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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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要親自罰你”一句話如寒冰刺骨,不只阮雲卿,就連墨竹等人都不住周身發冷。
宋轔fèng目微眯,緊盯著阮雲卿,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木著一張臉,眸中淨是狠意,綠槐等人瞧在眼裡,都只道果不其然,這位太子殿下,一會兒還不知要怎麼發了狠的懲治阮雲卿呢。
綠槐心中不安,瞧了瞧宋轔的臉,又看了看阮雲卿,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墨竹心知沒事,宋轔對阮雲卿那樣死心塌地,又哪會捨得罰他,偷偷拉了綠槐一把,示意他跟自己出來。綠槐一步三回頭,生怕明再看見阮雲卿時,他已是遍體鱗傷。
錢福孫壽各懷鬼胎,攆走了倪瑞,今後不管是阮雲卿當家,還是又換了新的首領太監,對他們都沒什麼壞處。宋轔讓眾人退下,他們全都巴不得似的,一溜煙的退出了屋外,四散而去。
眾人紛紛散了,倒退著往屋外去。
宋轔叫住墨竹,說有事吩咐。墨竹答應一聲,讓其餘人先走,她則又轉回身來,到宋轔身邊,問有何事。
宋轔在她耳邊耳語幾句,墨竹聽罷,不變了臉,驚道:“明早就要?”宋轔點了點頭,冷道:“最遲明早。”墨竹皺眉長嘆,心裡不住叫屈,無奈宋轔吩咐下來,她不敢不從,只好答應下來,禮罷退出屋外。
紅鸞見眾人都散了,依舊大咧咧地坐在桌案後面,不肯離開。
宋轔瞪了紅鸞一眼,“你怎麼還不走?”紅鸞站起身來,纖一扭,委屈道:“紅鸞走了,誰來伺候殿下?”他嬌聲軟語,宋轔今卻無心與他胡鬧,目光視,終於把紅鸞瞪得舉手求饒,“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真沒趣兒。我找別人玩去”他氣哼哼的出了屋子,回手關上房門。
屋中只剩下宋轔與阮雲卿二人。宋轔木然半晌,望著眼前的人,真覺得此情此景,有些恍如隔世。
曾幾何時,他們在這間屋中也曾親密無間,那時歲月靜好,宋轔只覺長難熬,清晨醒來,他就盼著天黑,因為只要天黑下來,就意味著阮雲卿快要來了。
那時他們相處的時間雖然短暫,然而如今回憶起來,卻是珍貴得難以言表的自在和快樂。那樣的子一去不復返,而他,如今必須要裝出一副冷漠疏離的模樣,來折磨自己,也折磨著自己心愛的人。
真想什麼都不管了,好好將眼前的人擁進懷裡,向他直白愛意。這念頭如此強烈,強烈到宋轔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和渴望著。
宋轔貪婪的盯著阮雲卿瞧,想將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地刻進腦子裡。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這一刻實在是太難得了。宋轔清楚的知道,這一次過後,還不知要過多久,他才能有這樣一次機會,能和阮雲卿毫無顧忌的相處。
宋轔不住苦笑出聲,這一次他是打著要罰他的旗號,那麼下一次呢,真不知該用什麼法子,才能將阮雲卿再光明正大的留在身邊。
阮雲卿惴惴不安,他垂首站在一邊,等著宋轔發落,可左等右等,宋轔那裡卻毫無動靜,心中不免起疑,阮雲卿抬起頭來,望了宋轔一眼,四目相對,阮雲卿的心就像被鋼針狠狠紮了一下,那細微的疼痛漸漸襲遍全身,難以宣洩的情全都湧上心頭,梗得阮雲卿的心,又漲又難受。
