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停電的時候,”凱倫·斯隆坐在輪椅裡說道“喬西和我正坐亨珀丁克回家哩。”
“亨珀丁克是什麼?”尼姆不解。
凱倫溫情而又滿面風地朝他嫣然一笑。
“亨珀丁克是我那輛非常非常美麗的汽車。這部車子我喜愛極了,簡直不忍心把它叫做車子,所以給它取了個名字。”他們呆在凱倫住的公寓的起居室裡。這是十一月第一個星期的一個夜晚,時間還很早。尼姆因為工作太忙不出時間,幾經推遲,才接受了凱倫的邀請,來和她一起吃晚飯。凱倫的助手兼管家喬西正在廚房作飯。
這套公寓房間裡燈光柔和,溫暖舒適。而室外卻剛好相反,加利福尼亞北方的大部地區正遭受來自太平洋的八級大風的襲擊。三天以來,狂風呼嘯,大雨滂沱。他們談話的時候,雨點正猛烈敲打著窗子。
其它的聲音卻柔和地織在一起。這裡有幫助凱倫呼的電動呼器不斷髮出的嗡嗡聲;有隨之而來的空氣進出時發出的噝噝聲;也有廚房裡傳來的碗碟輕輕磕碰聲以及食品櫥門開關的響聲。
“剛才談到停電,”凱倫接著說了下去。
“我那時剛看完電影,是在一家便於輪椅出入的戲院看的——我現在有了亨珀丁克,可以做很多過去做不成的事了——當喬西開著車子時,所有的街燈和房子裡的燈一下都滅了。”
“範圍幾乎有一百平方英里大。”尼姆嘆了口氣。
“全部用電都停了。全部。”
“是啊!不過我們當時並不知道這些。但我們也可以看得出範圍很廣。所以,喬西就把車子一直開到紅杉林醫院,我幾時出了問題,總是到這家醫院去看的。醫院有一臺應急用的發電機。那裡的工作人員照料著我,我在醫院呆了三天,等家裡又有了電才回來。”
“其實,”尼姆對她說“你講的這些情況我早已大部分都知道了。爆炸和斷電發生以後,我一有空就給你打了電話。我當時在辦公室,是剛剛從家裡被叫到辦公室來的。電話沒有人接,我就派人和醫院聯繫。醫院的電話號碼在有關你的情況登記表上邊有。醫院告訴我們你在那裡,我就不心了,因為那天晚上我忙得不可開。”
“這件事太可怕了,尼姆。不光是斷電,還有兩個人被害死了。”尼姆說:“是啊,他們都是老人了,都是拿養老金的。只是因為我們缺乏有經驗的警衛人員,才又把他們找回來工作的。不幸的是,他們的經驗都過了時。我們後來發現他們過去對付的充其量是一個偶爾闖進公司來的人,或者是一些小偷小摸。他們哪裡是殺人兇犯的對手!”
“肇事的人還沒抓到吧?”尼姆搖了搖頭“這個人我們和警方找了好久了。最糟糕的是,這人是誰,從哪裡出來活動,我們還一點都不知道。”
“他們不是一個叫做‘自由之友’的組織嗎?”
