉梅接口道:“嗯,走回頭路,我要回錦州!”印天藍傻了眼,道:“這是為什麼?”曉梅無法說出內情,只好推託地說道:“想起一件非常要緊的事情,必須很快地和家兄商量一下,所以一定要立刻回錦州才行。”印天藍笑了,道:“很好,我早有預了!”曉梅暗中一驚,道:“你早有預!這話怎麼講?”印天藍道:“實話告訴你吧,在‘亂石嶺’站上,我就暗中吩咐手下,持柬前往邀請令兄移駕至我那老印記礦場,此時怕已啟程多了。”曉梅黛眉一挑,道:“當真?”印天藍道:“我可曾有事騙過你!”曉梅沉思有頃,道:“好,那就仍走這條捷徑,不過我料想對方必還埋伏林外各處,所以我們要先養足神,以備應變!”印天藍點首道:“好,只是我有些餓了…”曉梅一笑,接口道:“盡知現在會餓,剛才你用炙打賊的時候,就該留下一塊二塊放在囊中,如今豈不就有得吃了?”印天藍嬌嗔道:“這是什麼時候,虧你有興致玩笑!”曉梅收斂笑容,道:“大妹,讓我來教你一個暫時止渴解飢的辦法,用這個方法,還有速捷恢復神而去疲勞的功效!”印天藍自是高興,急急追問是何辦法,曉梅卻又一笑道:“好,靜坐行功,周天運轉!”印天藍猛地擂了曉梅一拳,道:“全是廢話!”話雖這樣說,但也是事實,兩個人遂不再答對,立即跌坐調息用功。
兩騎神駒,連夜疾馳,這天更深時,停蹄一條山徑旁邊。
左邊那匹萬中選一的龍駒上,坐著公孫啟,右邊當然是那黑衣怪客。只因公孫啟突然有了發現,故勒韁停蹄。
黑衣怪人也看到了,立即飛身下馬,俯身仔細察看地上!原來雪地上,有兩行深深的蹄跡,自所經的山徑上,轉向另外一條荒路,這荒路,看來該難以通行。公孫啟還在馬上,道:“黑兄可曾看出這是怎麼回事?”黑衣怪人想了想,道:“奇怪,這是在半個時辰以前留下的蹄痕,馬雖然是一匹,不過馬上的人卻不見得是一個,怪!”公孫啟一笑道:“黑兄由何處看出來,馬上人並非一位?”黑衣怪人道:“從馬蹄印上。”公孫啟哦了一聲,再次注目地上的馬蹄痕跡。黑衣人接著解釋道:“蹄印是在雪止而尚未結冰時留下的,此處不比關內,雪厚而軟,蹄跡陷深,若馬上僅僅一個人的話…”公孫啟懂了,點首接口道:“有道理。”但他在話說完之後,突興他疑,又道:“不過也可能馬上載有重物呀?”黑衣怪人搖頭道:“不,是人!”公孫啟瞪了黑衣怪人一眼,道:“那就要請教所以了!”黑衣怪人道:“馬上若是載著重物,騎者沒有理由這樣謹慎小心地趕路,甚至連削陡或稍陡的地方也避開了!”公孫啟為當代第一高手,學究天人,並非不懂,而是別有用心地在試探自己的這同伴見解,聞言故作恍然道:“經黑兄指明才知…”黑衣怪人不待公孫啟話罷,接口道:“馬上另外的那個人,假如不是位女子,那就是個受了傷的人,經不得顛沛,傷勢大概不輕。”公孫啟道:“如此說來,他們必定走不遠的!”黑衣怪人嗯了一聲道:“兩個時辰之內,準可以追上他們!”公孫啟再次瞥了黑衣怪人一眼,笑著道:“我們追?”黑衣怪人只是嗯了一聲,提韁就要催馬。公孫啟在馬上伸手一攔道:“當真追他們?”黑衣怪人眉頭一挑,道:“公孫兄究竟存何心意?”公孫啟坦然一笑道:“小弟是問,追他們要緊,抑或是…”黑衣怪人接口道:“追他們要緊!”公孫啟暗中佩服,仍故意問道:“道理何在?”黑衣怪人道:“此路本不通,如今竟有人走,此可疑者一,其二,內中一人受重傷,姑不論他們是誰,也該追上去看看…”公孫啟笑了,點首道:“原來黑兄也是情中人,好,追!”黑衣怪人沒有答話,緊緊一叩馬腹,當先馳去。公孫啟默然一笑,緊緊追上。這條所謂不通的野徑,果然難行,越走越窄,奔馳約有十里,前面巖峰阻隔,眼前是沒有路了。
