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魯道人仗義拯奇嬰呂靈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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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彩蓉將法撤去,令生坐下,盤問身世。生也語焉不詳。只知父是四川州縣官,死於任上。乃母扶樞回籍,船行江峽之中,路過險灘,因有八九月身孕,肚大體弱,又在病中,不能上岸,行至娃娃灘附近遇險。除卻幾個上岸幫纖的船夥外,俱被惡捲去,無一倖免。只乃母一人被打向江灘之上,沒有沉底,經人救起,產了一子。
乃母水中受寒,山村無處延醫,只廟中老道士魯清塵醫道最好,偏又因事他出。
嬰兒生具異相,落地即能睜眼說話,人多當作怪物,幾乎拋向江里死。孤兒更暴烈多力,稍有不合,便亂抓怪叫。生具異稟奇資,落地便能分別善惡。土人們過信神怪,初救人時本是好心,及見生下怪嬰,俱恐貽禍,立即改了待承,也不問產婦能否經受,竟將她搭向江邊崖裡去,死活不管。幸得兩個年老好善的給了些稻草吃食,並命家中婦女前往伺候,並攔住眾人不可傷害嬰兒,產婦這才多捱了三活命,嬰兒也得保住。下餘土人及原救人那家,俱對產婦母子輕視厭惡,不但不再幫忙,反而傳為怪事,引了多人前往觀看,閒語嘈雜。產婦乃名門官眷,夫喪之餘遭此大難,抱嬰兒血淚呼號,一直到死。
嬰兒天至厚,見母悲泣慘痛,所來土人婦女什九詞不善,外還聚集多人嘈雜不休,先雖心中厭惡,尚還不知就裡。到第二天閒人去後,乃母自知不保,愛子生而能言,犯了眾惡,恐死後遭人毒手,乘著夜靜,一邊喂他離娘,一邊忍痛強提住氣,告以利害,教他忍耐小心,以後不可當人說話。嬰兒生已二,力氣愈強,知識越長,聽知就裡,立即發威暴怒。產婦本要往下詳說身世,見狀一急,便暈已死。等到緩醒,人已不能說話,眼含痛淚,望著嬰兒,正在挨命。恰值魯清塵得信趕來,人既正直慈祥,又是一方重望,喧囂立止,問明經過,見狀知無生理,只得先給產婦灌服了兩粒丹藥,稍補元氣,好使詳說姓名身世。產婦人甚機智,一見老道士,便知是個好人,開口便哭,求收容嬰兒,千萬慈悲,不可落於旁人之手。又令愛子拜師,再四哀聲叮囑,眼看兩人欣然應諾,末了才說身世,不等說完,便已身死。
嬰兒落地便遭大難,備受憎嫌,忽得老道士溫憐愛,乃母又有遺命,不由依戀已極。先還不捨死母,抱住哭鬧,不放抬走,經魯清塵耐心婉言勸解,才行備棺埋葬。魯清塵將他帶回廟中撫養,因生險之中,恰又姓風,取名生。因他靈慧穎悟,生具神力,身輕善躍,骨格堅硬,成長甚快,不到半年,便有三四歲大小。只是格剛毅,脾氣強暴,除師父外,誰也不服。魯清塵知土人多對他嫌憎,常不令生人見面,只教他識字和談吐問答。魯清塵三個徒弟俱得師傳,學有一身好武功,大弟於卞明德更是他衣缽傳人,連所習法術全學了去。生半年後見師兄們習武,也磨著師父要學。魯清塵說他雖然生有自來,到底年紀太幼,不許。生無法,因二師兄宜從善、三師兄金百鍊俱疼愛他,便背師偷學,共只四五個月的工夫,竟把本門一手雙發的雙鏢弩學會。
