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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故交情重象使賚糧敵愾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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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時顧修已為虎王所殺,惡禽、異獸悉數就戮。顧黨困立原地,十有八九面無人,戰場上更無一人動手。塗雷一落地,白猿也已趕到。虎王、張、呂、戴、謝諸人全數上前去,互相引見行禮。然後商議發落一千顧黨和妖道眷屬門徒,中行、呂、張、謝、韓主人俱主從寬,楊天真雖是首惡之一,因滇中五虎雖在綠林,尚無下免費為,這次全是受了顧修蠱惑,也就不咎既往,塗雷本不喜多殺,便請中行遣散顧黨,不許在本山逗留。中行向眾述說後,由塗雷撤了法,將人放出。一干顧黨也無顏居此,有的還回家取些衣物細軟,像滇中五虎等成了名的,認為終身大辱,除招呼著自己眷屬同行外,卻是一物不取,連家也不肯回。嗣經中行一再致意,凡是走的,每人都送了三百銀子盤川,才各道了幾句外場話收下。

顧修還遺有子,中行本意埋葬顧修之後,留在山中撫養。經楊天真拿話一,顧先因今之事全壞在乃夫寵妾身上,不怨中行,但也不便居此。知楊天真人甚義氣,可以相托,便向中行婉謝,即時用棺木盛了乃夫,痛哭一場,留五虎兄弟緩行一步,連夜收拾衣物細軟,一同扶樞上路。五虎兄弟只得隨往顧家,幫同料理去了。

下餘敵黨,還有妖道徒弟劉靈、韓小山、朱進三人,先前狐假虎威,還想動手助惡,及至妖道慘死,身受制。妖道母、恐少時命難保,悲痛加,各自尋了短見。只剩妖道之子米和,年才十五,也不悲苦,如醉如痴,呆立當地。三徒俱都心驚膽戰,哪敢妄動。等法一撤,齊向塗雷跪下,直喊饒命。塗雷見三人相貌俱非良善之徒,本處死,見狀又覺不忍,只將三人妖叉、兵刃收去,告誡了幾句,喝聲:“快滾!”三人諾諾連聲,抱頭鼠竄而去。

米和父仇在唸,本是痛極神昏,哭無淚,這時剛巧緩醒,見塗雷、中行等人正在發落顧黨,便乘忙亂之際,混人人叢之中,暗認準一些仇人面貌,一會便隨眾溜去。米和出來較晚,又是一個不持兵刃的小孩,塗雷和呂、張諸人俱不知他是妖道餘孽。謝、韓等不常在村,村中人多,也未看出,俱當是顧黨中子侄,沒有在意,中行雖然知道,起初忙於善後,無暇及此,想起再找,已然被他混走,不願趕盡殺絕,也就沒有說起,不料這一疏忽,後卻種下一個禍

一切事完,中行重命設筵,款待塗雷、虎王、呂、張諸人和白猿、虎、猱。大家同至寨堂,互說前事,虎王早向白猿、金猱等問知一切。

原來白猿被虯鳥帶走,鳥飛迅速,晃眼工夫飛出老遠,猿爪也被甩掉,眼珠未取到手,白猿惦記虎王,顧不得再生取那兩粒夜明珠,方取出身藏寶劍將它一揮兩段,忽覺烏翼不住撲騰,意上飛,身子卻似被甚東西住,往下緩緩降落。百忙中往下一看,下面山坡上站定一箇中年道姑,穿著甚是破舊,正伸一手往上連招。虯鳥身不由己下降,已離地不遠。白猿眼尖,認的是多年未見祖師的朋友鄭顛仙。此來必有原故,不敢妄殺,忙從鳥背縱落,拜伏在地。那隻母虯鳥也被顛仙止住,站立山石之上。白猿叫了幾聲,顛仙已知來意,便對它道:“那妖道所煉法寶甚是厲害,塗雷本難誅他。只緣惡貫滿盈,為清波道友乾靈牌與靈符、飛劍先聲所奪,已傷了他一件厲害法寶,不捨取出應用。如被塗雷所迫,勢必鋌而走險,難免功敗垂成,此人一逃,後患無窮。顏虎不久與黑狐相遇,你和虎、猱均非敵手。此烏我有用它之處,可饒它一命,我帶走。我這裡有一玉匣,內藏一把飛刀,收發極易。我今傳你口訣,事完與呂靈姑帶走。此刻急速趕回,先助徐雷殺了妖道。等五上必與黑狐相遇,可留呂偉父女相助,有此飛刀,便無患了。”白猿大喜,連忙叩謝,傳了用法,拜別顛仙,飛奔而回。

