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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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說的是人,她叫小槿。本來她不叫小槿,只是我覺得她像木槿,一種安靜樸質而又大方素雅的花。她曾經患過抑鬱症,不是小說,也不漫。
大概源於自己痛苦的身心體驗,我總是很願意靠近、瞭解邊緣人,其實邊緣人很多,但沒有人相信,所以邊緣人永遠處在邊緣。抑鬱症病人就是一種。
說是病人,其實我並不覺得。幾年前,小槿得抑鬱症的消息不脛而走,大多數人知道後都驚歎,那麼好一個女孩,又漂亮、有文靜、成績又好,怎麼會得抑鬱症呢?抑鬱症在很多人心裡就好像癌症一樣,不是說病的恐怖,而是說患的幾率很小,得了抑鬱症與中了彩票給人的覺一樣。
記得我暑假回家,幾個老同學約好去看看小槿,聽說她母親很希望我們去。於是我去了,給她買了幾本書。見到小槿的時候,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病態,依然很文靜,話不多,但我看得出,她很高興,很願意和我們在一起,雖然這高興表現出來的僅僅是很禮貌的給我們泡茶、準備吃的東西,還有淡的如同沒有的微笑。
那一年離她從學校退學不久,她考了兩次大學,最後只上了三本,由於抑鬱症又不得不離開大學校門。我把買的書遞到她手裡的時候,她依然很禮貌的說謝謝,我給她說了很多,她給我的回應卻很少。
在她家的時候,我注意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她的家人不斷提起的話題:重點大學。我們來的同學中有一個在中南大學,她媽媽很羨慕的向這個同學打聽情況,接著嘆息道我們家小槿沒你厲害。繼而她又問起我的學校,我說我也沒讀重點大學,她媽媽又嘆息“我們家小槿沒你會說話。”小槿在一邊,淡淡的附和著,她似乎對此已沒有了覺,而我和那個同學不斷把話題岔開,不談重點大學而是談人要過得快樂,然而小槿
來了,又把話題扯到了今年又有哪一位村上的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學。
很壓抑,所有來的同學慢慢的都不再說話,因為大部分都沒考上重點大學,我幾次把話題岔開,希望氣氛輕鬆點,然而都失敗了。那一次,所有同學似乎都鬱悶了,本來想要幫助小槿忘記不愉快的,卻都因為什麼而陷入沉悶中,不僅僅是小槿的家人的緣故。
終於有一次,我找到機會和她單獨在一起,聊到她的抑鬱症。我說有段時間我也得過,很痛苦,可是卻無人幫助,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無助。小槿沒有拒絕聊她的病,但是她談得更多的是身理方面,比如免疫力下降,經常得病。她沒有說很多她的壓力,似乎沒有了自己的思考與判斷,只是說現在好多了,醫生讓我下週去複檢。
後來,小槿打了幾次電話給我,多次邀請我去她家玩,可是我都沒有時間。我鼓勵她多看點書,跟她講了很多心理方面的東西,還有信念、快樂、人生意義的話,她很耐心地聽,不斷地嘆“真的,真是那樣。”我說我家有很多書,你要看的話,隨時歡
,她答應著,可是卻從來沒來借過一本。
大家似乎都不太會想起小槿,我也是。然而每次有人說起小槿,我總能覺察到她的孤單,這種孤單以前的我也有。當一個人無趣的時候,大家都不會來找她玩,因為她的無趣也會給別人帶來無趣,因為大家都無趣所以才相聚著製造點不無趣的東西。
我總會赴約,每次有邀請的時候,然而赴約並不代表我覺到有趣,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參與能增加點人氣,人氣這東西是多多益善的,所以大家每次都願意邀請我。除了打牌最讓我無聊外,唱ktv、聊天、玩刺
都是我的拿手好戲。然而其實我也
無趣的,只不過會裝一點罷了。
小槿是不會裝的,大家提出任何玩的意見問她,她都說隨便。大家也都看不到她的喜怒哀樂,猜不透她心裡想要什麼,然而我知道,她其實並不想要什麼,只是願意和大家在一起,她不會告訴別人她不喜歡什麼,只是遇到不喜歡的事情的時候,她會默默地走開。
她和我一樣,即便有時候我能裝,但更多時候我也不知所措,我只是很想和喜歡的朋友們在一起,雖然他們玩的遊戲也許我不會。如果這時候有人願意來教,我會特別,但是卻不善於去表達
之情,只會放在心裡。
昨天又見到小槿,漂亮的臉蛋上多了一絲黯淡,頭髮也有點亂,衣服很舊而且樣樣式不好看,本來是多靚麗一姑娘,現在卻整個兒沒有生氣,好像生命之火奄奄一息。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和另一個同學聊起工作上的事,兩個人都在嘆工作無聊,但至少我們還有
嘆。我不敢問小槿,因為我知道她沒有工作,呆在家裡幫家裡打理著一些小事情,沒有理想、沒有目標,但我還是鼓起勇氣問她的近況,不出所料,她的
子依然沒有改變。
記得有一段時間,她幫她姑姑在城裡照看窗簾店,她姑姑也很想她能去幫忙,我那時候鼓勵她好好的多學習窗簾設計,說不定以後能有很大作為。我知道小槿美術很好,小學時,我們一起上美術課,老師總是表揚她,一些美術比賽,小槿也經常參加,還拿過名次,那時候的小槿多麼耀眼阿,萬般寵愛於一身。有這樣的基礎,又加上是小槿喜歡的,我想這樣應該能幫助她走出抑鬱的狀態。她認可的答應著,但是後來又沒做了,問起她原因,她說不太想做。
看到小槿這樣子,有時候我會看到我自己,那種對什麼都沒覺,沒有追求,沒有目標的情緒,覺得活著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有時候也會不顧及自己的形象,穿得很舊很不好看,頭髮也亂,雖然知道其實自己很好看。
但有時候我會突然很害怕所有人都對我失望,小槿會不會也有過這樣的害怕呢?有時候很無助,多麼希望有個肩膀可以靠靠,有個人可以陪陪,小槿無助的時候,是否也有過這樣的希望呢?是不是也曾像我一樣,有時候僅僅只需要一份關懷、一句溫暖的話語、一個微笑,卻最終得不到呢?
然而,現在的我在不斷與自己作鬥爭,不斷面對脆弱的自己,並幸運的得到了很多真心愛我、幫助我、不離不棄在我身邊的朋友,我的冬天正在慢慢逝去,但是小槿的天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