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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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轔讓阮雲卿侍寢,阮雲卿心頭就像遭了一記重錘似的,他眼前發黑,周身冰冷,整個人都彷彿掉進了冰窖裡,不住直打哆嗦。
宮中的太監,本就有侍寢這項職責,他們要在皇帝與嬪妃共寢時,留在屋中當值記檔,總之是個看著別人在榻上**快活,而自己卻要站在風地裡,一面喝風,一面將皇帝與誰歡好,多長時辰,該女是否受飲了避子湯等等,一一記錄在案。
至於別樣的含義,倒也不是沒有,可喜好男風的皇帝畢竟是少數,因此在宮中,說到太監侍寢,人們一般也只會想到此處。
皇帝那裡,自有專人負責此事,而宋轔還是太子,屋中也沒配備這樣的執事太監,阮雲卿身為端華宮的首領太監,心中自然清楚得很。
宋轔讓他侍寢,阮雲卿壓就沒往別處想,腦海中頭一個冒出來,就是宋轔要與紅鸞共寢,而他,則要被罰在他們二人身邊隨侍。
這打擊非同小可,阮雲卿呆愣半晌,心中只覺難以承受。
一句“不要”已經到了口邊,又被阮雲卿生生壓了回去。他周身直抖,幾乎要奪路而逃,逃離宋轔身邊,躲到什麼地方,再也不要看見他。
阮雲卿怎麼也忍受不了,自己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和別的男人共寢,別說是睡在一張上,此時就算是宋轔與紅鸞並肩而立,阮雲卿都覺得他忍不了了。
這處罰好生殘忍,折磨得阮雲卿苦不堪言。心裡的情被壓抑得厲害,阮雲卿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它們壓回心底。
心裡的疼痛怎麼也抑制不住,阮雲卿不苦笑一聲,暗自想到:罷了,如今已是如此,就讓他隨侍一回,也好看看宋轔到底是怎樣與紅鸞情濃愛的。
看了,也就能死心了。
心中雖有不捨,但他阮雲卿也不是可以隨意任人輕賤的,別人的東西他不屑去搶,若宋轔真的與紅鸞兩情相悅,那麼,他從此後就可以擺脫情思,徹底將宋轔忘得乾淨。
打定了主意,阮雲卿自似的冷靜下來,他坦然點了點頭,不理暗自竊喜的宋轔,顧自在心裡做著準備,以防真的看見什麼,也不至於當著宋轔的面失態。
宋轔若知道阮雲卿是如此想的,準得氣得把人抓過來,好好捏一番,看看他這腦袋裡面到底是怎麼想的。
過去的自己,冷情薄意,對待身邊的人從不會投入太多的情,因為母親的關係,宋轔從小就不肯信任他人,若不是阮雲卿的出現,也許到了今時今,他還陷在這種情緒中不能自拔。
是阮雲卿用自己的一舉一動,告訴了宋轔,這世上,也有像阮雲卿一樣,為了他舊的傷痛,而替他淚的人。為了護著他的安危,阮雲卿甚至連自己的命都豁得出去,上次在皇后宮裡,宋轔在驚喜與憤怒這兩種情緒中來回顛簸,震撼之餘,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失去這個人。
也許早在回堂那次,自己就已經徹底栽在他手上了吧。
宋轔想起那情形,阮雲卿因為懷疑皇后就是下毒之人,而為他掉了眼淚。時至今,宋轔還能記起阮雲卿的眼淚滑過自己手指時的觸,那樣的灼熱滾燙,帶著阮雲卿一顆赤子之心,真誠得宋轔的心都跟著他一起滾燙了起來。
那個冷漠乖僻的宋轔早已不見了蹤影,至少在阮雲卿面前,自己已經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似的,有了發自心底的喜怒哀樂。
這樣一個人,宋轔哪會放開,就算費盡周折,與天下為敵,他也要把阮雲卿緊緊綁縛在自己身邊,永遠也不放他離開。
宋轔注視著阮雲卿,目光柔和溫暖,多焦躁煙消雲散,他溫柔的望著眼前的人,只盼與他早心意相通,能夠堂堂正正的將他擁進懷裡。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共度了一。
午後歇了片刻,宋轔便叫阮雲卿與自己對弈下棋,如今這個情況,宋轔還得在外人面前做戲,即使在私下裡,只有他跟阮雲卿兩個人的時候,宋轔也不敢像從前似的,再那樣直白大膽,表情意。
今機會難得,宋轔留下阮雲卿,想好好享受一下只有彼此的時光。二人不便出屋,也只好找些看書下棋的娛樂解悶。
宋轔棋藝湛,阮雲卿還是個剛學下棋的新手,幾盤下來,阮雲卿一敗塗地,他倔脾氣上來,不免拉著宋轔又下了幾局。結果自然可想而知,然而一番博弈下來,兩個人倒都找回些舊的情懷,也不再像方才似的,那樣拘謹小心了。