生近見師父為了妖神之事時常憂急。老大氣忿,本想長大後學成本領,殺死江神,為師除害。當又聽師父和師兄們議論祭神之事,並說今夜必有一場爭殺,巧許能就此將害除去。生平愛聽故事,早從宜、金兩師兄口中得知昔年師父曾和妖神鬥過一次,幾乎把命送掉。心想:“彼時妖神母女只有四個,師父已打他不過,如今師父年老,妖神又添了一子一女,小妖神更是厲害,兇惡難制,雖有大師兄相助,也非敵手。”越想越擔心著急,決計揹人藏伏殿門窗中,暗刺妖神,助師除害。小娃兒無甚顧忌,想到便做。
魯清塵知他最是信實,無論是多不願的事,只要事前說好,一點頭永無更改。見他再三央求在師父房中守候,許其悄悄伏窗外望,決不出門一步,不要將他關入地以內;又因室中設有奇門遁法,出進兩難,縱令伏窗偷覷,也不妨事。哪知生智慧過人,記絕佳。上月師父他出,卞明德嫌他頑皮,曾用奇門他數,撤去時,生死門和撤法,竟被他記下。一見師父灑米佈陣和師兄一樣,心中暗喜,也不說破。俟魯清塵等走後,扒窗遙覷了一陣,側耳遙聽大殿上住了聲息,算計佈置停當,靜候妖神來享。知那奇門當門而設,腳一踏進,在米圈中旋轉縱躍決走不出,仗著目光靈,能在暗中視物,便照前記撤法,看好門戶方向,由休、杜兩門挨次撤起,將米抓散,破了遁法,胡亂尋出兩把鋒利匕首和鏢弩等暗器,剛輕悄悄跑出偷往大殿,爬在門窗高處往裡張望,不料被二女抱回房來。
二女見他說到魯清塵師徒密計與神相鬥時,目光閃爍,語多吐;問他怎知自己是仙人,又答不出,料有原因。忽聽外面山風暴起,遙聞江峽中波濤怒吼,灘聲如雷,勢頗驚人。生忙低告道:“神快來了。”彩蓉因時甫亥,道士所說時辰決不會差;並且風勢初起,妖來須在風定以後,便問:“你怎知妖神快來?”生說:“向來多半如此,風住一落偏東雨,神便飛來;也有無風之時,不知不覺,悄悄飛來。師父只上過一次當,以後全都算準,這次定是把小妖神一齊帶來了。我先怕它偷偷來害師父,所以心急。既颳了風,定是明來,至快還有半個多時辰。我們聽見雨響,再出去等它也趕得上。
不過我擔心師父,總是早點去好。”彩蓉便說:“區區妖神,舉手伏誅,不足為慮,到時再去,決來得及。先去易被驚走,轉留後患。最好等它進殿受用之時,我們偷偷掩去,斷了它的逃路,再行下手,一個也逃不脫;你還可以由我抱著,看個熱鬧。只到時不要亂動,免受誤傷好了。”生暴已過,想起師言,雖然驚喜集,但還別有疑慮之處,在妖到以前先去守伺。彩蓉終以為道士師徒雖無除妖之力,卻能人妖互約,相處多年,未為所傷,可知妖物氣候有限,魯清塵必能抵敵片時,心想看明白再動手。妖物又是水怪,殿有水槽,防它逃時帶水為害生靈,決計等它入殿享受時,先在殿外設下制,再行入內誅殺。強止生勿急,急反壞事。生有了先人之見。聽彩蓉說得如此容易,也就相信,放下心思。
待有片刻,忽聽暴雨打窗之聲,風勢更狂。生忙說:“江神來了。”彩蓉知生生來夜眼,忙把適放光華收去,同就窗隙往外偷看。只見外面狂風暴雨,陰雲如墨,籠罩全殿。遙望殿門大開,盆火驟熾,燈燭輝煌,甚是明亮,火苗也極旺盛,風吹不搖。
卞明德手持長劍,腳踏槽水,當門而立,倏地劍尖刺水,朝外一甩。槽中之水立似瀑布倒掛,飛出殿外,朝空斜上去,高出殿房丈許,波翻滾,循環不已。卞明德隨即縱落槽後火盆後面,全神貫注,持劍相待。一會,便聽空中吁吁之聲由遠而近,晃眼之間,一條黑影疾若箭,順著瀑布飛瀉,直入殿門,三人見那怪物通體墨綠,長約丈許,滿生三角尖鱗,前身大半形似如意,曲頸扁頭。平臉上叢生著五個茶杯大小的怪眼,藍睛怒凸,睜閉不息,兇光閃閃。眼下有一通紅縫。再下去是一張寬約尺許、長約二尺的長方形怪嘴。嘴內生著上下兩圈鋼錐般的利齒和兩條三叉形的怪舌,蛇信一般吐不休。
