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毒心毒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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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因嵐哥哥突然閉目調起息來,心中一慌,急急問道:“嵐哥哥,你怎麼啦?”江青嵐俊目一睜,出兩道懾人光,滿臉憤怒的道:“唐天生鬼蜮居心,竟然不惜以兩個門下弟子的命,暗算於我…”說話之際,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碧一金兩張名帖,隨手一彈,震成粉碎!
白玫這多天來,從沒見嵐哥哥生過這麼大的氣,尤其聽說他已經中了唐天生暗算,心頭不由一陣驚駭,檁然的道:“嵐哥哥,你…啊!這兩張名帖上有毒?”她慌忙從懷中取出三片呈碧綠的翠葉朱蘭,一齊遞到江青嵐手上,道:“嵐哥哥,你上次中了唐天生的毒,全虧了它,快嚼上一片,就可無事。”江青嵐笑道:“翠葉朱蘭,天材地寶、你留著也好備個不時之需,我中毒尚輕,身邊有柳老丈賜借的‘雄黃珠’,正好一試。”白玫經他一提,不由高興的道:“哦!嵐哥哥,不是你說,我倒忘了唐門四寶的‘雄黃珠’呢,真個的,你快拿出來試試!”說到這裡,忽然瞧了翠葉朱蘭一眼,又道:“不!嵐哥哥,翠葉朱蘭,不但功能解毒,而且對內腑重傷,也一樣立起沉痾,我還有三片,我們一人帶上一片,不好嗎?”江青嵐拗不過她,只好取了一片,入懷中。
聶小紅知道這種稀世靈藥,極為難得,本想推辭,但白玫既已遞了過來,也只好取過一片。
這時江青嵐已從懷中掏出“雄黃珠”玉盒,輕輕打開,祗覺一陣濃烈無比的雄黃氣味,直鑽鼻孔,腹之間,煩燥立解!再一細瞧,原來盒中是一個金線織成的鏤花絲囊,囊中貯著一枚拇指大小,黃澄澄的珠子。
濃馥雄黃氣味,就是從珠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江青嵐瞧著“雄黃珠”暗想它既用絲囊盛著,敢情還可以掛在前?當下讓白玫聶小紅兩人過目之後,依然闔好玉盒,收了起來。
白玫瞧他又把玉盒收起,不由噫道:“嵐哥哥,你不是中了唐天生的暗算?怎麼不用‘雄黃珠’療毒呀?”江青嵐道:“據柳老丈見告,無論身中何種劇毒,只要把‘雄黃珠’聞上一聞,其毒自解,我方才已經聞了。”白玫驚奇的道:“啊!原來‘雄黃珠’竟有這般靈效!嵐哥哥,你當真好了?”江青嵐微笑道:“不然,怎會叫它唐門四寶呢?”聶小紅道:“聽柳老丈的口氣,其它三寶,像毒袍和琅玕杖,無非仗著淬過劇毒罷了,又算得什麼?”說話之間,三人業已循著羊腸小徑,往前走去。剛轉過一座山彎,祗見又有兩個黑衣大漢,垂手伺立路旁,瞧到自己,臉上飛過一絲詫異,連忙躬下身去,道:“小的奉掌門人令諭,恭候三位大駕。”江青嵐不知碧目蟾蜍唐天生,又在耍什麼花樣?但自己身邊,帶著專門剋制毒物的“雄黃珠”有恃無恐,這就冷冷的道:“毒宮究在何處,還有多少路程?”祗聽其中一個黑衣大漢回道:“萬毒宮就在前面不遠,三位請隨小的來!”說著兩個黑衣大漢,一齊伸手肅客,轉身往一處密林中走去。
江青嵐目光一瞥,但覺這片密林,枝柯結,黑影班駁,並沒路徑,不由心下大疑。何況江湖上又有“逢林莫入”之言,當下向身後兩人,使了一個眼,囑她們小心戒備。自己卻緊跟著兩個黑衣大漢身後,大踏步往林中闖去!
