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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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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重樹葉的包裡之下,是七塊相當大的樹皮,大小差不多,有五十公分長,三十公分寬。樹皮相當厚,看起來是用十分鋒利的刀,自樹上割下來的。

蘇安把七塊樹皮迭在一起,自小窗中了進去。當他在這樣做的時候,發現樹皮的背面十分潔白,有赭紅顏的許多古怪花紋在。

遞進了樹皮之後,蘇安後退了一步。在這些過程之中,石屋中已經有烏鴉的叫聲、貓頭鷹的叫聲傳出來,但由於蘇安沒有向內看,所以他不知道那些鳥鴉和貓頭鷹,遭到了什麼樣的處置。

蘇安後退了一步之後,問:“先生還有什麼吩咐?”盛遠天的聲音自內傳出來:“沒有了,記得,不要走近來,明天一早,你再來。”蘇安答應著,離了開去。事情怪異透頂,他走出一步,就回一回頭,唉聲嘆氣回到了大宅中。天黑之後,他一直在等盛氏夫婦回房間來,但盛氏夫婦一直沒有來,‮夜午‬之後,蘇安睡著了!

蘇安講到這裡,現出了懊喪之極的神情來,握著拳,在板上重重打了一下。

他一面嘆息著,一面道:“我太聽從盛先生的吩咐了,如果我等到半夜,未見他們回臥室來,到那小石屋去看一看,可能就不會有那些事發生了!”原振俠和蘇氏弟兄都不出聲,在蘇安的敘述裡,他們都到有一件詭秘莫名的事,正在進行著。將要發生的事,一定十分可怖,而且,是屬於不可測的一種恐怖,那令得他們三個人,都有遍體生寒的覺。

隔了一會,原振俠才道:“如果盛先生他決定了做什麼事,我想你是沒有法子阻止的!”蘇耀東比較急,問:“第二天早上你去看盛先生了?發生了什麼事?”蘇安的神情看來更加難過,他先是連連嘆息,然後才道:“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來,我是被一些人的叫鬧聲吵醒的。盛先生喜歡靜,最怕人發出喧嚷聲來,所以我一聽得有人吵鬧,立刻跳了起來,推開窗子,看到有五、六個僕人,正在大聲說話。我喝阻他們,他們一起指著那間小石屋,叫我看。我一看之下,不嚇了一大跳,那小石屋在冒煙!不但煙囪在冒煙,窗口在冒煙,連石塊和石塊的隙縫中,也有煙冒出來!要不是屋子已經燒得很厲害,絕不會有這樣情形出現的!”蘇安講到這,又不由自主起氣來,再喝了一口水,才又道:“我心中焦急,還抱著希望,心想可能盛先生和夫人不在小石屋中。我忙奔出了房間,來到他們的臥房前,叫了兩聲,沒有人答應,我…幾乎是將門撞開來的!”房門撞開,蘇安只覺得遍體生涼,房間中沒有人!

他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驚呼聲,直奔下樓,奔了出去,問所有他碰見的人:“看見盛先生沒有?看見盛先生沒有?”有一個僕人指著小石屋,道:“像是…聽到盛先生…有一下叫聲,從那屋子裡傳出來…”蘇安大聲問:“多久了?”聽到的人遲疑道:“好久了,至少…有兩三個鐘頭了!”蘇安也來不及去責備那個僕人為什麼不早說,他發足便向那小石屋奔去。在他離開那小石屋還有好幾步遠的時候,就到一股灼熱,撲面而來,而整幢小石屋,仍然在到處冒煙。

在這樣的情形下,任何人都一看就可以知道,如果有人在那小石屋之中的話,毫無疑問,一定已經燒死了!

