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儘管処境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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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白喜事不僅大大辦,故去的老年人也不願意火化了,而是想死後留個完整的屍體,裝在棺材裡,葬在華麗的大墳墓裡。”
“可是,國家政策明確規定,人死了必須火化,不準把屍體土葬,否則,非但不給開具死亡證明,還要把屍體挖出來,強行火化。”
“中國的事情一貫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為了與政府周旋,絕頂聰明的廣東人想出用別人的屍首冒名頂替自己故去的親人,送到火葬場燒掉,不但領到了死亡證明,自己的親人又可以瞞天過海地全屍裝棺埋到地下去了。
如此一來,當地人去哪找那麼多的屍體冒名頂替啊,於是,三百六十行裡又增加了新的一行:販運屍體!”
“豁豁,新鮮!”我挪了一下腦袋,活動了一下痠麻的身體:“真是聞所未聞啊,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張玲,快起來啊!”孫麗蹬蹬蹬地從售貨處跑了回來,衝我們嚷道:“快點起來,檢票了!”我們仨人持著站臺票通過了檢票口,剛剛跑上站臺,返回東北的火車已經呼嘯而來了,孫麗臉上泛起一絲冷笑:“火車進站嘍,我覺好親切啊,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十二車,宿營車,嘿嘿!”
“小張!”孫麗衝我擠了擠妖眼“你跟車長好生說說,咱們還住在第八個包,八,八,發,發,嘿嘿!”
“發嘍,發嘍,這趟真是沒白跑啊!”當列車長再次將我們送進宿營車的第八個包廂時,孫麗假惺惺地將車長送出門去,嘩地死鎖了包廂門,然後,與張玲雙雙抱在一起:“姐妹,咱們發財了,哈哈!”
“嘻嘻嘻!”張玲捧著孫麗的妖臉,吧嗒親了一口:“孫麗,終於釣著大魚啦,太不容易了,太艱難了!哈哈!”說著,張玲拉開自己的小挎包,把大肥貓的身份證、退休證、公費醫療卡、房照、銀行存款單,等等,等等,一股腦地拽了出來。
得意忘形地平攤在小餐桌上:“哈哈,孫麗啊,來,閒著沒事,幫我算一算,從這老東西身上能擠出多少油水來啊!”
“嗨!”兩個小妖發瘋般地狂笑了一番,還是孫麗狡猾,突然冷靜下來,用嘴角撇了撇小餐桌上的卡片、單據:“張玲啊,不要高興的太早了。
新的困難又在等著我們了,想把這些玩意變成白花花的現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是啊。不過…”張玲擺著大肥貓的人身保險單:“這傢伙意外地死亡了,按照保單上所寫的,保險公司應該賠付貳拾萬!唉,算了吧,回到東北再說吧!”張玲把各種票卡重新收進挎包裡,目光突然轉向了我,又瞟了一眼對面正在大口菸的孫麗:“嘻嘻,小孫,我們一家子一直惦記著你呢!”
“哼哼!”孫麗衝我冷冷地吐了一口菸圈:“我知道,什麼事情能逃得過老孃的眼睛,哼哼!”言畢,孫麗突然按滅了菸蒂,一股挪到我的身旁,漂亮的小手直奔我的褲襠:“來,小張,以後咱們就是哥們了,今天,我滿足你。”
“啊,不,不!”此時,我哪裡還有那種想法啊,身子盡力向後退縮著,而孫麗早已握住我的…“婦譜氏”曰:自古以來,販賣人口,婦女、兒童歷來是主打商品,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驢糞蛋也有發燒的時候。
誰能想到,街頭盲、痴呆憨傻、孤老人員竟然也成為人販子狩獵的目標,其下場甚至比婦女兒童還要悲慘,臟器被摘除出賣後,軀殼頂替別人的姓名扔進焚屍爐。
而較之於拐騙婦女兒童者,這些販賣孤老人員者尤其可惡,其行為簡直就是妖、魔鬼!***《百婦譜》之勤婦***細雨拂面涼嗖嗖,行者徘徊在街頭。攬客徐娘上前,和藹可親幫拎兜。服務小姐好輕佻,一雙媚眼把魂勾。
天生一個大股,看得嫖客意繆。長途汽車在浙南大山裡轉悠了二十多個小時,而翹首企盼的溫州城依然看不見個影子,望著熱辣辣的毒頭。望著茫茫無邊的群山。望著九曲十八彎般的山區公路,我突然反問起自己來。到了溫州,你又能做什麼啊?
是啊,我默默地嘀咕此番不遠千里地跑到溫州來,為的是什麼啊?汽車陡然來了一個急轉彎,我的腦袋咕咚一聲撞在車窗上,望著山石縫隙間歪歪扭扭的劣樹雜灌。望著草叢裡呆頭呆腦的大水牛。
望著在山崖背陰處矇頭懶睡的牧童,我心中油然嘆道,啊,溫州,我之所以千里迢迢殺奔而來,其動力完全源自於一個遙遠的好奇!