他仗著目能夜視,入林之後,正待往四下打量。兩個黑衣大漢早已右手一幌,亮起兩道熊熊火焰,回身說道:“前面是一條甬道,有小的高舉火折,替三位帶路,但請放心就是,甬道之中,絕無埋伏。”他們手上的火摺子,似是特製而成,火力甚強,而且這兩人腳下也並不含糊,說話之間,已走了十來丈遠近。果然這片密林,原是一條進入山腹的甬道,兩邊石壁,窄得祗容兩人並行,地勢卻逐漸往上。
敢情從前原是一條山縫,經人工開鑿而成!江青嵐踏上甬道,仔細打量,卻看不出什麼可疑之處。差不多走了一盞熱茶光景,才走出甬道,眼前豁然開朗,這是群山環繞中間的一大片盆地。
兩邊種著無數不知名的山花,嫣紅奼紫,花氣襲人,蜂蝶紛飛,暖洋洋地,似乎回覆到早三月時光。中間一條白石鋪成的大路,直通山腳下一處巍巍莊院。
大路中間,還矗立著一座石建牌樓,上面攜著“萬毒之宮”四個大字,金碧輝煌,十分氣派!白玫瞧得輕哦了一聲道:“嵐哥哥,你瞧,這地方真好,比起長恨谷來,不知要好過多少呢!”聶小紅冷哼道:“這地方有什好的?左右不過是個藏垢納汙之處罷了!”
“哈哈!三位來得倒是不慢,兄弟恭候多時。”一個沙啞聲音縱聲大笑!
江青嵐目光掠過,祗見牌坊下面,轉出一個又矮又胖的人來!
燕山雙傑的老大,鐵算盤姜仁!他被自己一掌震出船外,原來沒有在急中淹死?
江青嵐微一遲疑,冷嘿道:“原來是姜老大,你倒命長!”鐵算盤姜仁肥胖臉上,飛起一絲得意的詭笑,勉強的道:“兄弟託江少俠的福,還沒淹死,嘿嘿,咱們買賣人講究一本萬利,這一趟真是虧了血本!幸好江少俠又送上門來。”聶小紅瞧著姜仁肥頭胖腦的尊容,已是不耐,聞言冷嘿道:“咱們送上門來,又是怎樣?
別說區區一座毒宮,就是龍潭虎,也不放在姑娘眼裡。”鐵算盤姜仁,眯著眼睛,瞧了聶小紅一眼,依然笑道:“那裡!那裡!姑娘和江少俠三位,要是沒有幾手絕招,也不會到熊耳山來了。”他說到這裡,聳了聳肩膀,嘿嘿笑道:“咱們萬毒宮是不是龍潭虎,姑娘過後才知,三位遠來是客,兄弟不過代表家師,恭嘉賓而已!”白玫涉世未深,她見姜仁滿臉堆笑,生得一付老實樣子,不由把他當作好人,這就接口說道:“是啊!我們找唐天生來的,還有那個姓吳的老頭,你叫他們出來,這就沒你的事啦!”鐵算盤連忙點頭道:“是,是!姑娘吩咐,兄弟自當遵命,喏!家師和敝師叔全在萬毒宮候駕,三位快隨我來!”說著引著三人,越過牌坊,直向那座巍峨屋宇走去!
江青嵐舉目一瞧,祗見這座毒宮,依山而起,崇樓傑合,畫棟連雲,覆蓋之廣,不輸侯門!
大門石階兩旁,蹲著兩隻比牯牛還要高大的青石獅子,大有閥閱門弟的氣慨!只是左邊那一隻,雖然蹲立如故,卻似乎齊之處,已被人斬成兩截,劍痕宛然!這青石獅子,少說在數千斤以上,石質堅硬,體型龐大,有誰能把它一劍砍成兩截?
此人功力已是駭人聽聞,何況還在名震江湖的毒宮之前?江青嵐遊目四顧,人已隨著鐵算盤姜仁跨上石階,大門兩邊一排站著八個黑衣大漢,立即起身肅立。姜仁肥頭胖腦的昂首直入,領著三人穿過大天井,只見正廳前面的階上,巍然站著兩個老頭。
一個身穿一襲綠袍,臉泛青,兩道碧綠目光,閃爍如電的,正是西川唐門的掌門人碧目蟾蜍唐天生。另一個穿著一襲寬大金長袍,面如重棗,一部花白連鬢胡,倒卷耳邊的,是飛天蜈蚣吳贊廷!
尤其他那寬大金袍,似絲非絲,閃閃生光,特別惹眼!江青嵐心頭一沉,暗想敢情他身上穿的,就是唐門四寶之一的毒袍了,這就不由多瞧了一眼!