蘇安在那時候,一則是由於自小石屋散發出來的熱氣人,像是整幢屋子都被燒紅了一樣,一則是由於心中的焦急,所以轉眼之間,已經汗遍體。但他還是勇敢地衝到了小石屋的門前,一面叫著,一面用手去推門。他的手才一碰到門“哧”地一聲,手上的皮已灼焦了一大片。

蘇安也顧不得疼痛,揮著手叫道:“快來,快準備水,快!快!”他一面叫著,一面不敢再用手去推門,而改用腳去踢。他穿的是橡膠底的軟鞋,在門上踢了沒有幾下,就因為被鐵門燒得太熱了,整個鞋底都貼在鐵門上熔化了。如果不是他縮腳縮得快,他非受傷不可!

這時,有僕人匆匆忙忙擔了水來。可是一桶一桶水潑上去,不論是潑在牆上也好,潑在門上也好,都發出刺耳的“哧哧”聲,潑上去的水立時因為灼熱而成一團團的白氣,一點用也沒有。

蘇安急得團團亂轉,有的人叫道:“趕快通知消防局,這…火,我們救不了!”蘇安著氣:“打…電話,快去打電話!”一個僕人奔回屋子去打電話,蘇安仍然叫人一桶桶水潑向石屋。雖然他明知那樣做,本無濟於事,可是在心理上,他彷佛每潑上一桶水,就可以使在石屋中的盛氏夫婦,到涼快點一樣。

由於盛家的大宅在郊外,等到消防車來到之際,已經是差不多四十分鐘以後的事了。石屋仍在冒煙,但已沒有剛才之甚。

消防車來到,找尋水源,接駁好了消防水喉,又花去了將近半小時。等到大量的水,向石屋之際,開始仍然是一陣“哧哧”響。消防隊長已經問明瞭屋中有人,他搖頭道:“屋中有人?起火多久了?這樣子燒了兩三個鐘頭了?嘿嘿,嘿嘿!”蘇安忙道:“長官,怎麼樣?”消防隊長攤了攤手,道:“那比火葬場的焚化爐還要徹底,只怕連骨頭都燒成灰,什麼都不會剩下了!”蘇安像是全身被冰水淋過一樣地呆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等到消防隊長認為安全時,他指揮著消防員,用斧頭劈開了門。

雖然火早已救熄,但是門一被劈開之後,還是有一股熱氣,直衝了出來。令得劈門的幾個消防員,大叫一聲,一起向後退出了幾步。

又向屋子內了幾分鐘水──屋中有很多焦黑的東西,都是很細碎的焦末和灰燼,隨著進去的水,淌了出來。向內看去,屋子仍然濃煙瀰漫,而且,有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自屋中湧了出來,令得人人都要掩住了鼻子。

蘇安的聲音之中,帶著哭音,叫道:“盛先生!盛先生!”他一面叫,一面走近屋子,向屋內看去。一看之下,他先是一怔,隨即他陡地叫了起來:“先生和夫人不在屋子裡!”蘇安在那一-間,心中的高興,真是難以形容。因為這時,屋子裡雖然還有煙,可是已看得很清楚,屋中本是空的,什麼也沒有!

蘇安叫著,轉過身來,樣子高興之極,揮著手。消防隊長和兩個消防員,已經進了那小石屋,蘇安跟了進去,一面嗆咳著,一面道:“原來屋子裡沒有人!”消防隊長轉過頭來,用十分嚴厲的目光,瞪著蘇安。蘇安還以為隊長是在怪他,謊報了小石屋中有兩個人,所以才對他生氣,他忙道:“對不起,長官,對不起,我以為他們在屋裡!”消防隊長聽得蘇安這樣說,神情不知是笑好,還是哭好。他嘆了一聲,指著石屋的一角,道:“你自己看。”蘇安一時之間,不知道隊長叫他看什麼,因為隊長所指的角落,什麼也沒有。只有在地上,有一點焦黑的東西在,也看不出是什麼。

可是,當他仔細再一看之際,他卻陡然之間,連打了兩個寒戰!

消防隊長所指的,並不是地上,而是在牆角處的牆上。石屋中的牆,幾乎已被煙燒成黑的了,可是就在那牆角上,卻有一處,黑較淺,形成影子模樣的兩個人身體的痕跡!看起來,詭異恐怖,叫人髮直豎!