黑衣怪人輕咦一聲,收住絲韁,注目地上。此時夜已深,不像適才那般容易見物了,不過黑衣怪人似乎另有神奇之處,越在暗處他越能看得清楚。他注目剎那,冷冷哼一聲,對公孫啟道:“我們沒有虛此一行!”公孫啟哦了一聲道:“怎見得?”黑衣怪人手指地面道:“公孫兄請看,這是他們的蹄痕,止於前面阻路的峰巖下,由此推斷,這不是一條走不通的絕徑?”公孫啟這時早已提聚神功,以“天慧目”看清一切,耳聞黑衣怪人之言,不由心中一驚!接著念頭一轉,苦笑一聲道:“黑兄可是在說玩笑話?”黑衣怪人道:“怎是玩笑語!”公孫啟道:“既非玩笑話,如此深夜,小弟怎能看清地上事物?”黑衣怪人哦了一聲,笑著道:“是小弟忘了,小弟因在極暗之處居留甚久,練成夜眼,能和間一樣視物,而公孫兄卻沒有…”公孫啟接口道:“如此說來,黑兄是真有所見了?”黑衣怪人道:“當然,來,我們小心前行。”公孫啟嗯著,相與下馬,緩緩而前,來至峰巖腳壁下。黑衣怪人左右顧盼剎那,悄聲道:“公孫兄,我們從現在起,可能已步入危險之地了,說不定隨時隨處會遭遇到狠毒的暗算!”公孫啟只有裝傻到底,道:“這怎會?”黑衣怪人道:“我們無心中踏入別人的隱密地區了。”公孫啟啊了一聲道:“不對吧,此處別說人了,路都不通…”黑衣怪人擺擺手,一指峰巖壁道:“不,有路,在裡面!”公孫啟故作驚愕不信之態,道:“這不可能!”黑衣怪人一笑道:“公孫兄武技劍法雖高,只惜閱歷稍差,再加上夜深看不清楚,難怪如此說法了,其實這很簡單…”公孫啟不服氣地接口道:“莫非有人在巖壁上開了門戶?”黑衣怪人道:“正是如此。”話鋒一頓,接著又道:“公孫兄為我守護,待我聽上一聽。”公孫啟聞言正覺不解,黑衣怪人卻已將韁繩還過來,人走近巖壁,側身將右耳緊貼在石壁之上,並緩緩移動著傾聽起來。半晌,黑衣怪人已有所得,指著石壁一處悄聲道,“在這裡。”公孫啟笑道:“黑兄是指門戶?”黑衣怪人點首道:“不錯。”公孫啟道:“聽就能聽得出來?”黑衣怪人道:“能?這與敲擊聽聲音不完全是一樣,敲擊危險,會驚動裡面的人,測聽卻不會,並且十分準確。”公孫啟略加思索,已明所以,道:“小弟真佩服黑兄的聰明。”黑衣怪人自謙地說道:“這沒有什麼,只沾光在山住過多年。壁石後面若是空的,聽來其聲如金鐘回鳴,實的就沒有這種聲音了。”公孫啟點著頭,他又由這黑衣怪人方面,得了個寶貴的經驗,進而對黑衣怪人的身世,就越發想要查明。適時,黑衣怪人已找出了門戶確切所在。
原來巖峰凸凹不平,並積有雪凍,黑衣怪人就是在積雪冰蹦上,十分容易地找出了破綻痕跡。想必前面那一馬雙人,進入山腹不久,因此門戶在經過開關後,凍雪表面出隙縫,黑衣怪人就這樣發現了。公孫啟也聚力看端倪,道:“能開啟嗎?”黑衣怪人道:“應該能,讓我找找開關地方。”他沒費多少事,就找到了這消息機關的樞鈕所在,原來是左則兩尺外的一塊凸巖,以手按之,石門立即自動滑開。黑衣怪人手按在凸石上,對公孫啟道:“咱們進去是不進去?”公孫啟道:“已入寶山,焉肯空回?”黑衣怪人手腕加力,按下凸石…