“奇怪!他們既然明知自己前來,而且一路上還故施狡獪,何以唐天生仗以制敵的琅玕杖,都並沒攜帶。哦!連吳贊廷也手無寸鐵!心念轉動,祗聽碧目蟾蜍唐天生仰天笑道:一橫天一劍江少俠居然寵臨寒山,頓使萬毒宮生不少,老夫迓來遲,快請入內奉茶!”江青嵐見他倒屣相,有若多年老友,絲毫沒有敵意,心中方覺奇怪。白玫卻湊近一步,低聲問道:“嵐哥哥,他這麼客氣,我們要不要動手?”江青嵐知道這位妹子,涉世未深,不懂得江湖過節,連忙暗暗扯了她一把,一面拱手道:“小生和兩位妹子,專程拜山,有勞老丈遠,心實不安。”說話之間,大家魚貫走入大廳,分賓主坐下。早有黑衣大漢,端上茶來。江青嵐祗舉了舉茗碗,連都未沾。
當然!唐天生擅於用毒,名聞江湖,上次在長恨谷口,只和他對了個面,就身中奇毒,昏過去。這會身入虎,在他萬毒宮中,端出來的茶水,難保不暗中下毒,如何能夠飲用?
飛天蜈蚣吳贊廷瞧在眼裡,嘿然冷笑了一聲道:“江少俠難道嫌我們待客不恭,暗中做了手腳不成?”江青嵐被他一語說穿,俊臉微微一紅,敞聲笑道:“江湖上譎風詭波,人心叵測,小生入山之初,差點就中了兩位老丈名帖之毒,即此一點,使小生已不得不存戒心。”唐天生聞言哂道:“老夫師兄弟的毒名帖,江湖上視同奇珍,但無人敢於伸手去接,倒也事實,不過江少俠遠來是客,萬毒宮雖然毒名四播,也不致在茶水中暗置毒藥,這一點,江少俠大可放心。”江青嵐年青之人,那肯示弱,不由朗的道:“老丈如此說來,倒是小生妄存小人之心了。”說罷,舉起茶碗,一飲而盡。
“嵐哥哥!”聶小紅急忙出聲攔阻,已是不及,眼看江青嵐已把一碗茗茶,喝了下去。唐天生轉過頭來,一雙碧綠眼光,瞧著聶小紅道:“姑娘難道還不見信嗎?”聶小紅理也不理,祗關心的瞥了江青嵐一眼,道:“嵐哥哥,我們前來熊耳山,承蒙兩位老丈以客禮相待,有什過節,咱們不妨明說。”碧目蟾蜍唐天生呵呵笑道:“姑娘快人快語,老夫正想聽聽三位來意。”江青嵐喝下茶水,只覺滿口清香,絲毫不異樣,再一運氣,也並無應,心知唐天生所說不假,果然沒有在茶水中下毒。
心下一寬,連忙拱手道:“小生兄妹,由贛州間關千里,實是為了向老丈打聽一人而來,不料舟次巫峽,和…”唐天生連忙搖手,截住他話頭道:“巫峽之事,老夫已知梗概,事已過去,毋須多說,不知江少俠賢兄妹不遠千里而來,要向老夫打聽的又是何人?”江青嵐以為自己三人,尋上毒宮,定然免不了一場拼板。方才見面之時,唐天生和吳贊廷並沒攜帶武器,還可說是故示大方,但此時居然把門下弟子在牛肝馬肺峽死傷多人,都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實在使人大意外。
碧目蟾蜍唐天生和飛天蜈蚣吳贊廷,在江湖上並不是泛泛之輩,吃了這大的虧,等敵人尋上門來,還如此示弱,寧非怪事。他們這種前倨後恭的態度,當真使得江青嵐有莫測高深之!聞言微微一怔,才道:“此事說來話長,那是南怪北殘兩位老前輩的高足崔文蔚夫婦,在棗陽被唐老丈門下劫持,小生當時以為是千里孤行客所為,才追上長恨谷去。”唐天生臉一變,詫異道:“南怪北殘!這兩個人數十年不出,還在世上?”說到這裡,一邊傾聽著江青嵐說話,一邊“唔”了一聲。
“後來小生和崔兄夫婦見面,說起小生師姐紅線,誤以為小生被老丈擒來,獨自入川,小生為恐雙方引起誤,才追蹤尋來。”唐天生臉又是一變,碧綠眼神,向聶小紅掃了一眼,沉聲道:“紅線?江少俠說的,可是身穿紅衣,手使鐵琵琶的那個丫頭?”江青嵐忙道:“老丈說的,正是小生師姐!”唐天生臉陰沉,顯得十分難看,冷嘿道:“她來倒是來過,仗著崑崙老人門下,居然硬向老夫要人,老夫是瞧在她師長份上,不與計較,不料那丫頭臨行之際,還把萬毒宮前的一隻石獅子劈作兩半。”江青嵐聽說紅線姑娘果然來過,不由急急問道:“那麼老丈可知她去了那裡?”唐天生冷冷的道:“江少俠來問老夫,老夫又去問誰?”他說到這裡,接著又道:“老夫風聞江少俠還是崑崙老人記名弟子,崑崙老人,齒德俱尊,望重武林,久為老夫敬仰。