蘇安的身子發著抖,聲音發著顫:“這…這…長官,這是什麼?”隊長又嘆了一聲:“他們被燒死的時候,身子是緊靠著這個牆角的,所以,才在牆上留下了這樣的印子!”蘇安只覺得喉頭發乾,他要十分努力,才能繼續說出話來:“那麼…他們的屍體呢?”隊長指著地上那些焦黑的東西,那些東西,看起來不會比兩碗米粒更多,道:“屍體?這些,我看就是他們的遺骸了!”蘇安的身子搖晃著,眼前發黑,幾乎昏了過去。他掙扎道:“兩個人…怎麼會…只剩下…這麼一點點?”消防隊長的聲音很冷靜,和蘇安的震驚,截然相反,這或許是由於他職業上必需的鎮定。他道:“焚燒的溫度太高了,人體的每一部分,都燒成了灰燼,連最難燒成灰的骨骼,在高溫之下,也會變成灰燼的。剛才用水進來的時候,可能已沖掉了一部分,還能有這一點剩下來,已經很不錯了!”蘇安實在無法再支持下去了,他發出了一下呻聲,腿一軟,就“咕咚”跌倒在地上!

蘇耀西的聲音也有點發顫:“盛先生和夫人…真的燒死在…那小石屋中了?”蘇安苦澀地道:“當然是!唉,我那時,又傷心又難過,真不知道怎麼才好。偏偏又因為盛先生將他的財產,全都通過了法律手續委託我全權處理,警察局的人還懷疑是我謀殺了他們,真正是豈有此理!有冤無路訴,放他媽的狗臭,這樣想,就不是人!”蘇安越講越動,忽然之間,破口大罵了起來。罵了一會,著氣道:“幸而後來查明瞭,起火的時候,我在睡覺。唉,我真不明白,盛先生和夫人,就算要自殺,也不必用這個法子,把自己燒成了灰!”原振俠一直在思索著,他總覺得,蘇安的敘述,不可能是說謊。但實在太過詭異了,其間一定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在,可就是捕捉不到!

蘇安繼續道:“他們兩人只剩下了那麼一點骸骨,我就只好收拾起來,用一隻金盒子裝了,葬在小寶小姐墳墓的旁邊,唉,唉!”在蘇安的連連嘆息聲中,原振俠陡然問道:“蘇先生,小石屋中,應該還有一點東西的!”蘇安睜著淚花亂轉的眼睛,望定了原振俠。原振俠作著手勢:“還有那七個男的骷髏,七個女的骷髏,貓頭鷹什麼的,是你給盛先生的。”蘇安長嘆一聲:“你想想,連兩個活生生的人,都沒剩下什麼,別的東西,還不是早化灰了!你看我的手掌,當時只不過在門上輕輕碰了一下,足足一個月之後才復原,現在還留下了一個大疤!”蘇安說著,伸出手,攤開手掌來。果然在他的手掌上,有一個又大又難看的疤痕。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蘇安的話是有道理的,連兩個活人都變成了灰,還有什麼剩下的?

蘇氏兄弟也是第一次,聽他們的父親講起這件事來,他們互望了一眼,蘇耀西道:“爸,那小石屋是鎖著的吧?鑰匙在哪?我們想去看看!”原振俠也有這個意思。蘇安一面搖頭嘆息,一面打開了一個屜,取出一隻盒子來,又打開盒子,然後,鄭而重之,取出了一條鑰匙來,道:“你們去吧,我…實在不想再進那小石屋去!”蘇耀西接過了鑰匙來,三個人又一起離開了蘇安的臥室。當他們離開的時候,蘇安坐著在發怔,滿是皺紋的臉上,神情悲苦。當年發生的一連串怪異的事,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一個謎。