驀地,大蓬烏絲,自凸石上方斜而出,疾如石火!門戶也適時開。黑衣怪人手在凸石上面,人距石壁不足一步,要想躲過這大蓬烏絲的襲,如登天般難!公孫啟,早有所防,烏絲出,他掌力恰好捲到,大蓬烏絲如同擊于堅鋼之上,紛紛拆落於地!黑衣怪人在相距尺遠下,竟毫無所傷。
這險而又險、生死呼之間的變故,楞住了黑衣怪人,當他發覺危厄已解,死裡得生後,他只對公孫啟齒一笑,接著,他小心地俯下身來,撿拾起幾支斷芒,謹慎地用囊中皮紙裹好,然後接過馬韁,首先大步進了這裂開的山縫。
進去之後,才看清楚,並非想像中的秘或山腹府,而是一條通道,這十丈山岩,以及門戶,竟是經人工開築而成。
再留心,發覺這本來是條雙峰間的狹谷,抬頭處,如一線之天,其一端,雙峰相接,只餘十丈谷徑互通往來。發現此狹谷的人,存了私心,當然更是另有所為,才不惜以巧思人工,將十丈谷徑堵死,另開一秘門戶只供自己人通過。看清一切之後,黑衣怪人搖頭說道:“公孫兄,先前預言,小弟並無自信,如今卻足可證明,我們的確是走進他人的秘密中來了!”公孫啟頷首道:“不會錯了,小弟並敢斷言,此非善地!”黑衣怪人嗯了一聲道:“堵山阻路,並設歹毒埋伏,又看中這極為偏僻的地方,此人所謀和此人的心術,也就不問而知了!”公孫啟道:“不過此處只是他們的一條秘密通道路,離巢尚早。”黑衣怪人道:“對,所以此人才真的陰險可怕!”話聲一頓,想了想又道:“公孫兄,我們是前往一探呢,抑或是暫時放過,等將來有暇…”公孫啟笑著接口道:“黑兄肯就此回程嗎?”黑衣怪人坦然而誠肯的說道:“當然是不肯,不過若以門戶上方,所設歹毒埋伏暗器一節來說,此行兇險至極,願公孫兄三思。”公孫啟一笑道:“那我們就多加小心好了!”黑衣怪人也笑了,道:“好,事已決定,那就走吧!”於是先將石門重掩,雙雙上馬,向前深入,這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狹谷幽長,舉目望處,雪蓋峰巒,雪壓古樹,雪鋪山,地上雪深盈尺,天上人間一片白!是深夜,更無明月,但在一片淨白之下,視界反而清晰。
他倆為了小心,間隔開來,平行向前,互距丈八,萬一有變,彼此可以十分容易的避讓或接應。
催動坐騎,風馳電掣,不大一會的功夫,已到狹谷盡頭。
出谷,豁然開朗,前面斜橫著一條寬廣小道,他倆勒馬停蹄。
公孫啟首先開口,道:“黑兄請看,約數里外…”黑衣怪人接口道:“是一片莊院!”公孫啟一笑道:“不錯,這種地方有這片莊院,黑兄作何想?”黑衣怪人道:“大概就是虎龍潭了!”公孫啟沉思剎那道:“我們就這樣前往?”黑衣怪人沒有答話,卻在此時從囊中取出了那包著毒芒暗器的紙包,小心打開,仔細注目。半晌,黑衣怪人哼了一聲,道:“公孫兄可懂毒藥暗器?”公孫啟搖頭道:“懂得不多。”黑衣怪人道:“請看看這些斷了的毒芒!”公孫啟早在掌斷毒芒時,已知是何物,當時沒有說出,如今只有再裝糊塗,看了看說道:“不知道是什麼名稱。”黑衣怪人咬一咬牙道:“此物名叫‘天蠍螫’,為近三百年來,武林中最毒的五大暗器之一,乍看毒芒如針尖,仔細注意就能看出,芒尖實有兩個,像毒蠍的螫兒,所以有此名稱。”公孫啟哦了一聲,別有用心的地道:“黑兄懂得好多?”黑衣怪人搖頭道:“若在十幾年前,我也不懂,是巧緣,讓我明白了不少武林奇特的事情,包括各派各家所用兵刃和暗器!”公孫啟早有所疑,但不願動問,所以現在仍然沒有接話。