“是的,但是警方認為這個組織人數不多,也許不過五六個人,出謀劃策的頭頭是一個男人。警方說,到目前為止發生的全部事件中都有些相似之處,就象一個人的筆跡總有共同之點一樣,可以說明這一點。這個人不管是誰,反正是個嗜殺成的瘋子。”尼姆講話時頗帶情。最近這次爆炸事件對金州公司整個系統產生的後果,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重。在一片非常廣大的地區,住戶、商店、工廠都無電可用,有的三四天,有的長達一個星期。這使尼姆想起哈里·倫敦幾星期前講的一句話:“這些瘋子也機靈起來了。”只是通過大規模、高代價的努力,其中包括動用金州公司全部備用的變壓器,又從另外的公用企業借了一部分,還把一切可用的人力都調來進行修復工作,這才做到這麼快就恢復了供電。即便如此,金州公司還是捱了批評,說是它未能適當地保護自己的設備。《加利福尼亞檢查報》在一篇社論裡氣勢凌人地寫道:“公眾有權質問金州公司是否在盡最大努力防止此類事件的重演。據現有材料判斷,答案曰‘否’。”然而,這家報紙對金州公司怎樣才能晝夜二十四小時處處保護它那龐大而又廣闊的輸電網,卻又提不出什麼建議。
同樣令人沮喪的是找不到任何立即可用的破案線索。不錯,執法機構又獲得了一些聲波紋,它和早先得到的那些聲波紋同屬於一個人。這些是從一家廣播電臺在爆炸後的第二天收到的一篇誇誇其談的講話錄音里到的。還有,發現了些斜紋布的線頭,這些線頭是鉤在兩個警衛被害地點附近的一段割斷的鐵絲上的,幾乎可以斷定這是從兇手穿的外衣上鉤下來的。同一段鐵絲上,還出幹了的血跡。經過測定,發現血型和兩個死去的警衛的血型不一樣。不過,正如警方一名高級偵探一時坦白告訴尼姆的:“這些證據,要是我們手裡有人或有物能對得上號的話,是會大有用處的。但我們現在卻和過去一樣還沒有抓著任何東西。”凱倫打斷了他的思路,說道:“尼姆,我們分手差不多兩個月了。我真想你。”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他後悔地說。
現在他人到了這裡,反而不明白他為什麼竟然這麼久沒上這兒來過。凱倫跟他記憶中的一樣美;幾分鐘以前他們親吻的時候——吻得那樣依依不捨——她的嘴同以往一樣柔軟,彷彿剎那之間,時間上的間隔已經消失了。
尼姆還意識到另一點:他和凱倫在一起,有一種寧靜平和之,他認識的人很少是這樣的。這種受是難以形容的,也許只能這樣說吧:因為凱倫對自己生活上的侷限已經安之若素,她就散發出一種寧靜和睿智,使人悟到人間的其它問題也都可以得到解決。
“你近來子很不好過,”她諒解地說。
“我知道這一點,因為我讀過報紙對你的評論,也看過電視關於你的報道。”尼姆作了個鬼臉“你是指圖尼帕聽證會吧。人們都說我丟了臉。”凱倫尖銳地說:“你和我一樣,都不相信這一點。你當時說的那番話是有道理的,但大多數的報道都有意貶低你講話的那一部分。”
“隨便什麼時候,只要你願意,你都可以來當我的公眾關係部部長。”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那件事發生之後,我給你寫了一首詩。我本來打算寄給你的,繼而一想,你也許誰的信都懶得看,不管信裡寫了些什麼。”
“不是誰的信都不願看,而是大部分人的信。”他問道“你把那首詩留下來了嗎?”
“留下了,”凱倫點頭示意說“在那兒,往下數第二個屜裡。”尼姆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對面書架下的一張寫字檯旁。他打開指定的那個屜,看見最上層有一張凱倫專用的藍信箋,就把它了出來。信紙上有打字機打的字,他讀了起來。
手指有時確實會往回移動,不是為了重新寫,而是為重新讀;那曾被屏棄、被嘲諷、當作笑柄的事物,可能要等整整一兩個月,甚或幾年,才被當作智慧而受到歡呼,這智慧當時已有人直言不諱,那時他需要智者的大勇手指有時確實會往回移動,不是為了重新寫,而是為重新讀;那曾被屏棄、被嘲諷、當作笑柄的事物,可能要等整整一兩個月,甚或幾年,才被當作智慧而受到歡呼,這智慧當時已有人直言不諱,那時他需要智者的大勇才能忍受辱罵,面對那些鼠目寸光的人們。
親愛的尼姆羅德!
千萬不要忘記:很少有先知在首次揭示不受歡的真理那天夕陽西下之前就受到讚賞。
然而有朝一,當你的真理已經昭然若揭,那揭櫫真理的人也得到昭雪,在那收穫的時刻,切記要仁慈寬厚,懷坦蕩,對人世的反覆一笑置之。
不是一切世人,而是那極少數才能在出生之時全憑機遇,被夜奔忙的大自然賜以通觀古今的天賦:遠大的目光,明晰的思想,明的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