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暖暖的指腹輕拍在頰上,一次、兩次,她不堪其擾地往隱蔽處鑽,安睡不了多久,低低的訕笑話語卻趁隙飄進耳中──“匡先生,叫不醒嗎?可真妙,程小姐上車不到二十分鐘就飽睡到下車,不知是膽識過人,還是有您在身邊,什麼都不怕了…”這陌生的聲音…
她倏地掀開眼皮,車廂照明燈微弱,她辨視了半晌,終於認清她的臉整個鑽進匡政的肩窩,鼻尖觸及他的頸側青筋,潔淨的衣裳氣味縈繞。她一路將他當枕睡了多久?
她猛然坐直,動作突然,匡政拍拍她的膝,拂去她頰上紛亂的髮絲,口氣溫和依舊,“別慌,我們到了。”睡夢甦醒的她顯得有些憨相。
身邊只有匡政,另兩人已經下車了。他必是叫不醒她,又不好推開她,只能陪坐在裡頭。
耳瞬間火熱…她想起置身此地的原由,從最初的慌亂,到匡政寧斂的氣息染了她,隔音完美的車廂、適當舒適的空調、規律的晃盪,讓她合上了眼皮,全然忘卻未知的事件在等待著他們。
“到了?”她急忙推開車門。
前方燈火敞亮,是一處私人招待所造型的建築物前院,四周高大的樹群環植,背後一片闃黑,但修剪得宜的庭園白天必定很可觀,夜裡還是看得出庭階前方有數種開得極為妍麗的花叢。
她緊隨匡政,一步步穿過草坪,踏進招待大廳。原先的兩個男人要他們在此稍候,徑自走進一道拱廊後頭,一個似僕傭的中年婦人立刻端上熱茶、點心。
她環視一圈雕琢華美,像極了小型私人美術館的廳堂,她投注在匡政身上的目光越發異樣──往來皆是貴胄,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看穿她的眼神,他直接響應。
“錢多到一個地步,就只是數字的增加遊戲,和快樂不見得相干。這些畫,窮多數人一生都買不起,不過,也就只能掛在這裡,讓少數看不懂的人鑑賞。這些畫家如果生前就知道心愛的畫將淪落於此,不知有何覺?”她驚訝地看了他好幾眼,不是為了他抒發的妙見,而是腳踩人家地盤,毫不掩飾地直諷主人公,他的膽子不小,可她的心臟開始撲通跳,她扯扯他衣袖,耳語著,“我待會要假裝和你不,還是──”他搖頭,“-怎麼假裝都沒用,他們只相信他們看見的。”
“我們什麼都沒做,他們看見什麼?”她懵懂不明。
“你到底是什麼人?”
“普通人。看不出來嗎?”指尖擰眉心,“他們誤會我了。”
“那你和他們說清楚啊!”她發急道。
“我可以完好的回去吧?”他“嗤”聲笑出,“別緊張,這裡不是賊窟。”兩人頭接耳半天,一串高分貝的洪亮笑聲從內部走廊一路傳出,她以為來了只熊,一現身才發現是名清瘦矮小的中年男子,頭髮烏黑,兩眼炯亮,穿了件白唐衫,行走健朗有勁。
“匡政啊!”瘦小男子一把攫住他的手,熱烈地晃了幾下。
“都沒變啊!你果真有此能耐,想替你接風一直找不著你。怎麼?清心寡慾了?太早了吧?”
“岑先生,多謝厚愛,我小人物一個,不勞您費心。”這位他們口中的岑先生,和她揣測的有一段距離,氣多過霸氣,形貌並不詭森,笑容毫不保留,她暗暗鬆了口氣,也許是自己過度想象了,只是一樁普通的私人過節罷了。
“這位是程小姐吧!”銳的目光轉移,大手向她伸出。
“岑先生。”兩手握時,短暫的審視,對方瞭然於的神情浮現。
“老劉,東西拿過來。”岑卓適手一揮,年長的笑面男子應聲出現,出一個長方紅絨布盒。
“程小姐,初次見面,沒來得及準備,小小薄禮,別嫌棄。”語畢,盒蓋一掀,內容物呈現在她眼下,她眨了好幾眼,才想出那樣東西可能的名稱──“黑珍珠”那是一條簡單卻貴氣十足的珍珠頸煉,數顆晶瑩圓潤的珠身隨著天花板水晶燈投的光線閃著耀澤,黑得神秘搶眼。外行的她也能臆測,這不是尋常人家可以出手得起的消費品,對方竟輕易地送給素未謀面的女人,代價絕不會是她的單純腦袋猜得出來的。
“噢。”她簡短地低呼一聲,歪著頭鑑賞一番,指腹輕滑過珠體,而後直起。
“很漂亮,送我的嗎?”岑卓適豪氣地點頭,笑容滿面。
“為什麼?”這一問,把她的不諳世事顯無遺,在場除了匡政全都一怔。
岑卓適面不改,“匡政喜歡的人,我們都一視同仁,程小姐開心,匡政也會開心。”
“噢,真可惜,可是他沒喜歡我,我也沒喜歡他,我開不開心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如果我收下了,不是非和他往不可?那我會到非常困擾。岑先生,您看起來通情達禮,不會亂點鴛鴦譜吧?”她皺著眉道。
微微的困惑和訝異過目,岑卓適城府過人,很快轉鋒,朗笑道:“程小姐都這麼說了,那我的人確實是搞錯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匡政這人從不在外頭和異過從甚密,你們在邀月坊單獨相處幾次;他三不五時造訪程家麵館,簡直把-家當自家廚房;現在又為-們大舉擴店,很難不讓人做此聯想。程小姐,冒犯了,請見諒!”她頓覺荒謬地“啊”了聲,匡政暗歎,懇切道:“岑先生,很抱歉,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慢慢不管事了,包含駱家底下的事,都會漸漸淡出,我長考的結果,是要更換跑道,不再涉事,輕鬆自在過子。岑先生,這麼一點小小心願,您不會不成全吧?”岑卓適面有凝,不再客套,“是駱家對不起你,你犯不著因而喪志。我看好你的能耐,如果你能過來幫我,是再好不過,想要什麼,儘管開口,駱家給得起的,我岑卓適不會遜。”匡政未見喜,“駱家和我的事,不是兩句話可以說明白,我做的選擇,就得自己承擔,如果要另覓東家,不會等到現在。岑先生,適才到處都有,不必找我這包袱不少的人,一旦打著您的名號做事,也許還會給您不少麻頂;在別人眼裡,就不過是個見利思遷、忘恩負義的人罷了,誰敢信任我?我沒這等價值讓您費心相待。”
“那三年還不夠還駱家的恩嗎?現在的人做事哪個不見利思遷?值不值得我心裡有數,聰明人多,進退有據的人少,我喜歡你的子,今天才會不惜一切請您前來。坦白說,你情我願才能相得益彰,你若不樂意,做起事也不會順手,無論如何,你還是考慮一下,我隨時等你消息。”岑卓適放鬆了長眉,不再緊追不捨,頗有興味地看著程天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