黑衣怪人話鋒一停,又道:“這是武林世家‘北紀’一門之物,據說此物只傳長房長子,如今究有人在那秘門之上設此埋伏…”公孫啟接了話:“和‘北紀’是有關係了?”然黑衣怪人聞言突長嘆一聲,道:“怕很難找到箇中的關係!”公孫啟愕然問道:“這是何道理?”黑衣怪人道:“北紀一家,據說在龍大俠遭遇不測之後,深夜之間被一群蒙面高手,圍宅火攻,死了個乾淨!”公孫啟心頭一動,道:“有此‘據說’?”黑衣怪人嚥了一聲道:“的確有的!”公孫啟哦了一聲道:“請問黑兄,是聽何人說過這件事情?”黑衣怪人突然把頭一低道:“既然是‘據說’怎能找得出說這話的人來呢?”公孫啟搖頭正道:“應該是能,至少,小弟能夠!”黑衣怪人猛地抬頭,驚聲道:“公孫兄你能?”公孫啟嗯了一聲道:“我能。”黑衣怪人不得不接話道:“那小弟倒要請教高明瞭。”公孫啟道:“簡單,小弟是從黑兄口中聽來的這個‘傳說’。”黑衣怪人恍然而悟,一笑道:“原來如此!”公孫啟並不算完,道:“本來如此,黑兄又是聽誰說的呢?”黑衣怪人隨口道:“此人,公孫兄不會認識的!”公孫啟不知存何心意,出口便道:“不然,也許小弟正巧識得此人!”黑衣怪人無奈說道:“小弟是聽先父一位老友所說,此人姓姜字子卿,彼時他已是古稀之年,今嘛…怕是早已作古了!”這到好,很像“秦”之天下,傳至“二世”而折,任憑公孫啟有多少辦法,也難再追導這個消息的來源了。豈料公孫啟固執得很,竟一笑道:“姜老英雄小弟聽說過,作古多年更是不假,但是我猜當年姜老英雄說這話的時候,必然還另有…”黑衣怪人也不傻,未容公孫啟把話說完,已接口道:“公孫兄猜錯了,彼時就只有小弟和姜老英雄兩個人。”公孫啟笑了笑,未在進說此事。黑衣怪人也不再開口,兩個人默默然悄悄的催馬往前走著。雖然他倆不再議論此事,可是公孫啟對黑衣怪人的出身,卻有了進一步的瞭解,正在沉思著如何再加試探。公孫啟經過剎那間的思考,有了主意,道:“這事不對呀!”他突如其來的說出這樣一句話,黑衣怪人不由問道:“哪件事?”公孫啟道:“就是天蠍螫的事情!”黑衣怪人哦了一聲道:“這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公孫啟道:“黑兄認出這‘天蠍螫’,是‘北紀’家的獨門暗器,又講聽姜老英雄說道,北紀一家早已死絕,如此說來…”話沒說完,黑衣怪人已接口道:“小弟也正為此事煩心呢!”公孫啟點著頭道:“其實此事也容易找到解釋!”黑衣怪人卻搖著頭道:“只怕很難。”公孫啟一笑道:“小弟姑且胡亂推斷一番給黑兄聽,若有不當或不合的地方,黑兄不要客氣,隨時提出疑問如何?”黑衣怪人嗯了一聲道:“很好,就請講吧。”公孫啟略加沉思,道:“首先假定,‘北紀’一家當年的確死絕,或多或少,留下了嫡世的後代,所以今這種暗器才…”黑衣怪人接口道:“不會,‘北紀’一家的確是死絕了!”公孫啟哦了一聲道:“那這個假定就不能成立了,換個想法,當年‘北紀’一身所學,除了他嫡系本支外,必還傳了外姓的門人…”黑衣怪人一笑,以堅決的語氣道:“不可能!”公孫啟劍眉一挑道:“怎說不可能呢?”黑衣怪人道:“公孫兄不知道‘北紀’一門的規,自然會作如此推斷。