那知江少俠卻屢和唐門為難,如果老夫置之不問,傳入江湖,還當老夫懼怕了崑崙…”江青嵐聽他言中之意,分明對崑崙老人心存顧忌,但又不肯甘休,是以對自己也舉棋不定,當下沒等他說完,就敞聲笑道:“小生雖蒙崑崙老人列為列名弟子,但小生乃是崆峒門下,江湖道上,講究一人作事一人當,小生自入江湖,不敢以師門自負,更不敢以記名崑崙門下炫人,老丈大可不必顧慮。”唐天生點頭道:“江少俠出身來歷,老夫自然清楚,尤其劍震王屋散人,掌聞武林三絕,轟傳江湖,博得橫天一劍的美號,不過老夫得提醒少俠,熊耳山萬毒宮,可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容易闖得。”
“哈哈!”江青嵐一聲朗笑,倏地站起身來,抱拳說道:“小生專程拜山,自當了斷過節,老丈有何賜教,只管劃出道來。”唐天生面詭笑,徐徐擺手道:“江少俠且請寬坐,老夫尚有話說。”江青嵐只好依然坐下道:“老丈請說。”唐天生道:“唐門弟子,行走江湖,從沒受人欺侮,說得自大一點,也從沒人敢輕捋虎鬚,但在江少俠和令師姐手下,傷亡不下十有餘人,這隻怪他們平學藝不,死而無怨。
但老夫身為掌門,自不能不問,不過老夫為了不傷崑崙崆峒和唐門的和氣,老夫倒有一個計較在此,不知江少俠以為如何?”江青嵐暗想,原來他老巨滑,既怕得罪崑崙崆峒,又怕江湖上說他膽小,才預設計謀,要自己自動上鉤,這就欠身道:“老丈有何指教,只管吩咐就是。”唐天生嘿嘿乾笑了兩聲,又道:“老夫在萬毒宮布有一座‘毒陣圖’,只要江少俠三位,能夠順利通過,咱們這場過節,就此一筆勾消。”江青嵐見他說得如此鄭重,料想“毒陣圖”定然非同小可,但對方既然劃出道來,自己三人,好歹也得闖他一闖。何況自己身邊,還有借來的“雄黃珠”專克百毒,區區毒陣,諒也困不住自己。主意打定,方想開口,只聽聶小紅冷哼道:“毒陣圖又不是龍潭虎,嵐哥哥,我們不是還有事嗎?早去見識見識也好。”白玫接口道:“是啊!不知蘭兒姐姐現在怎麼了呢?我們快到毒陣圖去走一趟,才是正經。”唐天生一雙碧目,陡然出兩道綠光,陰笑道:“老夫這座毒陣圖,雖非龍潭虎,也是老夫畢生心血所聚,恐怕比…”他下面的話還沒出口,忽見一個黑衣大漢,匆匆走入,向碧目蟾蜍耳語,低低說了幾句。
唐天生突然臉大變。
微微揮手,等黑衣大漢退出之後,才回過頭來,道:“兩位姑娘,豪氣凌雲,自願穿行老夫所設的‘毒陣圖’,但江少俠尚未表示意見?”江青嵐朗笑道:“小生早已說過,聽憑老丈劃道,豈有說了不算之理?”唐天生臉上微喜,點頭道:“如此甚好!”說著一面向飛天蜈蚣吳贊廷拱手道:“小弟須陪同江少俠三位,前去毒陣一走,那雪山來人,敢請大師兄主持了。”飛天蜈蚣頷首道:“師弟只管前去,愚兄自會擔待!”唐天生從身邊取出一枚銀鑰,隨手給侍立身旁的鐵算盤姜仁,一面吩咐道:“姜仁,你前面帶路!”鐵算盤雙手接過銀鑰,唐天生才緩緩站起身來,擺手道:“三位請!”江青嵐、白玫、聶小紅也跟著站起來。
祗聽飛天蜈蚣吳贊廷道:“江少俠恕老夫不送!”江青嵐因他說得客氣,也就向他拱了拱手,隨著姜仁走出大廳!一行循著迴廊,穿過數重院落,眼前忽然現出一座白高牆,這牆足有三丈來高,瞧不見牆內景物,正中卻是一個圓門,漆著硃紅顏,不知道的人,一定認為這是後宅花園的通路。
圓門上面,橫著青磚鑿成一條橫軸,上面雕刻了筆力蒼勁的三個古篆,那是“毒陣圖”三字,瞧上去古古香,十分雅緻。誰知道這三個字後面,卻暗藏著歹毒無比的惡陣!