這些年來,他督促著三個兒子,忠誠地執行著盛遠天的遺囑,可是他心中的謎,卻始終未能解開。他知道,以他自己的智力而言,是無法解得開這個謎團的了,旁人是不是可以解得開呢?解開了謎團之後,對盛先生來說,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蘇安的心中,到一片惘,忍不住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原振俠和蘇氏兄弟,走在走廊中,仍然可以聽到從房中傳出來的蘇安的嘆息聲。

他們都不出聲,一直到離開了屋子,走到了花園中,蘇耀西才道:“盛先生真是太神秘了!”原振俠道:“你不覺得‘神秘’這個形容詞,不足以形容盛遠天?他簡直…簡直是…詭秘和妖異。他用那樣的方法生活,又用那樣的方法自殺,沒有一件事,是可以用常理去揣度的!”蘇耀東緩緩地道:“阿爸說得對,盛先生的心中,一定有著一件傷痛已極的事!”原振俠“哼”地一聲:“包括他用繩子勒死了自己的女兒,也是因為他心中的傷痛?”蘇氏兄弟的心中,對盛遠天都有著一股敬意,原振俠的話令得他們到很不快,蘇耀西忙道:“那隻不過是家父的懷疑!”原振俠老實不客氣地道:“你們別自欺欺人了,據敘述,如果當時經歷過的是你們,你們會得出什麼樣的結論來?”蘇氏兄弟默然,無法回答。他們一面說,一面在向前走著,已快接近那間小石屋了。

花園很大,四周圍又黑又靜,本來就十分陰森,在接近小石屋之際,那種陰森之越來越甚。三個人都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互望著。

原振俠道:“看一看,不會有什麼!”蘇氏兄弟苦笑了一下,鼓起勇氣,來到了小石屋之前,由蘇耀西打開了鎖,去推門。那道鐵門,由於生鏽的緣故,在被推開來之際,發出極其難聽、令人汗直豎、牙齦發酸的“吱吱”聲來。

鐵門一推開,彷佛還有一股焦臭的氣味,留在小石屋之中。

他們三人,剛才聽了蘇安的敘述之後,都想要到這裡來看一看。但由於蘇安的敘述那麼駭人,令得他們都有點神恍惚,他們都忘了帶照明的工具來,直到這時才發現。

幸好小石屋中有蘇安在事發之後裝上的長明燈,那是一盞大約只有十燭光的電燈。在昏暗得近乎黃的燈光下,看起來更比漆黑一團還要令人不舒服。

一進小石屋,他們就看到了在一個牆角處,牆上那顏比較淡的人影,真是怵目驚心之極。

蘇耀西首先一個轉身,不願意再去看,原振俠想深深一口氣,竟有強烈的窒息之

那小石屋中,空空如也,實在沒有什麼可看的。而且,處身在那小石屋之中,那種不舒服之,叫人全身都起雞皮疙瘩,有強烈的想嘔吐之

他們三人不約而同,急急退了出來,才吁了一口氣。原振俠問:“盛遠天的遺囑之中,一點也沒有提及,他自己為什麼要生活得如此詭秘?”蘇氏兄弟嘆了一聲:“沒有。”原振俠苦笑道:“如果…古託是盛遠天…這樣關心的一個人,盛遠天又要他到圖書館來,他又有權閱讀一到一百號的藏書,那麼,我想在這部分藏書之中,可能有關鍵的記載在!”蘇耀西“嗯”地一聲:“大有可能!”原振俠提高了聲音:“那我們還等什麼,立刻到圖書館去,去看那些藏書!”蘇氏兄弟聽得原振俠這樣提議,兩人都不出聲。原振俠訝道:“怎麼,我的提議有什麼不對麼?”蘇耀東直率地道:“是!那些藏書,只有持有貴賓卡的人才有權看,我們是不能私下看的!”原振俠十分敬佩他們的忠誠,他問道:“權宜一下,也不可以?”蘇耀西立即道:“當然不可以!”原振俠悶哼了一聲,有點為自己解嘲似地道:“我倒想知道,小寶圖書館發出去的貴賓卡,究竟有多少張?”蘇耀西的神情有點無可奈何:“不瞞你說,只有一張,那編號第一號的一張!”這個答覆,倒也出乎原振俠的意料之外,他道:“那麼,就是說,只有古託一個人,可以看那一部分藏書了?”蘇氏兄弟點著頭,表示情形確實如此。原振俠攤了攤手:“那就盡一切可能去找古託吧,希望你們找到他之後,通知我一下!”蘇氏兄弟滿口答應,兩人先送原振俠上了車,又折回花園去。原振俠在歸途上,依然神思恍惚,好幾次,他要強迫自己集中神,才能繼續駕車。

