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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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姐,我活了大半輩子了,很少看錯人,或許今天亂點鴛鴦譜的我,哪天會成為-的大媒人,到時別忘了包個大紅包給我。”她直乾笑,見他說話和氣,大著膽子試探道:“那──我可不可以回去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岑卓適大笑,揮手叫另一名冷麵男子,“小曾,把車開過來!”拍拍匡政的肩道:“今天失禮了,有機會,不妨結個緣,有何請求,儘管告訴我,生意不成,忘年之總可以做吧!”
“我沒什麼奢求,只希望上館子吃麵或做小生意能平平安安,如此而已。”
“這有什麼問題!我可不是這般氣量狹小的人,別把老劉的玩笑話當真了。”匡政但笑,欠身告辭後,拉起她走出前廳。
一輛嶄新銀白的寶馬車疾風般越過草坪,在他們面前嘎然而止,穩穩停當。
小曾下了車,把鑰匙給匡政,俯首道:“匡先生,岑先生代,請您親自開車回去,如果對車的能不滿意,請告訴車商,隨時可以更換。”不等他應允,轉身進了屋內把巍巍大門關上,連大廳的主燈也一一關熄,僅剩前廊的數盞照明燈。
“老狐狸!”匡政無奈地搖搖頭,把車鑰匙放在車頂,俯下臉查看她的腳。
“還好,今天穿球鞋,我們走吧!”他邁步走出庭廊,越走越遠,證實了他的確是想用“走”的離開。
“不是吧?”她緊追上去,“你真的要用走的?”
“是。”他頭也不回。
“你不必這麼急著表白心志,車借用一下明天再還他不就成了?”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放眼連個民宅的燈火都沒有,顯見是隱密極高的私人度假地,就算要搭公車時間也不對,黑天暗地的要走到何時?
“車一開走,就無法對某些人代和他沒關係了。我們走一陣吧,看看有沒有出租車。”他不改其志。
“沒事半夜出租車怎麼會來這裡?”她急得東張西望,靈機一動,拉住他,“你有帶手機吧?叫小義來接我們總可以吧?”他攤攤兩手,“我身上不帶手機的。”她聽了腿軟,垮下肩膊拖拉著腳步走。
“你總可以告訴我,努力的走,兩個鐘頭內可以離開山區,到臺北市區吧?”她退而求其次,就當逛街一樣走兩個鐘頭,只要不打瞌睡,她還撐得下去。
“恐怕不行。”冷水再潑一次。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扯住他衣袖,“為什麼?我瞧這也不算山上,不過是遠一點的郊區,不是嗎?”
“這裡是桃園,不是臺北。”
“桃…園?”扭曲的聲音,已經不像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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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瞭解為什麼來這一趟的車程可以讓她睡個小覺了,早已離開臺北市的她,被賣了也不會知道吧?幸好有匡政在!
幸好?她不明白為何起了這樣的直覺,有匡政在,豺狼虎豹都不必擔心。
前面的男人悶不吭聲的走,速度一致,絲毫沒有倦意。她追了幾次,落後幾次,沿途只有零星的機車經過,偶有四輪轎車快速呼嘯而過,無意停下搭載。走了有半個鐘頭,她忍不住了,向前喚,“喂!你走那麼快,我跟不上了。”他停下等候,歉然道:“我想-大概急著回去,不想耽擱。”她趨上前,了口水,“我好渴,這裡要是有自動販賣機就好了,不用多,一瓶可樂就好。”不想還好,一想喉嚨益發癢澀。
他無聲笑,哄的口吻,“再忍一會兒吧!來!”他伸出手。
她猶豫了一下,不想在這當口作無謂矜持,把右手給他。
有他的力道撐持,她走得沒那麼吃力了,不過也就那麼一會兒,生理時鐘的波波來襲產生了睏倦,全身的重量漸漸倚落在他手臂上,只要他一鬆手,眼皮半垂的她馬上就會栽在地上。
“對不起,害-受苦了。”受到她強烈的疲累,他放慢了腳步。
她撐開眼皮,微弱的哼一聲,含糊地應,“沒辦法,人要有骨氣就得吃點苦,這是我爸說的,雖然我爸從沒發過財。”連句抱怨的話都未說出口,帶著純直的義氣跟著半生不的他走這段未知的路程,從這一點看,她並不比葉芳芝明多少啊。
近似憐惜的心緒在萌動,他忽然停步,扶起她快垂到口的下巴,提議道:“我背-吧!-快睡著了。”
“呃?”她努力睜大眼,極力搖頭,“還是不要吧!我自己走。”她索回手,搶先走在前面。
這樣無限制的肢體親密,她怕連自己也說服不了和他之間沒什麼。
他由著她走在前頭,為了讓她打起神,他啟個話題,“-不想知道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她緘默了會兒,才開口:“不用說,我猜得到。有人曾經對你好,但後來對不起你;有人賞識你,希望你-開舊情為他效勞。你想必風光過,什麼都見識過,所以可以拒絕誘惑。我不過是個被颱風尾掃到的人,知道太多沒什麼意義,只要今天過後,不要再有人把你跟我送作堆就好了。”話剛完,他昂首朗笑,在萬籟俱寂裡分外響亮。她嚇了一跳,推了他一下,“你笑什麼?”她直尷尬,瞌睡蟲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