‘北紀’傳宗五代,規首條就是所有技藝,不傳外姓!”公孫啟似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道:“黑兄對‘北紀’家的事,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黑衣怪人正要答話,公孫啟卻接著又道:“大概又是聽姜老英雄說的。”黑衣怪人一語錯出,正傍徨,聞言竟順之而下道:“正是!”這樣一來,公孫啟就只能淡淡一笑了。他們沉默了剎那之後,公孫啟才又開口道:“既然不傳外姓,這個假定又推翻了,不過這樣更好,更有利於我們作最可靠的推斷了!”黑衣怪人不解地說道:“公孫兄還認為能找出答案嗎?”公孫啟頷首道:“當然能!”黑衣怪人一笑道:“這真要洗耳恭聽了。”公孫啟也報之一笑道:“北紀一家死絕,又決不傳外姓,那今‘天蠍螫’重現江湖,其可能的成份就只有一種了!”黑衣怪人哦了一聲道:“是哪一種?”公孫啟道:“一種出身‘北紀’或與‘北紀’家有過關係的人!”黑衣怪人越發不解,道:“這句話該怎樣解釋?”公孫啟道:“有幾種不同的解釋,譬如有人早有二志,平曾經留心,暗中得到了此物的練造方法,或紀家兒孫,私下與外人發生戀情而…”黑衣怪人笑了,道:“公孫兄,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紀家的藝物藝典,全由紀老頭兒一人掌管,放置的地方,別無人知…”公孫啟接口道:“就算如此,他的子孫們也可能…”黑衣怪人搖頭道:“公孫兄請聽小弟把話說完,紀家的家規嚴厲萬分,有關藝典藝物部份,只傳長子,並須在娶生子後才開始傳授!”公孫啟沒話好說了,一賭氣道:“算了,不必為這件事費心啦,反正現在‘天蠍螫’又出現於江湖不假,相信遲早總會找出原因來的!”黑衣怪人沒有接話,但是公孫啟卻看得出來,他在想著心事。公孫啟此時遠望前方,突有所見,道:“黑兄注意,有人來了。”黑衣怪人聞言抬頭,立刻說道:“公孫兄,此處沒有躲藏的地方,對方又是面而來,我看…”公孫啟接口道:“沒辦法,只好留下他們!”既然是“他們”想必來者不會是一個人,果然,前面路上起了塵土,捲起灰龍,是兩騎快馬!黑衣怪人又看了面的來騎一眼,道:“公孫兄說得對,留下他們!”公孫啟一笑道:“小弟似乎看出,後面還有第二撥人馬!”黑衣怪人哦了一聲,再次遠眺道:“小弟沒有看到呀?”公孫啟又是一笑道:“有的,因為面而來的馬上人,曾不時回顧,以此推測,他們是分撥而出?一為小心,也為便於接應!”黑衣怪人神現出了驚愕,道:“在塵土散空,無法見物之下,公孫兄能夠看到馬上人回顧?”公孫啟神秘地說道:“莫非黑兄不信?”黑衣怪人眨眨眼睛,笑了笑,沒有答話。
公孫啟接著又道:“黑兄一人對付前來的兩個可成?”黑衣怪人一楞,道:“公孫兄之意是…”公孫啟道:“小弟讓過這兩個人後,去對付另外一撥!”黑衣怪人哦了一聲,道:“好,小弟自信可以辦到。”公孫啟道:“不過只能生擒,不能殺傷!”黑衣怪人笑笑,一點頭道:“這個放心,小弟理會得。”公孫啟不再接話,卻有心地緊了緊韁繩,本是齊頭並進的兩匹馬,如今黑衣怪人搶前了半個馬身子。黑衣怪人哈哈一笑道:“公孫兄可以說深知人!”話罷,黑衣怪人猛地一踢跨下馬,右手對箭外停蹄的兩個人揮動著,公孫啟暗自一笑,道:“黑兄,乾脆來個‘攻其不備’吧!”黑衣怪人答一聲“當然”,口中同時揚聲高喊——喂!
