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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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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形石”六次郎已經失掉對探險的熱愛了,不耐煩地對鐵舟喊道:“這要命的黑坑裡頭有座圓形石,你該知道吧?”是有座圓形石,鐵舟知道,那附近有個彆彆扭扭的三岔路,像老太婆伸出來的前三隻手指。二十分鐘後,鐵舟帶著一夥人穿過三岔路,找到了圓形石,六次郎的心情再度好起來,兩隻眼睛和他手提的探照燈一樣閃閃發亮…

照圖所記載,此便是藏寶之處!

他拎了把鐵槌,興致地繞著石走,在巖壁上東敲一記、西敲一記,阿木更是搬出小型電鑽,就地試起能來了,準備要大肆開挖,因為就他們所得到的訊息,寶藏是埋在岩層之中的。

兩個蠢才的動作,看得鐵舟心驚跳,更是氣惱得不得了…

這石從前或許存放過軍火,甚至真有些什麼珍稀的裝備,但如今除了留下一堆腐朽的杉木板,和壁上零零落落的鏽釘子外,什麼也沒有了,就算有,也只是些崩塌的石肩、石塊。隨便哪個人來,都會看出這的結構十分鬆脆,任意開鑿會有危險,可這兩個智障兒…

“嘿!鐵教授,別在那兒閒著,咱這兒需要你專業的協助。”六次郎掉過頭來喊,手上多出一把槍。

所謂“專業的協助”就是要鐵舟做他們的挖土工人。鐵舟抓著一把鐵鏟心想,這地方本沒有財寶,可是現在不管說什麼,這對呆子都不肯相信,總要等到一無所獲,他們才會死心,與其任兩人胡挖、瞎挖的,不如他來動土,至少他懂得拿捏分寸,知道什麼地方能碰,什麼地方不能碰。

但是,雪關則在一旁急道:“鐵先生身上有傷,你們不能…”回過頭,鐵舟以眼神向她示意不要緊,女孩為他焦慮的神,再度使他心裡泛滿異樣的情,不僅僅是動而已。

鐵鏟鏗鏗地響了,很快地,電鑽也跟著啟動,巖裡漫起煙塵,雪關被趕到後邊去,絞著一雙手,憂愁地望著煙塵中鐵舟揮動鏟子的身影。站久了,終於累了,也漸漸受到這巖內的寒氣,她抱住身子慢慢往後退。旁邊有一條羊腸似的小道,黯然不知地通往哪裡去,不過,這附近的地面起碼平坦些,空氣也不那麼冰涼,她靠著山壁坐下來。

眼睫一垂,她昏昏地困去了。

困著的人,不知時間過去了有多久。煙塵還飛舞著,但巖暫時靜了下來,只有老杉板燒起來的一堆火嗶剝響著,鐵舟在小通道內找到雪關,他站著,靜靜凝看著她。

她身子微側,倚著山壁,穿繡花綠條絨長褲的‮腿雙‬斜斜並著,她睡著的樣子依然顯得秀氣而有教養,即便是在這樣荒險的環境下。也因為是這樣荒險的環境,她雖睡著,卻隱隱蹙著眉心,透出一絲不安寧之

鐵舟的內心動了一動,在她跟前緩緩蹲下來,伸手想撫平她的眉心,卻在空中頓住了,一種難言的情緒湧上臆。

教他怎麼說明自己對這女孩的覺?他曉得,幾乎從一開始就曉得,雪關到他有種特別的關心注意、特別的情,那少女的純真情意,澎湃奔得像裡的溪泉,幾度地將他淹沒。

不管他再怎麼到荒謬、可笑,甚至於要嚴厲地訓斥自己,也終究不能不承認,他被她牽引、被她觸動了,有某種東西將他和她系在了一起。

這正是最讓他到難堪的一部分,這少女來自他半生經歷過的兩個女人…一個生她,一個養她。當初他愛過、銷魂過,也毀滅過,生命的大半華已隨著兩個女人的情與怨去了,沒想到又有這少女出現在他破碎、寂寥的人生之中,這少女究竟要給他的人生帶來什麼樣的意義?

縱使他一向是個不屑世俗眼光,不讓世俗條例將他羈絆住的人,然而對於雪關,這個與他隔著年紀、隔著輩分,與他牽扯在兩代情仇裡的女孩,他幾乎是不知所措的,說不出內心的慌張…他該怎麼看待她、該把她擺在生命裡的哪一處?