行近嶺側,正遇妖道祝功初上陣時。祝功因上次用妖法暗算虎王沒有成功,幾乎吃了大虧,先疑虎王法力在己之上,一直沒有輕舉妄動。及至當與虎王同席對面,細查虎王言談、舉止、神情和所佩兵刃,哪一點也不像道術之士,心便有些活動。後來塗雷出現,米海客一吹大氣,虎王率領連連奔來,妄想妖法取勝。心終懼著虎王,以為金猱雖猛,不過是個畜類,絕不會行法術,可以手到成功,便讓別人去敵虎王,自己去敵金猱。誰知金猱連連身手嬌捷;動作神速:祝功妖法又極平常,不似米海客能隨心應手,才一接觸,便被連連殺了個手忙腳亂,抓傷了幾處。總算長於閃避,沒有當時送命,已是便宜。哪容得他有緩手行法工夫,幾個照面過去,祝功知道厲害,又恨又怕。好容易冒著奇險縱出了十來丈,慌不迭掐訣運氣,貼地飛行,往前急走。滿擬一面飛逃,一面勻出工夫,行使妖法,傷害連連命。不料連連縱躍如飛,比他運氣飛行並慢不了許多。

祝功妖法準備停妥,回顧連連追來,相隔甚近,暗罵:“不知死的孽畜!”正回身傷它,恰值白猿趕到。白猿自是識貨,一見妖道腳不沾塵,凌虛貼地而行,手中掐訣,嘴皮亂動,料定他不懷好意。又知上前救助,未必能及,便將顛仙玉匣舉起,如法一試,果然一道銀光,電一般飛出手去。祝功正回身要下毒手,猛然回顧,便已屍橫就地。白猿見飛刀如此神異,不顧說話,搶前飛跑,若稍晚一步,米海客就非漏網不可了。

康康回來在白猿之前。先和白猿一樣,被只小虯鳥馱上高空,下不得。方在為難,幸那虯烏雙眼已瞎,痛暈了頭,疾飛了一圈,仍回離原地不遠。康康看出它傷重,氣力漸竭,便兩腳緊夾鳥背,雙爪抓定長頸骨,運足神力一扭,活生生將鳥頸扭斷。虯鳥一聲慘嘯,立即廢命,連雙翼也未收攏,不一會斜落地面。康康跳下身便往回跑。一到,正值妖童將大小四隻獅獒放出,於是隨了虎王、黑虎,連連一同上前。虎王、二猱敵的是三隻小的,吃呂靈姑暗放了兩隻藥弩,中葵眼,不消片刻,先後死。僅一隻小獅獒,因塗雷事前悄囑虎王,要留一隻活的,吃康康生擒了去。顧修夫本非虎王對手,餘黨為法所制,不能相助,再吃金猱這一上前,計採珍首先慘死。顧修心痛愛妾,身又負傷,支持不住,縱身逃。虎王揮手一叉,透穿背,死於就地。這些首惡,只便宜了楊天真一個。