古託已經夠怪異的了,可是盛遠天看來更加怪異!這兩個如此詭異的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從年齡上來判斷,他們絕不可能是朋友、兄弟,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是父子!但是古託若是盛遠天的兒子,何以要在孤兒院中長大?

原振俠的心中,充滿了疑團。回到家中之後,他洗了一個熱水澡,可是一樣得不到好睡,做了一夜亂七八糟的怪夢,甚至夢見了有七隻貓頭鷹,各自銜了一個骷髏,在飛來飛去!

第二天,當他醒過來之後,他想到了一件事:盛遠天臨死之前做的那些怪事,看起來,像是某一種術的儀式,是不是和巫術有關?

原振俠有頭昏腦脹的覺,到了醫院之後,連他的同事都看出他神不能集中,勸他休息一天。原振俠並沒有休息,強迫自己集中神工作。下午,他接到了蘇耀東打來的電話:“原醫生,找到古託先生了!”原振俠神一振:“他怎麼樣?”蘇耀東道:“他的情形很不好。原醫生,有什麼方法,可以令得一個三天來,不斷在灌著烈酒的人醒過來?”原振俠一怔,立時明白:“他喝醉了?”古託的神十分痛苦,他酗酒,注毒品,都是為了麻醉自己,這一點是原振俠早就知道了的。

蘇耀東長嘆了一聲:“你最好趕快來,帶一點可以醒酒的‮物藥‬來,他在黑貓酒吧,地址是──”事實上,是沒有什麼‮物藥‬可以把血中的酒消除的,但總有一些‮物藥‬,可以令得人振作些。所以原振俠就找了一些適用的‮物藥‬,向醫院告了假,駕著車,到黑貓酒吧去。

黑貓酒吧是一箇中型的酒吧,原振俠才一推門進去,就嚇了一大跳。只見酒吧中橫七豎八,躺滿了人,所有的人,都幾乎是全的。男人不多,至少有十七、八個女,大都年紀很輕,身材健美,臉上本來可能有很濃的化妝,但這時看來,每個女人的臉上,都像是倒翻了油彩架子一樣,有的人摟成一團,有的縮在一角,酒氣沖天。

一個胖女人,正在和蘇耀東講話。蘇耀東一看到原振俠進來,忙了上來,指著胖女人道:“這是老闆娘,老闆娘,你向原醫生說說情形。”胖女人眨著眼,道:“這位先生,是三天前來的,那時,我們已經快打烊了──”她一面說,一面指著一個角落。原振俠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古託赤著上身,穿著長褲,躺在地上。在他身邊,是兩個吧女,還有一個吧女枕在他的肚子上,看來他醉得人事不省。

原振俠跨過了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來到了古託的身邊,推開了他身邊的吧女。

蘇耀東也跟了過來,兩個人合力想把古託從地上拉起來,放在椅子上。可是喝醉了酒的人,身子好象特別重,尤其這時候,古託醉得如此之甚,全身的骨骼,像是再也不能支撐他的身體一樣。