一行人還沒走近,鐵算盤姜仁,早已趨前幾步,用銀鑰打開圓門,側身讓大家進去。
江青嵐縱目一瞧,原來牆內花木扶疏,夾道兩邊,種著許多不知名的花卉,香氣撲鼻。
在花卉之間,還有許多金小蜂,飛來飛去,嗡嗡的忙著採花!中間是一條用青磚砌成的小徑,葺葺青苔,鮮綠可愛,敢情平極少有人走動。小徑盡頭,是一幢著綠的渾圓怪屋,佔地極大。遠望過去,好像半個西瓜,放在盤上似的,四面包得密不通風,瞧不到一扇門窗。碧目蟾蜍唐天生陪著三人,跨入圓門之後,就停下步來,用手一指那幢綠圓屋,說道:“那座圓屋,就是‘毒陣圖’了,老夫到此為止,恕不奉陪,不過在三位未曾入陣之先,老夫瞧在崑崙老人和空空子兩位面上,且約略加以說明。
‘毒陣圖’迂迴曲折,不見天,只有一個入口,也只有一個出口,從入口進去,除非由出口出來,否則四面牆壁,全是鋼板製成,翅難飛。
‘毒陣圖’既然在毒陣上面,冠上一個‘毒’字,當然除了陣法之外,尚有各式各樣的毒物…”他剛說到這裡,聶小紅早已忍耐不住,哼了一聲道:“姓唐的,你用不著危言聳聽,咱們既然來了,自有防身之法。”江青嵐雖身懷“雄黃珠”但知道這座毒陣,決非小可,自己三人,能否順利進行?實在沒有把握。
是以心中一直盤算著毒陣情形,此時見碧目蟾蜍居然肯自動透秘密,雖然他不會毫無保留,但至少可從他口中聽出一點珠絲馬跡,這正是求之不得之事。那知聶小紅不明就裡,出言搶白,江青嵐不好出言攔阻,心中卻甚失望。果然!唐天生聞言之後,陰聲道:“區區毒陣,難不到身集崑崙崆峒兩家之長的江少俠,老夫就等候三位出陣罷!”說畢,又嘿嘿地乾笑了兩聲,回身往外走去。江青嵐忙道:“唐老丈請留步。”唐天生停步回頭,面不屑的道:“江少俠還有何事見教?”江青嵐道:“唐老丈尚未說出入陣門戶。”唐天生詭笑道:“三位走到陣前,入口之門,自然開啟,這和三位只要通行全陣,走到盡頭,出口門戶自動開啟一樣。”他邊說邊走,業已跨出圓門去。鐵算盤姜仁,依然把朱門閂上,並且聽到外面上鎖的聲音。於是這座繁花錦簇,金蜂嗡嗡的花圃之前,祗剩下江青嵐等三個入陣之人。白玫一把拉著江青嵐衣袖,問道:“嵐哥哥,這姓唐的老頭,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瞧他把‘毒陣圖’說得那麼厲害,好像還在替我們耽心呢!”聶小紅披嘴道:“這老魔頭毒名四播,作惡多端,那是什麼好人?分明估量我們只進不出,逃不過他的魔掌,這才故一不大方,我才不信他毒陣圖真有那麼厲害。”白玫眨了眼睛,又道:“嵐哥哥,你說,毒陣圖比柳老丈的什麼九宮八卦陣,誰厲害?”江青嵐聽得心中驀然一動,他想到那晚自己和劍山居士柳清河對榻而眠,柳清河還談起九宮八卦的變化之理,說得極為詳盡。當時自己祗道他故意賣,因為一個人研一門學問,有了心得,就唯恐人家不知道,才津津樂道,如今想來,難道他另有深意?