宋轔事務繁忙,與阮雲卿下了幾盤棋後,就又開始著手處理政務。
宋轔有意將一些朝堂上的事說給阮雲卿聽,為的是後出入朝中,他也能提前有個防備。別看朝中那些大臣們一個個衣飾鮮明,見面後斯文有禮,其實他們暗地裡的手段,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更甚,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若不提前告訴他,宋轔真怕阮雲卿應付不了這些老狐狸們。
先看了今送來的奏摺,這些都是顧元武謄抄過來的,宋轔今年才開始上朝理政,從前雖有些底子,但跟舒尚書這些久在官場打滾的老臣比起來,還是太了些。
看罷了摺子,該批示的批示,有疑義的地方也另外記錄下來,一併封存好了,派人給顧元武,然後再由詹士府的官員,以及宋轔手下的門客幕僚們共同議過,再給宋轔反饋回來。
此舉只是顧元武訓練宋轔處理朝政的一種手段,來回往復,能生巧,宋轔上朝之後,才能揮灑自如,將朝政整頓得清楚明白,令大皇子與舒尚書等人都大為驚歎。
宋轔為人勤勉,除去讀書理政,就是找破軍等人練武,他敬佩蕭玉成那樣的武將,因此馬上的工夫也練得十分到,拆招過式,有時破軍都不是他的對手。
阮雲卿陪在宋轔身邊,二人也不多話,一個看摺子,另一個也陪著一起看,只有對彼此的批示有了分歧時,兩個人才在一起爭論幾句。時光飛一般的過去,天漸漸暗了下來,轉眼就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宋轔吃飯一向簡單,除了早晚御膳房送來的定食外,他從不在端華宮裡的小廚房裡另備什麼吃食。
阮雲卿看時辰差不多了,連忙站起身來,躬身道:“奴才去傳膳。天不早了。”宋轔了額角,從桌案後轉出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才道:“你歇著罷,我已經吩咐了墨竹,她一會兒自會將晚飯送來。”宋轔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的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墨竹應聲而至,手裡拎了兩個食盒,懷裡還抱了兩罈子酒。
她滿頭大汗地進來,一進門就滿口喊累:“哎喲,可累死我了。這麼些東西,總算是沒摔沒打,好好的拎來了。”阮雲卿急忙去接,“怎麼拿這麼些東西,也不讓小宮女們幫忙?”墨竹偷眼瞧了瞧宋轔,心中暗道:“還不是咱們的太子爺怕讓人看見,才苦了我麼?”一想起回去後還有那麼重一活兒要幹,墨竹真恨不得當著他倆的面,大聲喝道:“好好在一塊兒得了,可別再折騰她一個弱女子了。”這子,可到啥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墨竹甩了甩胳膊,著手腕子退出屋外,一路往自己的住處走,一路叨唸著宋轔的不是。
有阮雲卿在,宋轔早讓寢殿中當值的太監宮女們全都退了出去,除了躲在暗處的破軍,這屋中就只有他們二個。
阮雲卿將食盒裡的東西擺上桌子,心中不覺詫異,也不知今是怎麼了,墨竹送來的,竟是些緻細菜,有些東西,就連阮雲卿都是頭一次見。
宋轔不想去別處,阮雲卿就在書房裡的羅漢上將東西擺開,不大的矮桌居中而放,宋轔斜倚在邊,一腳蹬著腳踏,渾身上下,都是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後的慵懶和隨意。
他眉目舒展,臉上略有些倦意,隨意展開的四肢修長有力,身上的錦袍散開,出他勁瘦的身。
阮雲卿的心都跳得快了些,他連忙移開目光,顧自低了頭,去幫宋轔分羹佈菜。
“一起吃吧。”呼一窒,阮雲卿悶悶的搖了搖頭。這話,他從前也曾說過,那時他們才剛相識,相處起來,還帶著一份生疏和試探,沒想到事事無常,他與宋轔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這一步,卻又面臨著如斯境況,落得個有口難言,心中明明有情,卻不能直白出來。
阮雲卿滿臉苦澀,神淒涼,宋轔看見,不免也跟著難受起來。
“坐吧,陪我喝一杯。”破開泥封,宋轔將壇裡的酒倒在碗中,推到阮雲卿面前。
酒香撲鼻,阮雲卿木然站了半晌,才在沿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