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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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要辦宴席,自然不是尋常人家小宴可比的,就算皇帝說了一切從簡,尚膳監的人也不會真的就“簡”了。小說七月中時就開始佈置,宴席擺在哪裡,所用之物都有哪些,席間吃什麼菜品,派什麼人伺候,都要算計到了。
阮雲卿也忙得不可開,麗坤宮的雜役本來就少,突然要辦筵宴,活多人少,難免有些支應不開。
“小二,你快點,去庫裡把那杏黃緞子的桌圍拿過來,先取十二個,我試試顏,不成再換。”
“哎。”阮雲卿答應一聲,轉頭就跑。
這兩干活都是跑的,不然本幹不完,就是這樣急跑著,每還不知要被罵多少句“太慢”穿過夾道,剛過月亮門,不防裡面正走出一個人來。兩邊都著急,阮雲卿更是收不住步子,一頭撞了上去。
出來那人身子一歪,手裡的托盤差點翻了,托盤上的粉彩蓋碗叮噹一響,碗裡的茶沷出大半,濺了那人一身茶水。
阮雲卿急忙躬身,連聲告罪。那人哪裡肯聽,擱下托盤,抬手就打。
宮裡就是這規矩,奴才們犯了錯,許打不許罵。罵人的話難聽,吵鬧的聲音大了,難免會讓主子聽見,衝撞了主子。打人則不同,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沒多大動靜,既解恨又罰了人,兩全其美。
被撞那人早就瞧得清楚,阮雲卿身穿皂衣衫,一看就知道是個雜役太監,當下想都沒想,掄圓了胳膊就把巴掌甩了下來,“沒長眼啊!”阮雲卿也被撞得不輕,他人小身子也瘦弱,那人高他兩頭,身材也比他高壯許多,剛才那一下,把阮雲卿撞得倒退一步,趔趄了幾下,才穩住身子。
眼看巴掌下來,阮雲卿也不敢躲避,弓著身子,臉上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半邊臉登時腫了起來。
這人阮雲卿認得,是麗坤宮的副總管,叫肖長福。他長袖善舞,能說會道,特別會討主子歡心,在皇后跟前,風頭甚至壓過了總管鄭長。在麗坤宮裡當差,人人都知道,鄭長可以得罪,可這肖長福卻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阮雲卿心下惴惴,早聽崔太監說過,肖長福心狹窄,為人狠毒,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捱打倒不怕,只求他別記住此事,背地裡給自己穿小鞋。
肖長福打了一巴掌,心裡還不解恨,見阮雲卿垂首而立,面上看著卻很平靜,並無懼。
換個人早嚇得跪下了,頭一回見這麼膽大的。肖長福覺得口的火氣更盛,衝上前去,就想拉著阮雲卿的頭髮,再狠狠打他兩個大耳貼子。
伸手一抓,正碰在阮雲卿臉上,手下的肌膚細膩溫熱,肖長福心中一動,拉著阮雲卿的頭髮,強他抬起頭來,臉衝著自己。
這一看心就癢癢了。阮雲卿生得白淨,年紀又不大,正是水的時候,皮膚光滑細,模樣長得更不用說,眉目生情,一雙眼睛像蘊著一汪水,看人時都像能把人看化了。
肖長福一看阮雲卿的長相,身子就酥了半邊,手舉得老高,巴掌卻再也落不下來。他立時換了一張笑臉,手掌在阮雲卿臉上蹭了蹭,嬉笑道:“哎喲,可是我急了。怎麼樣,沒事吧,疼不疼?”哪能不疼?半張臉火辣辣的,輕輕一碰,就是一陣刺痛。
阮雲卿也顧不得疼了,他渾身發冷,心裡直納悶,怎麼這人剛剛還是一副恨不得吃人的兇相,轉眼就換了這麼一副膩死人的笑模樣。