大家說完前事,虎王因二猱呼喚豹群、驢隊一直未到,不解何故,忙命二猱查看。

一會回報,才知虯鳥、獅獒全是豹、驢剋星,聞聲膽寒,連先來的幾隻俱都避開,在左近潛伏,不敢遽進。二猱又只嘯了兩聲,沒有再催,都在觀望,以待後命,沒有上來。

虎王連罵了好幾聲“無用東西”重命二猱傳話,吩咐豹王率領,先行分別回去。此後雙方已成一家,各不相擾,無論何處相遇,不許侵犯。二猱領命去訖。

中行與顧修、五虎等人多半至,起初受了誘迫,雖與素志相反,並未礙及情。

就是約請雙俠赴宴之時,也還是同謀一事的人。雖被張鴻一席話所動,心呂偉高情義氣,僅不過想以德報德,不願把西川雙俠一世英名敗於一旦,本心終還偏向顧修一些。

哪知這一念之善,反而保全了自己。

謝道明素常不善顧修所行所為,和中行又是生死至,中行拖延不舉事,便是受了他的勸告。昨晚妖道米海客一到,謝道明已早聽說顧修心存叵測,再見妖道相貌兇狡,舉止狂妄,以及說話的口氣,料知來意不善,己代中行發愁。及知火乃金猱所放,妖道並未將它捉住,足見法力並不十分高明,心才略放了些。顧、祝、楊三人來過,靈姑走去,為防顧修多疑,謝道明便告知張鴻,暗中尾隨下去,直跟到顧修安置好了妖道,迴轉房內。一聽他和同黨私語,竟是想借妖道之力,謀奪中行田業,以圖大舉,心中大驚。

見天將近明,連忙飛身內寨,直入中行房內,告了機密。說:“顧修狼子野心,忘恩負義,現又開門揖盜,請來妖道師徒。此時彼此尚無嫌隙,已是這樣。妖道嬌恣兇,作惡多端,你為人正直,子久了一個看不下去,言語不周,怠慢了他,豈不立時便有殺身滅門之禍?務要早作打算才好。”中行聞言,雖然又驚又怒,總覺寧人負我,我不負人,且待後現了反跡再說。謝道明又力說:“你當機不斷,必貽後患。”中行漸為所動,仍不主張破臉為仇,意就著明席前拿話點明,並說明自己甘於退隱,不願出山,情願當眾將建業村這片基業讓他,自率家族徒眾,仍回隱賢莊故居長享清福,以終天年。既可杜絕好謀,又可使朋友情全始全終,用心不可謂不厚道了。

偏生顧修受了妖道慫恿,竟率同黨反戈相向,意似殺盡中行和不附己的全村人眾,方始消恨。中行見他心腸狠毒,又受雙俠、謝、韓等人一動,這才無名火起。後來顧黨被塗雷住,沒有打成。事完想起自己幾遭滅門之禍,適才雙方如真動手,又不知要死傷多少人。如無塗雷在場,打敗固無倖免,即使勝了,也非好事。似這樣只誅妖道和兩個首惡,不特消弭了一場大禍,還保全了自己的名聲,異傳說出去,也決無人會說自己不是。心裡對塗雷到了萬分,稱謝不已。

偏巧塗雷一來,就看中那些獅獒,想留養一個玩玩。知道帶回山去,師父定不肯容,想給虎王代養。白猿深知此獸野猛惡,終必為害,不是正經修道人應有之物。見生擒了一隻沒有死,先埋怨了神虎一陣。又暗地告知虎王說:“這種惡獸萬留不得。但是塗雷還沒上過它的當,正在興頭上,必不肯舍,勸也無用。最好他能帶回山去,清波上人必不肯容,如容也必有處置。若不帶回,必我們代養。可推說崖前豹群、驢隊最懼此獸,不能同養;如另行覓地,一個照看不到,便出亂子。千萬不可答應。”虎王最信服白猿,果然一會塗雷託他代養,虎王如言推託。並說:“適才豹、驢因聞此獸吼聲,竟敢違令不前,即為明證。”塗雷知虎王與己深,又見猿、虎直向虎王吼嘯,不是萬分有礙,一點小事,決無不允之理。方在為難,中行因聽妖道說過豢養之法和吃的東西,立時攬了過去,願代塗道友馴養此物。

白猿不料中行會從中包攬,因見是虎王朋友,又正直義氣,無法再行攔阻,只得教虎王告知塗、戴二人說:“獅獒爪牙鋒利,生長甚速,捷比猿鳥,力逾百虎。年久,口中更能噴毒,人獸當之,立死不治。更猛惡兇殘,一發作,不論親疏生,一概全要傷害,迥非人力所能制伏。這隻小的才生不過四五年,適才對敵時已有那麼厲害,大家都看見的。尤其可慮的是,此獸終年不,只每年冬至夜一陽初生時,大發,無論雌雄,到時均須求偶。如無配對之葵,立時發瘋狂,無論人獸,見即傷害,為患奇烈。