“喂”字繚亮,馬如飛龍,直上去!公孫啟也揮著手,催馬隨後。
那兩名馬上人,果然上了當,他們本來已動疑念,在作商量,都不認識面來的這一白一黑兩人,正要喝問,突然看到對方揮手招呼,並揚聲高喊,更已催馬接近,由不得發生了錯覺,竟也上前來。黑衣怪人在他們兩人中間停馬,對他們笑了笑,道:“兩位是不是不認識我?”左邊那人,是個清秀的中年漢子,接話道:“恕我眼拙,你是…”話沒說完,黑衣怪人已接口道:“我是偷著進來的!”這句話,竟猛然間使對方二人微微一楞!
黑衣怪人以竟功之力,目眺前方,仍未看到公孫啟所說的第二撥人馬,再看公孫啟時,公孫啟正面帶笑容而對。黑衣怪人深覺不解,道:“公孫兄,他們沒有接應嘛?”公孫啟嗯了一聲道:“是小弟看錯了。”黑衣怪人無法相信,面一正道:“公孫兄,你究竟存何心意?”公孫啟無奈之下,道:“黑兄請多原諒,小弟另有難言之隱,很久很久以前,已立有重誓,不到某個時間,不能施展功力…”黑衣怪人聞言恍然,但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搖著頭道:“可是公孫兄業已施展過功力了!”公孫啟聞言一楞,道:“絕對沒有,黑兄可還記得你我初見面時的情形吧,小弟就為誓言,才要求黑兄以口述招法較搏…”黑衣怪人道:“不錯,但是適才進那巖壁秘門的時候,石巖上突然出‘天蠍螫’公孫兄你不是曾以掌力拯我於不死嗎?”公孫啟傻了,這是事實,當時只顧拯救黑衣怪人,頓將誓言忘懷,如今黑衣怪人問及此事,自無話答。黑衣怪人這時已看出端倪,道:“公孫兄,你我相時雖短,恕我高攀的說,實已如兄如弟,因此小弟對公孫兄所謂誓言事,不以為然…”公孫啟喟籲一聲道:“黑兄,小弟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呀!”黑衣怪人正道:“這個小弟深信不疑,只是請問公孫兄,你不施展功力,就能有益你那隱衷或那苦衷麼?公孫兄,這是不可能的!”公孫啟沒有答話,卻垂下了頭。黑衣怪人接著又應聲說道:“這正像小弟幽居古深十數年一樣,非但無補於既往,並且有害於未來。小弟幸蒙公孫兄開我茅,如今事臨公孫兄頭上,公孫兄卻怎地又如此執著,敢請公孫兄再仔細的想想。”公孫啟驀地抬頭,以的目光,看著黑衣怪人!他,公孫啟,現在想明白了,那誓言太遷、太笨,正如黑衣怪人所說,非但無補既往,並有害於未來!