鐵舟不知不覺的伸出手,輕輕的似個嘆息,觸碰雪關的眉梢。雪關一驚而醒。

“鐵先生,怎麼…”她道,以為有什麼狀況,惶然地左右張望,臉上卻還有惺忪的樣子,那模樣看起來極為可愛。

鐵舟忙道:“沒事、沒事,對不起,吵醒你了。”

“那兩個人呢?”鐵舟拿下巴朝石的另一頭指了指,火堆邊,阿木和六次郎倒頭歇在那兒,這兩人為了他們的財富和前途,辛勞了一整晚,也累壞了。

雪關回臉打量鐵舟,見他兩袖高卷,滿面塵沙,不關切地問:“有什麼發現她並不在乎阿木和六次郎挖不挖得到寶藏,只擔心鐵舟受他們的擺佈,巴望他有收穫,能及早放了她和鐵舟走。

“快了…”鐵舟在她身邊坐下來,鄙夷地說:“再挖下幾斤石頭,湊足個整數,那兩個傢伙就會發現他們是〖後山傳奇〗裡最大的笑話!”敲打了一夜,只給這倒黴的石添了幾個窟窿,石堆中連個破銅爛鐵都沒有,更甭談什麼金銀財寶了。鐵舟自然早料到這樣的結果,阿木和六次郎聽信傳言,給一幅所謂的記號圖耍得團團轉,那不稀奇,鐵舟只是納悶…是誰一開始捏造了絲巾與寶藏的謠言?後來又是誰畫了沒憑沒據的一幅記號圖,教兩個呆子上了當,胡搞瞎搞起來的?

他幾乎腦葡定一點,那兩個呆子的背後有人,那個人才是始作俑者。

雪關不知道這許多蹊蹺,只一心盼望“他們要是找不到寶藏,我希望他們把絲巾還給我,那是媽媽從前最喜歡的東西…”馬上她就發覺自己不該提到母親,那太了,她收住口,可是氣氛已經變樣了,鐵舟沒吭聲,他的姿勢、他的氣息似乎都有點膠著,使得雪關也跟著僵坐在那兒,呼兩人之間凝滯的空氣。

半晌,他才出聲“從前那些事,她…都告訴你了?”曉得他在問什麼,她輕輕的回答“是的,麗姨都說了…”呀!從前的那些事,關於鐵舟的過去、關於雪關的生母與繼母,一經提起,存在於這中年男子和這少女之間情上的尷尬,便一下變得明顯起來…就雪關來說,她愛上的是生母與繼母愛過的男人;換到鐵舟這邊,他面對的是情人與子生養的女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巳經陷入了,卻已有進退不得的覺,未能釐清的情,使得尷尬益發成了痛苦。

於是,當雪關吐地說了句“獨不起”鐵舟頓時變得暴烈起來“沒必要說對不起,過去的事和你無關!”他那否定式的口吻,使她覺得受傷,她帶著悽楚說:“但是我能瞭解!”鐵舟定著,聽她說下去“就算我不能完全明白你和媽媽、麗姨之間的事,不明白為什麼媽媽和麗姨愛你,卻又離開你;為什麼你愛她們,卻又放棄她們,但是我瞭解…”她望進他的眼睛深處,看見那裡面的寂寞和陰影,她說得情真意切“我瞭解你。”鐵舟笑起來,是那種空顫抖的笑。

“你真的瞭解一個傷害過、辜負過你母親和你繼母的男人?你懂得他的所作所為?

同情他,還可以接受他?”重重傷過人,也重重受過傷的男人,即使他還能相信別人,他也不相信自己了。

鐵舟從地面跳起來,心神狂亂,這一刻,他別的不知道,只知道他承不起、受不住雪關的一片情。

“你選擇離開是對的,千萬、千萬不要再改變主意。”說完,鐵舟走到通道的更深處去,在那個位置他看得到雪關,但雪關看不到他,看不到他抱頭蹲了下來,整個人埋進黑暗之中。

雪關在這頭怔怔地坐著,雙眼逐漸刺熱起來,她閉上眼睛,淚水淌過臉頰,涼涼的。世界也同樣暗了。

突然間,她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哽咽,人跳起來,朝鐵舟所在的暗處奔了過去,她不願獨自待在黑暗裡。憑覺,她尋獲了鐵舟,雙手把他攔圈住,臉往他的口貼,喃喃地說著“鐵先生…”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他的世界也是黑暗的。

終於,鐵舟的一雙胳臂慢慢伸了出來,她緊擁他,他則把她擁得更緊。

黑暗的河緩緩動,與時間一起了過去。

杉木堆雖然燒盡了,但這黑曠曠的巖,卻有微光不知從什麼地方曲曲折折的透進來。外面顯然是天亮了,巖內沉睡的氣氛改變了,甚至還有些騒動,夾著慼慼促促壓低的人聲,鐵舟在半醒半睡間聽著…

“一開始就該裝上這玩意兒,省得費力氣在這裡又敲又挖的,一整晚挖不出什麼鳥來!”

“等會兒手腳得快點,這定時器只有二十分鐘時間…”鐵舟猛地一坐而起,在他懷裡的雪關也跟著驚醒,他臉變了…

是阿木和六次郎,那兩個白痴想炸了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