不錯!敢情唐門除了研奇毒之外,對陣圖一門,也是他們擅長之學,那麼這毒陣圖準是以九宮八卦變化,再加上各種毒物的惡陣無疑。心念轉動,一邊答道:“這毒陣圖到底如何厲害,除了身入其境,無法知道,可惜方才唐天生正要略加說明,被聶姑娘打斷話頭,不然,至少也可聽出珠絲馬跡來。”聶小紅被他說得粉臉一紅,倔強的道:“那老賊鬼蜮居心,譎詐已極,你想從他口中聽得出頭緒來才怪!”三人說話之間,已循著小徑,往前走去。只覺兩邊花香,愈來愈是濃馥,薰人慾醉,使人有氣盎然,暖洋洋的覺,本不像烈當空的炎夏天氣。這萬毒宮原是群山中的盆地,當真可稱得上四季如!
一陣工夫,三人依次走近綠圓屋,駐足一瞧,只見這幢碧目蟾蜍自稱畢生心血所聚的毒陣圖,四外渾圓,綠油油的那有什麼門戶?
江青嵐心頭大疑,暗想唐天生轉彎抹角,出了難題,要自己三人通行毒陣,言外之意,他好像極有把握,自己三人,決難順利穿行,那麼他所說的入口門戶,決不會假,何以憑自己的眼光,一點也瞧不出門戶痕跡?
心中想著,腳下不期又跨近了一步,這和圓形怪屋距離,已只有三尺光景了。突然,他腳一落地,耳中聽到一軋軋之聲,面綠圓壁,忽地慢慢自動移開,出一個長方形的門來!
江青嵐微微一驚,尋思光瞧這扇門戶,機關巧妙,唐天生自謝畢生血所聚的話,確也並沒誇張,心中不由更提高了幾分警惕。舉目瞧去,門內面橫著一堵黑牆壁,裡面有些什麼,一點也瞧不出來!不!黑牆之上,還有白粉寫著的字跡,第一行是“入陣之前,容爾考慮”八個大字,後面幾行,字體較小,但也看得十分清楚,那是:“入陣之人,有死無生,爾穿行花圃,已入花香所含劇毒,此陣前段,特設九折思維之路,容爾考慮,凡衷心自願歸附本門,可由此前進,行至九折蓋頭,手拉壁上銀環,自會有人接應,並予解毒之藥,九折之後,即正式步入毒陣矣,慎之!慎之!”聶小紅冷哼一聲,偶一氣,似乎發覺不對,那一縷真氣,到了隔之間,忽然微微一熱,不由脫口叫道:“嵐哥哥,這花圃果然有毒!”江青嵐聽得吃了一驚,急忙試運真氣,覺得並無異樣,正待開口!
白玫也已嚷了起來:“聶姐姐說得不錯,我也有點覺了!”江青嵐訝道:“咦!那我怎會一點覺也沒有呢?”聶小紅道:“你身邊不是懷著雄黃珠?”
“哦!”江青嵐急忙伸手入懷,掏出玉匣,一面道:“那你們快聞上一聞。”白玫用手一推,輕笑道:“別忙呀,我們還沒入陣呢,這時候用不著它。”說著回頭道:“聶姐姐,你只要把‘翠葉朱蘭’含在口中,就可避毒。”她自己也從懷中掏出一片蘭葉,放入口中。江青嵐知道這位妹子的脾氣,只好笑了一笑,依然把貯放“雄黃珠”的玉盒,揣入懷中,道:“那我們就在門口憩一憩再去。”聶小紅搖頭道:“不!我想唐天生這時很可能已從複道進入陣去,他如果見我們遲遲不敢入陣,還當怕了他呢!”江青嵐遲疑的道:“你們不是中了花氣的毒?”白玫搶著答道:“這毒很輕,不礙事,我們還是早些入陣罷!”江青嵐拗不過她們,便領先往綠屋中走去,白玫、聶小紅也緊跟在他身後。三人才一跨入,祗聽身後又是一陣軋軋之聲,那道鐵門,業已自動閉上。大家祗覺眼前一黑,立時伸手不見五指!
這自然是意中之事,圓頂綠屋四面密不通風,當然不會有什麼光線,江青嵐早有準備,從身邊取出黑衣崑崙送給自己的特製火筒,打亮之後,遞到白玫手上!因為屋內正面,擋著一堵黑牆,他們一跨進門,就必須立即左轉,那是一條僅容一人的狹窄甬道。
——請看第四冊——一劍小天下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