曉梅曾苦勸過他,他沒接納,原因是勸的人不得其法,聽的人自然就不能受到是非利害之分。黑衣怪人從公孫啟的目光中,會意一切,遂一變話題道:“公孫兄,如何發落他們?”公孫啟已恢復了自然,道:“自是應該先問上一問!”黑衣怪人嗯了一聲,出手拍好那清秀漢子的道,但迅捷的又封了對方的兩處經脈,看著這漢子,但不開口。清秀漢子這時已可以出聲,立即怒聲道:“你們是哪裡來的?”黑衣怪人冷冷地道:“朋友開口以前,請先看清自己的處境,如今朋友你變成了階下囚,沒有吹鬍子瞪眼睛的份了!”清秀漢子哼了一聲,道:“別認為朱老子被擒,就會骨頭髮軟,更別當作此地你們能來就也能去,告訴你們,你們已投進了羅網!”黑衣怪人一笑道:“朋友你可曾見過這種自投羅網的事?”清秀漢子道:“飛蛾撲火,你們…”公孫啟開了口,道:“我承認是飛蛾撲火,只是你們這燈火太小了些,而我們這兩雙飛蛾,偏偏又太大了,結果是燈翻火滅…”清秀漢子接口道:“你要怎麼說隨便,反正此處你們是來得去不得,不信你們就試試看!”公孫啟頷首道:“這話對,我們是要試試看的,不過在沒試之前,卻有幾句閒話請問朋友,希望朋友你能夠明確的答覆!”清秀漢子呸了一聲道:“那是作夢!”黑衣怪人冷冷一笑,右手食指抵在清秀漢子的肩井上,道:“朋友你不妨先試上一試,看我們是作夢否?”話聲中,食指加力,清秀漢子頓覺半身痠疼難當,不由得呻出聲,並且聲音越來越大。公孫啟並不阻勸,對清秀漢子道:“朱朋友,請問這是什麼地方?”清秀漢子自稱“朱老子”所以公孫啟就以“朱朋友”相稱。
“朱朋友”此時肩井疼楚至極,但仍然不答所問。公孫啟一笑道:“朱朋友,在下勸你最好有問必答,須知我這位黑同伴,耐有限,你們人是兩個,似乎少了一個沒有關係!”朱姓漢子一因痛楚難熬,再者對公孫啟的“警語”有些膽寒,於是在考慮剎那之後,說道:“你叫他先鬆了手指頭。”黑衣怪人不用公孫啟示意,鬆脫手指道:“這個簡單。”公孫啟接著發問道:“現在請說吧?”朱姓漢子了口氣,道:“這地方叫‘隱廬’!”公孫啟哦了一聲道:“這地方作什麼用?”漢子眉頭一皺,道:“那是為了宵小而設!”公孫啟淡談一笑道:“再請問,此間主人尊稱大名?”朱姓漢子搖頭道:“抱歉,這個問題我無法答覆。”黑衣怪人聞言,右手又搭到他肩井上,他一著急,接著說道:“慢著,慢著,你就算殺了我也沒有用,不知道的事你叫我怎麼回答?”黑衣怪人哼了一聲道:“你不知道,莫非我們知道,快講!”朱姓漢子苦笑著對公孫啟道:“這位朋友,請你拍開我這同伴的道,也問他這個問題,就相信我說不知道是老實話了。”公孫啟嗯了一聲,換了個題目道:“你這同伴叫什麼名字?”朱姓漢子道:“他姓孔,叫孔遂志,我叫朱大山!”公孫啟一笑,道:“好名字!再問個問題,前面那座莊子,可就是‘隱廬’?”朱大山道:“不錯,正是‘隱廬’。”公孫啟突然問道:“你們做何營生?”朱大山答話很快,道:“這個問題又是我們不知道的!”黑衣怪人火了,道:“那你知道什麼?”公孫啟向黑衣怪人搖搖手,將孔遂志抱向近處,才回來對朱大山道:“這樣好了,有關隱廬中的事情,包括誰負責一切,要緊人物名姓,隱廬中約計男女人數若干,怎樣運送食糧物品等等,請朱朋友自己說上一遍。”朱大山不敢不說,於是簡略但撿重要的說了個大概,其間公孫啟和黑衣怪人都曾迫問過,使朱大山不敢輕描而過。公孫啟細心,暗示黑衣怪人重封了朱大山的道,然回孔遂志,拍開道,照樣的問過。
孔、朱二人的話,差不多,看來是可以相信的。於是黑衣怪人和公孫啟,以特殊手法,將孔、朱二人重加制,放置一旁,開始商量起來。