阮雲卿知道自己的脾氣,他做不來諂媚的事,寧可受些苦,也說不出那些求饒討好的話。本想著今一頓打是躲不過去的,誰料肖長福突然態度大變,著實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阮雲卿年紀還小,尚不知人事,哪懂得那些背地裡的齷蹉事,心裡只是覺得瘮得慌,也不知肖長福打的什麼主意,見他臉轉睛,急忙說道:“衝撞了公公,請公公責罰。”肖長福笑得更歡,望著阮雲卿,眼珠子都要盯進皮裡,“哪的事,要不是我剛剛只顧想事,也不會連路都沒看,就直接從門裡闖了出來。嚇著了吧,你叫什麼名字,跟誰當差?來了多久了,怎麼我從沒見過你?”阮雲卿讓他盯得不自在,退了兩步,才躬身答道:“小的叫阮雲卿,今年五月來的,一直跟著崔喜,崔公公。”肖長福點了點頭,心道:怪不得從沒見過。跟著崔喜都是幹雜役的,常年在外圍晃悠,本挨不到皇后跟前伺候,難怪他來了這麼久,自己都沒發現這塊肥。
“今也算有緣,以後你跟著我,保你吃不了虧。”肖長福說著話,左手就搭在阮雲卿的手腕上,先扶他起身,跟著用右手摟住了他的肩頭,將阮雲卿圈進懷裡。
被人圈在懷裡,還摟得緊緊的,阮雲卿越發覺得怪異,他耽擱的時間不短了,怕回去捱罵,急忙掙扎出來,又往前跑,“公公若無事,小的就先告退了。”肖長福一把沒抓住,阮雲卿已經跑出了院子。暗自跺腳,剛要親熱,怎麼跑了?算了,反正有的是機會,只要阮雲卿在麗坤宮一,就跑不出他的五指山,人早晚是他的,急什麼。
肖長福越想越興奮,想到剛才懷裡那個軟軟的身子,心頭就躥上一股火。
他們太監本是無之人,可七情六慾卻不能像去勢一樣斷得乾淨,他們也有*,甚至比普通男人還要強烈。宮中找對食的人不少,可肖長福,卻偏偏喜歡這些十來歲的小太監,麗坤宮裡,凡是模樣周正的,幾乎都被他褻玩一遍,他是皇后的親隨,在這宮裡算得上位高權重,小太監們即使不願意,也只好忍著,更有那些一心想往上爬的,主動往肖長福嘴裡送。
阮雲卿拿了桌圍回去,果然被一頓好罵。
“做什麼去了?這會兒才回來,人人都忙著,偏你閒得亂逛,看我不打你!還杵著,還不趕緊拿過來,”阮雲卿急忙把桌圍遞了過去,幫著崔太監展開,挨個兒圍在花梨木的桌案上。
周俊眼尖,一眼看見阮雲卿臉上的傷,叫道:“這是怎麼了?臉怎麼腫了?讓誰打的?”崔太聽監見,低頭一瞧,這才看見阮雲卿臉上又紅又腫,五個指印清晰可見,一看就是捱了打。
“誰打的?”阮雲卿見瞞不過,只得說了:“肖公公。”
“肖長福?”
“你怎麼惹他了,下這麼重的手,瞧這臉上,都成什麼樣了。”周俊急得眼圈都紅了。
阮雲卿忙笑:“沒事,一會兒消腫就好了。”崔太聽監見肖長福的名字,也不敢得罪,含糊一聲,就揭過這茬兒,招呼阮雲卿他們接著幹活。
周俊滿心不忿,無奈他生氣也沒用,打都打了,他們還能怎麼辦,人小職微,就算鬧起來,也不過招來一頓更厲害的教訓。誰叫他們是奴才,還是個最末等的奴才。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誰料天剛擦黑,崔太監正帶著阮雲卿和七八個小太監在值房裡吃飯,門外突然走進一個人來。
眾人一看,這人正是帶阮雲卿和周俊來麗坤宮的那個管事,王長安。
王長安進屋後直奔阮雲卿,細瞧了瞧,臉上出些瞭然之。他向後招了招手,身後跟著的兩個太監立刻走上前來,把手裡的食盒擺在桌上,又躬身退了下去。
食盒裡都是些時鮮蔬菜,金絲南瓜,四喜八寶飯,還有兩碟子巧點心。
王長安指了指食盒,笑得眉目生,“近宮中事多,知道你們連辛苦,這是肖公公特意賞你們的。”他嘴裡說的是“賞你們”可眼睛卻只看著阮雲卿一個,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這食盒,擺明了就是眾人沾了阮雲卿的光。而肖長福的食盒,是賞給阮雲卿一個人的。
眾人不明就裡,心裡納悶,嘴裡也不好問。崔太監卻是混老了的,一看王長安的舉動,就知道不對勁,這裡面準有事。
果不其然,王長安打了幾句官腔,就又道:“阮雲卿,肖公公瞧你機靈,準你明就到漱玉閣伺候,明辰時,你就到我那裡去領牌子。對了,千萬別忘了去向肖公公請安,多謝他提攜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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