還是上小學的時候,我每天揹著書包在馬路上邊玩耍邊往學校趕,不知從哪天起,大街小巷裡突然出現一群群矮小的、枯瘦的、衣著破舊的外鄉人。
這些個男男女女們著生硬的、極不地道的普通話,或是守在街頭路口給行人修腳踏車、修皮鞋、修拉練、配鑰匙…等等等等。或是推著兩輪車,走街竄巷地揀拾破爛。
或是挑著竹籃子向行人出售茶葉、針頭線腦、尼龍繩子、塑料口袋…全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商品,鬼知道能有多大的利潤啊。讓我最興趣的,還是那些給行人擦皮鞋的南方女人們。
看著她們賣力地動作著,我不由得地想起一部印度電影《者》,我甚至認為這些南方女人擦鞋手藝,應該是從那部電影裡學來的。
強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不自覺地走近她們。驀地,一個身材尤其瘦小、身後揹著嬰孩的女人抬起蒼白的、缺乏營養的、濺著些許黑鞋粉的面龐,大大方方地問我道:“老闆,擦皮鞋麼?”什麼,她說什麼,老闆?我登時呆住了,我一個正在讀書的學生,何時變成了老闆啊?我久久地望著小女人,她的身材。
甚至還沒有我們班裡的女同學高,而她的脯更比我的女同桌還要扁平。瞅著小女人背後的嬰孩,我好生費解,她真的是大人麼?像她這般的身高和脯,應該是小學生啊!背後的孩子果然是她生的麼?她如此的瘦小,怎麼能生下這麼大的孩子來呢?我的班主任老師長得又高又壯,簡直能把這個小女人全裝下,她上個月生了一個孩子,也不過六斤多一點啊。
並且,這小女人平扁的脯能有水分泌麼?想著想著,班主任老師那豐滿、高聳、寬大的酥油然浮現在我的眼前。
“老闆,您的鞋很髒了,除了泥就是灰,擦一擦吧。”小女人的話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望著小女人充滿乞求的、急於做成一筆生意的目光,我心軟了,我悄然無聲地走到她的面前,決定用媽媽給我吃午餐的錢,擦一次皮鞋。
於是,我怯生生地伸過腳去,小女人親切地託在手裡,同時,示意我坐在小板凳上:“老闆請坐,我好好給你擦一擦!”言畢,小女人起一條巾便唰唰地擦拭起來,而身後的嬰孩則隨著小女人左搖右晃。望著睡中的嬰孩,我突然良心發現。罪過,我怎麼能讓一個正值哺期的女人來伺候自己啊?像她這樣的女人本不應該出來勞動的。
而是應該靜養在溫馨的小家庭裡,一方面享受產假待遇,一方面心哺育下一代,為祖國的未來做貢獻,就像我的班主任老師那樣。
那個時候,年少無知的我哪裡會了解得到,這些可憐的、終守在街頭做小營生的女人們本享受不到任何國民待遇,與城市人相比,她們就是賤民,就是一群又一群棲身於馬路邊草叢裡的螞蟻、蚊子、蒼蠅。
除了讓人討厭之外,本無視她們的存在,無視她們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任其自生自滅,雖然因愧疚而想走開,可是,看見小女人擦得是如此的投入,我又不好意思中途言退了。
讓小女人誤認為是自己沒有把皮鞋擦好、擦亮而得罪了顧客,從而挫傷了她的自尊心。就在我左右為難之際,機會終於來臨了,小女人背後的嬰孩大概被搖醒了,呀呀地哭泣起來。
小女人慌忙停下手來,面帶歉意地道:“哦,老闆,對不起,你先坐一會,我孩子再給你擦…”一邊說著,小女人一邊解開揹帶,將嬰孩攬在懷裡,絲毫也不迴避地起衣襟。我悄悄地撇視過去,又吃了一驚。
好小的咂咂頭啊,活像是兩顆黃豆粒。瞟了一眼小女人的咂咂頭,我將兩角錢往小女人的鞋油盒上一放,起身走,小女人一把按住我的皮鞋:“莫走,才擦到一半啊!”
“不行!”我扯謊道:“來不及了,我要上課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小女人拾起兩錢便往我的手裡,我一把推了回去,轉身便逃。修車也罷,擦鞋也好,無論什麼小生意,賺什麼小錢,這些矮小的南方人沒有一個做那種讓人不屑的營生…沿街乞討!
沒有人像某些街頭漢那般,一天到晚臉也不洗,極其討厭地扒著飯店的窗戶,看見有客人吃罷了飯,便溜進飯店食盤底,或者是從垃圾箱裡翻發黴變質的食物,儘管處境維艱,到處遭人白眼。
而這些說話嘰哩咕嚕、被行人蔑稱為小南蠻的人,努力保持著最後的一點尊嚴。
“哼!”我對背井離鄉、貧困無助的小南蠻充滿了同情,而同學們對小南蠻則充滿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