他倆三言兩語就談好了策略,然後催馬直奔“隱廬”冬!冬!冬!冬!隱廬中傳來鼓聲,時正黑衣怪人和公孫啟催馬踏進隱廬莊門之際!公孫啟停馬悄聲道:“黑兄,看來此間主人十分高明。”黑衣怪人冷哼一聲道:“諒他還留不下我們!”公孫啟劍眉一皺道:“黑兄忘記小弟曾立誓言…”黑衣怪人接口極快,道:“那就等萬一我不幸失手後,公孫兄弟也認命偕亡就是,不過公孫兄,這樣做似乎有些愚蠢!”公孫啟正道:“黑兄不知小弟緣何立誓,…莫批評!”黑衣怪人聳肩一笑道:“小弟也沒有再批評的時間了,公孫兄請看。”公孫啟雖和黑衣怪人說著話,但眼觀四路,已見來人。來人一行五人,一英但帶有傲氣的少年為首,少年身後,是四名打扮不同的中年漢子,他們步整齊,剎那而到。黑衣怪人乘這時間,悄聲對公孫啟道:“咱們兩個誰答話?”公孫啟隨聲答道:“小弟只能論武,該由黑兄主理一切。”黑衣怪人也不客氣,道:“好,小弟若是失著,公孫兄可要承接下去!順便再提公孫兄個醒兒,三寸氣在萬般用,所以…”公孫啟明白黑衣怪人言下所指,接口道:“小弟理會得!”此時,那身著“玄狐”勁衣的英少年,業已走到他們面前,少年沒有開口,只是在停步之後,緊盯著他們一瞬不瞬。公孫啟厚道知禮,笑著對黑衣怪人說道:“黑兄,我們應該下馬!”黑衣怪人哦了一聲,道:“對,不能失禮。”英少年仍未開口,靜待他倆緩緩下馬。
少年身後四名中年漢子的左邊那個,卻以奇特的目光,盯著公孫啟所乘的寶馬,由頭至尾,仔細看過!
接著,這漢子步到少年身邊,低低說了幾句,重又退後。
少年目光從公孫啟和黑衣怪人身上,轉向那匹龍駒,略以盍目後,劍眉微微一皺,向剛才那名漢子道:“黃仁,你沒看錯?”被稱為黃仁的中年漢子,躬身答道:“少主,屬下保證沒有錯。”少年喁了一聲,驀地轉對公孫啟道:“朋友貴姓大名?”公孫啟毫不猶豫的朗朗答道:“公孫啟,敬問朋友你?”少年沒答這句反問,卻指著那匹馬道:“這匹馬可是公孫朋友的?”公孫啟答了話,但話很妙,道:“公孫啟敬問朋友貴姓大名?”少年劍眉又是一皺,道:“我是此廬的少主人!”黑衣怪人接了話:“少主人三個字不像是姓名!”少年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目下我還沒有問到你,你少接話!”少年狂妄得可以,哪知今朝卻碰見了更狂妄的主兒。黑衣怪人笑了,笑聲乍止,震聲說道:“聽明白,小娃兒,剛才是我問你!”少年面變了,嘿嘿兩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混進隱廬,本少主還沒施罰,如今竟敢出言侮我,好,就先打發了你再說!”話聲一停,少年好快的身手,左手食中二指,已點到黑衣怪人的咽喉!黑衣怪人哈哈一笑,人未動,身不搖,右手五指候忽化作“巧彈琵琶”斜裡相彈到少年手背上!少年出手雖快,收勢更疾,倏地撤回,道:“不含乎!”話聲中,音調一變道:“再接這一指!”這一招,怪也!
少年換了右手,只以一個食指,緩緩遞出,指向依然是黑衣怪人的咽喉死,這招式令人不解!黑衣怪人因為看不出這一招的玄妙何在,不敢冒險,身軀突的電掣般向左旋飛三尺耳邊響過一絲勁風,少年這一指點空!黑衣怪人神微變,沉聲道:“往無怨,今亦非仇,少少年紀,與人動手即起毒心,竟以陰狠的指力暴下殺手,諒你不是什麼好東西…”請看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