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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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家的爺就在房裡,又是女人又是酒,昏了半個月的時間啦!怎麼都不肯回府,也不進宮當差,我都不知怎麼辦了!”
“這兒?”金蝶兒滿臉狐疑。這個穿堂兩旁是一般廉價廂房,讓普通人隨意買醉尋芳之處,尊貴冷傲如慶焰是不可能選擇這裡的。
“可不是嗎!騙你做啥?”小栗子推著她到一道門前,對她鞠躬哀求,“姑娘,看在您是爺的朋友上,幫著勸勸吧!要是靖王爺發火問罪,我人頭就要不保哇!”不等回答,他就先去敲了門,“爺…爺,您醒著嗎?”一會兒傳來空酒瓶丟砸上門的破碎聲,小栗子轉頭告訴她,“爺醒著呢。”他輕推開沒落鎖的門,驀地又飛來一隻空酒瓶,好在他機伶閃過。正巧昨晚房裡沒女人,不會讓那個姑娘看見尷尬的場面。
“爺,有人看您來了。”
“誰?我沒叫人來,滾!”聽這聲音,就令金蝶兒的心擰緊了。雖然有些嗄啞,但絕對是慶焰!是她巴望著要見一面的人…她想踏進房門,又不卻步,懷疑自己到他面前又有什麼用?
退出來的小栗子忙著把她推進去,悄聲請託,“別管爺聽或不聽,你能說說總是好的。拜託、拜託!”隨後他關上門退去外頭。
房裡酒氣沖天,桌上、地上滿是酒瓶,打翻的酒浸染了大片桌巾,杯盤狼藉,一片淩亂。
桌面上的酒瓶堆裡,有個襟衫不整的男子肘靠著桌邊,低頭以掌拄面,難見其容顏。
她緩步靠近。這個看來一塌胡塗的男人,和她記憶中英颯偉岸的高貴將軍本不像。
“將…將軍?”她細細聲地怯喊。
眼見那藏在手掌心的面容抬起,教她吃了一驚!
出奇憔悴的臉上佈滿胡碴,髮辮也散亂,她幾乎要認不出;從他凹陷眼眶透出的目光,是深沉絕望產生的孤獨,讓她頓生不捨之情。
近半個月來,慶焰鎮與烈酒、女為伴,酗醉縱慾,無所謂自己成什麼樣子,只想忘卻積壓在心頭二十多年的沉重。他對自己全無期許,在酒樓裡沒沒夜地過,盡情放縱,什麼基於身分的矜持、風度,他決定一次都給毀盡!
當他定睛,發現瞳中映存的是金蝶兒時,劍眉緊皺。
“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專程來看笑話嗎?”他瞋瞪滿布血絲的怒目,帶冷笑,“看夠了吧?滾!”來者若換成是失望憤怒的父母親,或對他嗤笑不屑的異母兄弟,他都可以毫不在乎,甚至開心暢快;惟獨,他無法忍受讓金蝶兒看見他此番境況。
“將軍,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金蝶兒不懂。為何慶焰也會有看來如此悲傷落魄的一面?她伸出柔荑去覆住他的大手,秋眸裡盡是關切。
慶焰馬上把手回,沈默不發一言。
該死!為什麼才不過一句簡單的問話,就令他的心思又矛盾起來了?怎麼這世上就是有她,來令他構築起的冰天雪地搖搖墜?
他既不想讓她留在旁邊看他這德行,卻又想要她留下來陪他,一會兒也好。
金蝶兒看他眼底的情緒是如此深不可測,失望地低頭。看來他並不想告訴她。心情不好的人總需要時間獨處,她在這裡也沒有用處。
“奴婢不該打擾您。奴婢先退下了。”她轉身離去,就快定到門口時,慶焰終於開口攔人,“站住!”他疲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而金蝶兒或許是合適的人。
看她止步走回,他淡然指示:“坐。”並拿起酒瓶倒滿一杯給她。
有了上回的慘痛教訓,金蝶兒對這酒有些猶豫;而且現下有更需要關心的事情。
“將軍…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可願意告訴蝶兒?”一雙汪瞳直睇著他滿面的落寞,她覺得自己比他還難過。
慶焰長吁一口氣。要啟齒告知她關於自己的事,實在太困難,他只能低啞地一言以蔽之。
“我只是…很累、很累…非常累…”恍如陷在泥濘的沼澤裡,他掙紮而無法得救,力氣也已經用盡。
“很累?”金蝶兒不完全理解,“那就該在府裡好好休息啊!您為什麼還要在這裡折磨自己呢?會更累的。”他用雙掌撐著額頭,不耐地低吼,“你懂什麼!我就是不想待在王府,我恨王府的生活!算計、爭鬥、規矩…那些才會讓我更累!”金蝶兒垂眼望著白瓷杯裡琥珀般的誘人瓊漿,終究忍不住拿起小啜了一口,隨及咋舌--還是那麼辣口!
“只怕我是不懂。”她乾脆把一杯的酒全飲盡。
“您是在王府里長大的人,那些規炬、禮節、人心險惡,不是都該習慣了嗎?怎麼這會兒才說累?想想您平時的錦衣玉食、前呼後擁,難道不足以平衡?這天下活得比您累的人多得是呢!”一陣由體內升起的微熱,讓她膽子無意間大了些。
聞言,慶焰抬起頭,陰鷥的眼眯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