身尺許,只有怪頭四分之一。後半身形似橫立著的半截琵琶,上生雙翅,形如兩把短柄薄扇釘在背上。腹前兩條長爪,伸開怪蟒也似,約有兩丈長短。腹下六個鴨掌形的足。尾上生著一叢怪。神態奇特,獰惡非常。才落水槽,望見卞明德,便吁吁怒嘯發威,怪頭高昂,張牙舞爪,待要撲去。卞明德早有準備,手中長劍向火盆一指,立有一團烈火飛起。隨喝道:“你母今為何又不遵前約,放你先來?急速進房受用,再若無禮,神火落下時便把你活活燒死。”怪物想知難犯,這才怒嘯連聲,順水槽往祭室內泅去。
跟著又聽空中吁吁之聲作,聽去有四五個。這時風雨全住,只那條瀑布斜立空隙,黑雲水霧比前還要濃厚,除正殿景物可見外,餘者俱難看出。待有半盞茶時,又有四怪自空飛墜,形狀俱差不多,只頭上多著一叢髮,身稍長大,聲勢沒頭一個猛惡。好似來神氣,由瀑布順落入水槽,吁吁叫了幾聲,便順卞明德指處泅向側室中去。彩蓉方覺怪物無甚能為,忽見大殿上五盆之火齊發,火牆也似將卞明德擋住。猛聽破空之聲又快又急,晃眼一條藍光疾如星般自空飛墜,那條瀑布也似電卷一般掣回槽去。緊跟著殿門便閉。三人僅看出後來這怪身子只有三尺來長,頭前五眼藍光四,身上藍光齊閃,兩翅一放一收之間,已掉頭往祭室中駛去,端的快極。彩蓉才知老怪已能通靈變化,小大由心。看它來得迅速,逃必更快,忙囑靈姑、生少待,自往空中暗佈網羅,斷它歸路。
彩蓉去後,忽聽殿內道士師徒呼叱,與怪物怒嘯之聲作。生急道:“今晚又和那回一樣,定是大師兄把江神惹翻,仙人快去吧。”說罷,下地便跑。靈姑不會法,知難強攔,又聽道士聲音有異,算計彩蓉不會去久,自信怪物無甚靈奇,生同去還護得住,忙拉他道:“要去趴我背上,不許亂動,我一到便把怪物殺了。”生依言趴向靈姑肩上。靈姑因彩蓉不在,恐有疏失,想先窺探明白,如非危急,便等彩蓉事完回來,一同下手。間曾去祭室,知道牆垣厚實,除通正殿一門外,上面還有一個天窗,下視室內,一目瞭然,破窗飛落也極容易,便帶生往殿頂飛去。
到了上面,收了遁光,輕輕越過殿背,掩向天窗旁邊往下一看,只見靠牆六個注滿江水的木槽內,各踞著一個適才所見的怪物。左右四怪大小形狀俱差不多。初來那怪和末了一怪分踞當中兩隻大木槽內,身子較小,神態卻要獰惡得多。尤其後來那怪,身長只有三尺,遍體藍鱗光湛湛,爪髮尾剛勁如鐵,怪掌在水皮上似沾著未沾著,凌虛而踞,虎虎飛,首尾綠蓬鬆,倒立,五隻怪眼齊閃兇芒,遠數尺,分外顯得威猛。旁四怪都是大口箕張,各伸腹前兩隻長爪,亂抓面前架上牲,向口中,上下兩排利齒略一咀嚼,便成粉碎,咽將下去。無論是豬是牛羊,利爪搭將上去,只一劃一抓,便大塊抓落,比刀還快。有的更深探入腹,連腸肝肚肺一齊抓出,鮮血淋漓,灑了一地。只顧爭吃搶奪,別的全未在意。當中一怪偶然抓吃幾塊,卻是時吃時輟,十隻兇睛齊注前面,頗似蘊毒已深,蓄怒待發之概。
靈姑再細看對面道士卞明德,也是披髮仗劍,左手握著大把米豆,目光註定當中兩怪,一眨不眨。二怪只要稍微張牙舞爪作勢,卞明德便立即厲聲呼叱,左手揚起,右手長劍對著燭架上所懸的鱗片、綠,作出砍之勢。表面雖還鎮靜,頭上已然見汗。怪物也似有所顧忌,發又止。水槽四外到處都是法米、法豆。老道士魯清塵本有奇門隱形,這時也現身出來,背六柄短叉,短衣赤足,站在卞明德身後,面帶焦急。看神氣,師徒二人定和怪物打過一次道。當中二怪看似有意相拼,劍拔弩張,待隙而動,一任呼叱鎮壓,不少斂跡。