宋轔的目光清冷,望向阮雲卿時,他早已收斂起心裡的情意,換了一副冷淡面容。
就算再怎麼渴望,如今的宋轔也不敢再像從前似的,將心裡的情全部釋放出來,在他沒有肅清強敵之前,任何能威脅到阮雲卿的事情,他都要一力排除。
強壓下去的情還在心頭不安的鼓動著,宋轔勉強壓抑著那些就要洶湧而出的情緒,冷著一張臉,讓阮雲卿過來,替他磨墨,“鬧了一場,險些把正事都耽誤了。”阮雲卿心下越發慌亂,他一心等著宋轔罰他,卻不想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頓了半晌,阮雲卿還是猜不透宋轔的心思,他輕嘆一聲,無奈之餘,只好邁步上前,到了宋轔身邊,拿起硯臺上擱上的墨錠,從水盂裡勺了一匙清水,磨起墨來。
墨錠化開,在水中慢慢匯成墨汁,墨香四溢,阮雲卿的心也逐漸安穩下來。
這事是他從前就做慣了的,以前無論宋轔要寫些什麼,只要阮雲卿在身邊,都是他在一旁為宋轔磨墨添紙。
往情形像舊夢一場,帶著斑駁繾綣的朦朧,飄散在自己的記憶深處。如今重臨舊情境,阮雲卿一時之間,竟有些分不清,此時此刻,究竟是夢裡還是現實。
時光如水般靜靜逝,窗外微風拂來,帶進無盡暑氣,和陣陣荼麋花的香味。
宋轔的心頭安穩恬靜,只要阮雲卿陪在他身邊,眼前無論有多麼大的艱難險阻,都變得不足為懼似的。兩個人只是靜靜地守在一處,就好像彼此身上的某一處地方,在不知不覺間就與自己的相通了一樣。
一顆心都沉靜下來,外界紛擾變得微不足道,他們二人不約而同的想到:只願這份平靜美好的時光,能過得慢些,再慢些,最好永遠都沒有窮盡。
宋轔提筆疾書,給賀太傅寫下一封書信,上面提及劉同致仕,舒尚書一家獨霸朝綱,朝堂之上,情勢已經十分危急,又說到自己多年來得太傅教導,卻毫無建樹,於國於家,不僅寸功未立,還要看著黨橫行,難免懷愧疚,夜難安。
宋轔言辭懇切,信上更是以一名學生的口氣,向老師直呈憂慮,一封書信寫下來,後面的落款,宋轔也屬了自己的私印,並未以太子的身份和印鑑落款。
阮雲卿就站在宋轔身旁,宋轔對阮雲卿也向來毫無避諱,一封書信寫完,宋轔就遞到阮雲卿手裡,讓他好好看看。
阮雲卿猶豫了片刻,接過書信,瞧了宋轔一眼,見他十分坦然隨意,心裡便也不再彆扭。
他信任自己,阮雲卿只覺高興,接過信去從頭到尾讀了一遍,讀罷不免皺了眉頭,問道:“殿下,可是朝中又有了什麼變故?”阮雲卿語間滿是擔憂,眼中的焦急更是像要滿溢出來似的,擋都擋不住了。
宋轔不住就想笑,與阮雲卿的高興同理,宋轔知道阮雲卿關心自己,時刻都記掛著自己的安危,竟比看見什麼都讓他打從心底裡快活。
宋轔忍耐片刻,才沒有讓笑意漫在臉上,他輕輕點了點頭,道:“是。”將今與顧元武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玉龍關大捷,大皇子娶,就連剛剛他與顧元武爭論的計策,也都向阮雲卿說了。
阮雲卿細細聽著,眉頭也越蹙越緊,眼前形勢的確不容樂觀,怪不得這些子,他總覺得宋轔比過去陰鬱不少,脾氣也更加暴躁了。
宋轔說罷就問阮雲卿:“你聽過後覺得如何,除掉馮魁的計策,是該聽大伴的,還是該聽我的?”宋轔目光灼灼,話一出口,心裡就不自覺的期盼起來。他並非沒有自信的人,只是多年來都是與顧元武商量著來,這回還是頭一次,他們兩個之間起了這麼大的分歧。
顧元武對宋轔來說,如師如父,這麼年多來宋轔從沒與顧元武背道而馳,因此這一回,就算心裡認定自己沒錯,他也不由得想聽聽別人的意見。
心裡七上八下,真怕阮雲卿會如顧元武一般,也說他的計策太過大膽,風險過高,萬一失敗,結果不堪設想。
宋轔直盯著阮雲卿瞧,連他臉上的一點細微變化也肯不錯過。