並且每非有新鮮血不食,傷生大多。戴村主既代留養,第一,要準備好能殺能擒之法,並向塗大仙學一制之法,以備萬一。第二,飲食務要及時充足,不可惹其犯,犯即難治。第三,此類幸是一隻公的,比較還可設法。為防它冬至求偶,可在事先三個月內物下二十條肥壯母牛,與葵柵相對,可望而不可即之處。每好與食養,勿使力耕,僅給牛腿帶上重物,一月三次使其急奔。母牛乍見此葵,害怕已極,見慣自然稍好。

另打二十條鐵鏈備用。到了冬至前半夜,將牛放在木架之上,用鏈仰面朝天鎖住。先將葵、牛餵飽,然後將牛蒙上雙目,推人類柵,任其一一合。牛雖一即死,但可免卻大禍。還有英糞又毒又臭,葵柵須建兩個,中設拉門,頸鍊要要長。比如今葵在西柵食宿,明早便將食人在東柵,由房頂或柵外將門拉開,這東西鼻子最靈,聞即至。乘其狂嚼之時,將門關閉,然後入柵打掃糞穢。第三又復照樣倒換,要免災害,這幾項缺一不可。妖道因有妖法制,故無如此周詳,村主卻絲毫大意不得。稍一發,立即撞鐘鳴鑼報警,當命虎、猱馳來相助,或者還來得及;否則只要被掙斷鎖鏈衝出柵來,即使虎。猱聞警趕救,人獸受傷的也不知有多少了。”白猿原意說得這等難法,塗、戴二人必有顧慮,因而作罷,豈不免患?誰知二人都是死心眼,塗雷還傳授了一套法。中行口雖應允照辦,以為六葵之中此類最小,還不到長大難制地步,受人大恩,怎這點小事都不給辦?又親見虎、猱誅戳大獒並不怎麼艱難,即使異長大難制,虎王相隔不遠,再行求救也還來得及,何必示人以怯?仍舊一口承擔,毫無疑慮之容。他這一好面子不要緊,幾乎惹下殺身滅村之禍,此是後話不提。

白猿見他二人心大意,料知後必有害,都不聽勸,也就不便再教虎王深說。

一會村人來報:“顧修屍首已在家中盛殮,裝裹時忽然發現臉上和‮腿雙‬上中了好幾毒針。五虎弟兄和顧氏家人俱在痛哭咒罵,說是彼此對敵,不該暗箭傷人;否則以顧修的本領,雖勝不得虎王,決能逃走。並說虎王直,素不會放暗器。此針雖系山人慣用之物,但是早來山人業已敗逃淨盡,殺得亡魂喪膽,決不敢來;雙方動手,誰也沒見一個山人影子。全村只謝村主會醫病傷,與山人時常往。必是戴村主怕顧修奪了此村,立意除他,既藉著外人之力趕盡殺絕,又恐顧修逃走後報仇,暗約謝村主,借了山人毒針,暗下毒手。顧村主已然敗陣可以逃生,身未及縱起,便已毒發難支,才被虎王叉死,不然不會死得這麼容易。一齊神前立誓,此仇不報,決不甘休。”中行原定殮時親自前往弔祭,聞言一問在座諸人,除靈姑、張遠曾用飛弩暗過兩隻獅獒外,誰也不曾使用暗器相助,更無會用飛針之人,好生奇怪,竟不知那放毒針的人是誰。中行還往祭,查問針的來歷,呂、張、謝、韓四人俱說:“雙方已成仇敵,你既不忍斬草除,早晚難免尋仇報復。對方是個婦人,有甚理可講?先還略知自家不好,這時受了一干小人蠱惑,情急心窄,此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勢必和你拼命,無理取鬧,白受侮辱,還不能和她一般見識。萬一顧黨再跟著作鬧,得非打不可,我們自然不能袖手,一個不巧,便會傷他們一些人。我們雖居必勝之地,可是他們必要四布謠言,說我們已然放了,又復後悔,怕他們將來報仇,借弔喪為名,想一網打盡,連死友的寡都不輕饒,必置於死地。雖然是非久而自明,終歸不值,還以不去為是。”中行只得作罷。