靈姑總以為道士供養怪物已歷多年,見雙方尚未發難,魯清塵師徒又有好些準備,既能相持,還等彩蓉到來下手穩妥,免得漏網不能全戮,又留後患,便未發動。誰知事機瞬息,一觸即發。當中老怪忽然長爪伸向牛腹之內,只一下,便將牛的全副內臟抓將出來。正要回爪送入口內,左槽那條無發小怪伸爪便搶,抓著一些肝腸,兩怪一撕,分裂為二。奪時用力過猛,血水橫飛,卞明德驟出不意,灑了一臉。就在這心神微微一分之際,二怪倏地一聲怒嘯。魯清塵忙喊:“徒兒留神!”中槽二怪箕口張處,兩股二尺許細的水柱劈面向二人到。緊跟著舞動兩隻鋼爪般的前爪直躥過來。所噴水柱又勁又,其疾若箭。二怪往前一躥,槽水立即高湧。左右四怪也都蠢蠢動,待要飛起。
雙方相隔原本不遠,探爪可即,又正當行法人疏神之際,危險已極。還算魯清塵深悉怪物動作習,見卞明德心神一分,便知不妙,一面大喝示警,左手將卞明德猛力朝旁一推;一面發動制,身往右縱,避開正面來勢,右手急忙往後抓叉,向外一甩,便有六溜火光裹住那六柄鋼叉,朝六怪飛去。卞明德也頗有急智,見勢不佳,縱時左手一揚,滿把法米、法豆化為無數大小火彈,雹雨一般打去,就勢空手提了那壇五米豆往側縱去。師徒二人恰好同時發動。左右四怪身還未及騰起,被火彈剛打了一跌,火叉同時飛到。倉猝之間不及抵禦,各被火叉叉向如意頭頸上面,法再一發生妙用,緊緊嵌住,疼得吁吁怒嘯,在槽中舞爪掙扎,不能脫出。
當中兩怪眼看將仇敵衝倒,忽被火彈、火叉面打來。這類旁門中應急煉成的法器,老怪雖不甚在意,但那小怪是個雄的,年紀最幼,最是兇惡,老怪也是疼它,惟恐受傷,忙即攔向前面橫身遮擋時,小怪也被火彈打中好幾十處。總算見機,知叉厲害,御得快,負痛舉起兩爪,將火叉敵住,未被叉中要害。轉是老怪急於救護幼子,鬧了個腳忙爪亂。火彈打向身上,不過略往後退,還不怎樣,這一叉卻正打向頸間軟處。幸虧修煉年久,氣候甚深,才一打中,便回爪將叉拔下,怒吼一聲,奮起神力,一折兩斷。接著又把小怪那柄叉抓去折斷。經此一停頓,師徒二人才得避過兇鋒。
魯清塵看出老怪比前幾次厲害得多,所煉法器已制它不住,料知它內丹已成,少時情急噴出,必遭毒手。所盼救援,不知何故尚未出現,好生憂急。便乘老怪回身拔叉之際,忙喊:“徒兒快快隨我退出屋去。”縱身上前將法架上所懸怪物鱗搶到手中,一同往外逃去。
怪物因為生殘暴,極少安分受享,魯清塵雖無力除它,防備卻極為周密,煉就法器相待,軟硬兼施,自己每來必要吃點苦頭,本就懷恨多年。當晚主祭人又是卞明德,越發倔強不服。先已小鬥過一次,等魯清塵看出怪物來勢不善,現身相助,怪物兇野之業已大發。一則初到貪吃;二則魯清塵把昔年在怪物身上砍落下來的鱗甲、頭髮做了鎮物,屢次為此吃虧,不無顧忌,兇焰方才少息。及至行法人為牲血灑中,心神一散,怪物乘隙暴起,又吃了虧,懷恨自然越深。這時老怪正噴腹中所煉真氣熄滅法火,回救四個木槽中小怪,剛將火叉毀了兩把,忽見魯、卞二人搶了法器往外逃走,如何能容。
連下餘兩個小怪都無心再救,兩翅一展,率領三小怪飛身追出。
靈姑沒想到雙方動作這麼快,方覺魯、卞二人手忙腳亂有了敗意,未及施為,人、怪雙方已飛向正殿。急得生在背上大喊:“我師父定被妖怪吃了,仙人還不下去?”隨說隨即掙落,只一抓,便將天窗上鐵欞抓斷了兩。靈姑恐他莽撞受傷,忙一把攔夾起,喝道:“你去不得,等我抱你下去殺那怪物好了。”生聽到末句,才住了掙扎。