阮雲卿眉頭緊蹙,伏在桌上,拿過桌案上的紙筆,寫寫畫畫,算計了好半天,才抬起頭來,笑道:“尚可。”阮雲卿展顏一笑,眉宇間全是對宋轔的信賴,他細細分析,道:“此計雖然大膽,但也不是全無可行之處,而且一旦成事,收效頗豐,比起先前訂的計策,要強上不少。”宋轔一顆心都歡喜起來,他心滿意足,阮雲卿這句話,真如撥雲見一般,將方才他與顧元武爭論時的些許不安和疑惑全都掃了個乾淨。
只可惜心中歡喜,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宋轔壓抑許久,才勉強穩住情緒,他怕阮雲卿看出病,連忙背轉身去,叫來破軍,命他傳旨,鷹軍各部全部整裝待命,隨他一起去南山。
破軍答應一聲,立刻下去傳旨。
阮雲卿又向宋轔提議,“這事既然要與皇后娘娘合作,奴才便斗膽自薦,求殿下利用我如今的身份,將與皇后定計等事都給奴才去辦”宋轔沉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妥,這事不管成與不成,母后那裡你都不不好待。到時她一怒之下,不只你我,就連麗坤宮中的阮寶生等人,都要遭池魚之殃。你還是不要出面,母后若問起,你也只裝作不知情就好。”阮雲卿苦笑道:“皇后並不信我,否則她也不會在我臨來端華宮時,拿堂兄的命來要挾我。不管我如何行事,她心裡都不會信我,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兵行險招,幫殿下奪下皇位,徹底絕了後患,來得穩妥踏實。”這也是宋轔心中所想。然而這個過程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艱難,而且其間變故叢生,就只單拿阮雲卿來說,起碼一年之前,宋轔是怎麼也不會想到,他能在意一個人,在意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宋轔心頭沉重,若不是因為自己,阮雲卿也不必被捲進這一場紛亂裡。然而若非如此,他們兩個也不會相識相知,世事無常,兜兜轉轉之間,也許命運早作了安排,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宋轔真不知他是該慶幸,還是無奈了。
“如此就給你了。”宋轔沉思片刻,還是答應了阮雲卿的請求。怕他惦記阮寶生等人的安危,忙又安他道:“你放心,我會暗中派人盯著母后那裡的動靜,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們會想盡一切法子,先保下阮寶生等人的命。”阮雲卿不盡,剛想上前好好謝謝他,卻想到他們二人之間,早已不能像從前那樣親密了。
恭謹地行了禮,阮雲卿謝過宋轔,又坐了片刻,見他也無他事,便站起身來,告辭道:“殿下若無事,奴才就先告退了。”宋轔瞬間便冷了臉,他就那樣惹人厭麼?怎麼才待了這麼一會兒,這個人就急著要走?
心裡窩火,口氣也不免又冷淡起來,宋轔冷冷開口,阻止阮雲卿道:“告退?我還沒罰你呢難不成你這麼快就忘了,你留在此處,是等著受罰的”阮雲卿聞言,不由得愣了愣,說了這半天話,他早把剛才的事丟在腦後,沒想到宋轔竟還記得,如今更是一本正經的提起來,說是真要罰他。
眼睛瞪得老大,阮雲卿驚道:“殿下要罰奴才做什麼?”宋轔眉梢輕挑,出一個狡猾笑容,他湊到阮雲卿耳邊,輕聲說道:“罰你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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