兩個人用盡了氣力,才勉強把他到一張小沙發上。古託人雖然坐著,可是頭部以一種看來十分可怕的姿勢,歪向一邊,口角著涎沫,臉可怕之極。

蘇耀東駭然道:“有沒有人醉死的?”原振俠苦笑了一下:“醉是醉不死的,不過你看他現在這種情形,隨時可以出意外。最容易發生的意外是頸骨斷折,那就非死不可了!”蘇耀東想去扶直古託的頭,但古託已醉得頸骨一點承受力都沒有了,扶直了又歪向一邊。原振俠把他的身子移下一點,令他的頭向後仰,靠在沙發背上,這才好了一點。

老闆娘也跟了過來,敘述著古託來的時候的情形:“他一來,就不讓我們休息,要喝酒,並且說誰陪他喝酒的,他就照正常的收費十倍付錢…老天,他身邊的錢真多!他要我暫停營業,不讓別人進來,所有的女孩子都陪他。後來,他又拉了看門的、酒保、打手一起喝,不斷地喝。在開始幾小時後,他就醉了,可是他還是不斷地喝著,真是,開了幾十年酒吧,沒有見過這樣的客人!”原振俠看著爛醉如泥的古託,嘆了一聲,心裡對他寄以無限的同情。像古託這樣的生活,除了拚命麻醉自己之外,實在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了!

他問老闆娘:“他的錢,夠不夠付三天的酒帳?”老闆娘倒很老實:“還有多的,在我這裡──”原振俠慷他人之慨:“不必找了,你拿了分給酒吧裡的人好了,這位先生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要把他帶走!”老闆娘高興莫名,忙道:“他的衣服我也收好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所以一直看著他,怕他出意外。今天私家偵探找了來──他是什麼人?是中東來的大富豪?”原振俠懶得理,示意蘇耀東和他一起,去扶起古託來。當他們兩人,半挾半扶,把古託抬出去之際,老闆娘還在問:“他為什麼那麼痛苦?當他還能講話的時候,他跪在地上,向每一個我這裡的女孩說,他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痛苦!”原振俠和蘇耀東都不去睬她,老闆娘一直到門口,還在問:“他那麼有錢,為什麼還要痛苦?真不明白,有那麼多錢的人,還會不快樂!”原振俠心中苦笑了一下。老闆娘當然不明白,世界上很多人,有了錢就快樂,但是也有些人有錢一樣不快樂。古託和盛遠天,都是典型的例子。如果把盛遠天的事,講給老闆娘聽,只怕她更要把腦袋敲破了,也不明白。

蘇耀東和原振俠兩人,合力把古託上了車,令他躺在車子的後座,他們坐在旁邊。蘇耀東道:“是一個私家偵探找到他的。從種種跡象來看,他和盛先生,有一定的關係,我看先把他到我那裡去,好不好?”原振俠本來想把古託送到醫院去的,聽得蘇耀東這樣講,他想了想,道:“蘇先生,他…他…有點古怪,到你家裡去,可能不是很方便。”蘇耀東“哦”地一聲:“那就這樣,我辦公室有附設的休息室,設備很好,把他送去,派人照顧,等他酒醒了再說!”原振俠同意了他的提議,蘇耀東就吩咐司機開車。

蘇耀東的辦公室,在遠天機構大廈的頂樓。大廈在城市的商業繁盛區,那是全世界地價最高的地區之一,足可以和紐約的長島,東京的銀座,鼎足而三。

在遠天機構六十六層高大廈旁邊的,就是王氏機構的大廈。王氏機構的董事長王一恆,就曾想在遠天機構要籌現款的時候,用低價把遠天機構的大廈買下來。

當蘇耀東的車子駛進了大廈底層的停車場之後,事情倒比較容易了。車子直接停在蘇耀東私用的電梯門口,扶出了古託來,進入了看起來像是小客廳一樣,裝飾豪華的電梯之中。

出了電梯,有兩個穿著制服的男僕,了上來,扶住了古託。

這幢大廈的頂樓,全部由蘇耀東使用,一邊是他的辦公室,另一邊就是他的“休息的地方”事實上,那是裝飾極豪華舒適的一個地方,有寬大的臥房,外面平臺上還有游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