靈姑隨將飛刀放出,銀虹略繞,鐵柵粉斷。靈姑手夾生飛身直下,見槽中還有兩怪在叉下亂掙亂叫,魯清塵一走,火叉無人主持,效力漸減。靈姑急於應緩,本來無心殺它們。不料二怪見銀光破屋飛落,驚俱情急,一怪負痛回爪猛力一抓,竟將叉拔起折斷,展翅便往外飛。木槽離地六七尺,怪物起時水隨湧起,晃眼工夫,室中之水已將過槽,仍在繼長增高,奪門而出。小怪起得突然,靈姑不曾防備,衣服全被濺溼,又見小怪脫叉逃,不由大怒,銀光電掣,攔一繞,立即斬兩段。另一小怪恰巧隨後脫叉飛來,見同類慘死,嚇得怪嘯一聲,頭還未及撥轉,吃銀光繞上去,照樣殺死,血濺屍飛。
生見怪物如此易殺,喜得拍手蹈足,怪叫不已。
靈姑見二怪雖斬,屍身猶在水中撲騰,目兇光,爪牙皆動,勢頗猛惡,恐其長未死,重指飛刀一陣亂攪,眼看血橫飛,成了碎段,才行停手往外飛去。經此一來,又耽延了一會。剛出屋門,便見老怪由殿外帶著頭展翅飛入,兩隻長爪已斷,似要往祭室中飛去。剛側轉身,瞥見銀虹飛出,知道厲害,不敢再進,退又無路,吁吁急叫,待往殿後飛去。靈姑如何肯放,手指銀虹,攔住去路。怪物無法,箕口張處,噴出一團淡碧光華,意敵。靈姑飛刀何等靈奇,著碧光略一沉滯,便聽叭的一聲極清脆的爆音,碧光碎裂,化為千百縷冷焰四散。銀虹隨向怪物頭頸間繞去。
怪物噴出碧光時,後面彩蓉也指著一道劍光飛身追入。見銀光已將碧光裹住,忙喊:“此乃水怪內丹,留它有用。”飛刀神速,已將碧光絞碎,怪物雖有一點氣候,怎得起飛刀、飛劍夾攻。內丹一破,自知無幸,心橫發狠,還在妄想拼死,發動洪水,為害生靈。身才暴長,未及飛逃,銀光首先繞向頸間,彩蓉飛劍青光又攔落下,只慘叫得一聲,身體已分成三截。當時一顆比水缸還大的怪頭直朝後牆飛撞上去,中、後兩截屍身也在水上飛躍。彩蓉知它長,恐傷殿房,將手一指,全都住,落在水內。
靈姑忙問:“姊姊怎去這麼久才來?這是老怪,我在西房殺了兩個小怪,還有三個小怪都殺了麼?”彩蓉道:“三小怪已全被我殺死。我到晚半步,致令那老道友為怪所傷,真是可恨。”語聲才住,生首先驚叫,急問:“我師父被怪物咬死了麼?”彩蓉還未及答,跟著神龕內縱落兩個道童,哭喊著“仙人救命”浮水趕來。生又連掙帶喊,要看師父。
二道童哭道:“生,仙姑能救我們師父,你千萬莫強,求仙姑好歹救師父一命吧。”隨說隨在水裡磕頭,人矮水深,通體淋漓。二女看了甚是動。彩蓉道:“你們師父為老怪所傷。又吃了小怪抓了一下,幸我趕到,未被噬。現被你大師兄救回房去了。我們必盡全力救他,你們不必悲哭。大約江水已被怪物發動,仗著崖岸甚高,怪物又死得快,未至成災,此時江中波濤想必平復。這裡的水最深處雖不過丈,因我早防到此,設有制,未使蔓延,水都聚在一處,也須退去。呂仙姑帶有丹藥,你們可先隨她同去,看你們師父傷勢如何,先給他服下一粒靈丹,將命保住。我事完即來。你們快去吧。”三小哭謝。
靈姑仍抱生,帶了二道童,同去道士丹房。見魯清塵臥在上,前被怪爪抓傷甚重,肋骨斷了兩,上身滿是血跡。又中怪物丹毒,通身寒戰,面如白紙,牙關緊咬,氣還未斷,人已不能言語。三小見狀,立即大哭奔去。卞明德眼含痛淚,正在行法止血,用自配丹藥灌救,回顧四人進房,立即向靈姑拜倒,哀哭求救。靈姑答道:“令師傷勢甚重,這裡有家師所煉靈丹,可給他灌服一粒,將命保住。我同來的還有一位道友,現在殿上退水,等她事完來此,再行設法施治吧。”說罷,取出一粒丹藥,命卞明德用水調化,撬開病人牙關灌服下去。並囑三小不可哭喊。卞明德跪謝接了,依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