事後一打聽,果然好些顧黨俱慫恿顧,等中行弔祭時闖出拼死,豁出一死,好使中行永背惡名。繼知識破好計,又慫恿顧拿著死人所中毒針,去至寨堂辱罵尋死,顧已為所動。幸虧五虎中也有明白人,雖恨中行不夠朋友,無奈當時既無力報復,卻指使一個女去做這等撒潑無賴行為,傳到江湖上去,大丟人,執意不允。只想乘弔祭時,連同顧,大家向中行挖苦刻薄一頓,因中行未去,也就罷了。

顧黨多半為綠林巨寇,平造孽甚重,起初滿想擁戴顧修大舉。當事敗,一多半回家領了家小,收拾細軟,各投生路。還有三十多人,俱是單身漢子,拿了中行所贈盤川和自己衣物銀兩,本因事起倉猝,沒準主意投奔何處。見滇中五虎暫留村中等候顧扶靈上路,不好意思就走,樂得藉著護送為名,結伴同行,就便共商後行止事業,省得大家分散再聚為難,還顯得朋友義氣,便都跟著留下。滇中五虎本對中行切齒,正打主意另覓棲身之所,見有這些人異口同聲相隨進山,心想:“本山幅員遼闊,土地肥沃,附近萬山叢雜,其中盡有開闢田業之所。中行當初還不就是一些人隨便選了塊地,建屋墾田,便創下這片基業?何不學他的樣,在本山遠處覓地開闢,異復仇也方便些。”當下由楊天真領頭和眾人一說,俱都惟他馬首是瞻,全體應允。眾人本部分到了牲畜、田土、田獵用具,先沒算計及此,無心攜帶。主意打好,只五虎兄弟不好意思來取,餘者俱厚著一張臉,各回住所,除卻土不好遷移,把平分到的牲畜、用具全數取走,一一整理包紮,靜候明早捆載以去。

中行聞報,付之一笑。因自猿傳了顛仙之命,呂、張二俠須要留住數,中行說:“虎王寨中無人伺候,雖有靈物服役,終不如村中飲食起居舒適方便。”堅留大傢俱在村中快聚。並命人連王守常夫也接了同來。白猿知道靈狐厲害,使虎王避開,自己先往一探,便勸虎王允了。於是除塗雷堅回山覆命,只允再來看望不肯久停外,大傢俱在村中居住。約定明早派康康和神虎去接王守常夫父子。當夜賓主只顧歡敘暢談,全未怎理會到顧黨起行之事。

第二一早,楊天真獨自一人代眾告辭,來見中行。呂、張二俠和虎王等眾人避向別室,由中行、謝、韓、方奎等親出接見。天真暗示,三五年內,或俟顧修之子成長,必來奉訪。並說:五虎弟兄無顏回滇,擬在遠近山中開闢田業,就便埋頭學藝,藝成去尋仇人領教。大家在此打擾數年,一旦遠別,因有孤兒、寡婦同行,仇敵在此,恐萬一觸動悲憤,言語不周,辜負了諸兄放行好意,特推自己來此面辭。昨眾人取去牲畜、用具,中行便料他們要在左近山中寄跡,所說原在意中。情知仇恨已深,勸解無用,只說了句:“是非心跡,久而自明。相見有,再圖領教。”各自代了幾句江湖上的過場話,天真便即告辭。中行還命人護送相助照料,見天真堅辭,也就罷了。

顧黨行李、牲口和婦孺乘坐的馬匹、山兜均已齊備,天真作別回去,便即上路。顧家子緊隨顧修夫妾兩口棺木,自免不了哭哭啼啼。出村下岡,走不多遠,又遇上十多個同黨。

這些人也多半是些單身漢,只有三兩人帶著家眷,十九是五虎舊部和知。本因無顏再留,想在途中等候五虎到了,共商進止,不曾走遠,俱停在岡麓左近樹林之中。後來久等五虎不至,疑心受了中行阻攔,再不就是遭了金猱、黑虎之害,既慶自己見機早脫虎口,又恨中行心計狠毒,更恐追來重尋晦氣,十九懷著鬼胎,又恨又怕。內中只有一兩個稍為明白的人,料定中行既與敵人一黨,不會說了不算,況且村中未走的人還多,即使不幸,也不致全數受害。主張晚來命人不攜兵刃,冒險人材一探。就被村人覺察,也可和他說明是來探問五虎蹤跡和顧家子下落,決無大害。話雖如此,可是誰也不願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