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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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大山深處的羊腸土路在樹叢間一路曲折蜿蜒,沿著這路,葉航和阿離走進了一片靜謐,綿長,山巒重疊的山的世界。
一米左右寬的小路沒有經過任何開發,不過是多年來被行經的路人踩踏而成,此刻天昏暗,已看不清遠處崢嶸的峰石和如畫的風景,小道上,葉航手中探燈燈光給兩邊的樹叢朦朦朧朧地添上了一層幽謐之意,阿離手抱黑貓,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後,行動間身形輕忽,步履無聲。
葉航問到的那個地方,其實是一個岔路口處山民自己開的一間小驛站,當地人稱小馬店,主要是給山區裡來往運送貨物的馬倌們歇腳過夜所用。
生活在城市裡的人本不會想到,在通如此發達的今天,許多難以通路的崇山峻嶺的中,依然還有一種古老的通運輸方式——馬幫駝隊。
因為沒有通路,大山裡江水阻隔,艱險難行,很多地方只有人踩出來的路,有時光是這村到那村間走路就需要一兩天,要出一趟山就更不容易了,因此,大山深處的人們所需的鹽巴等生活物資一般都是由特定的幾個“馬幫”運輸提供,而馬幫,是山民們對趕馬人及其馬隊的稱呼,只不過,如今的馬幫已有些名不副實,多的只有十來個人結隊,少的不過一兩個人成行,而且馱東西的實際上已大都不是馬而是騾子了。
葉航兩人去到小馬店時,店裡差不多已經快被人住滿了,院壩最裡面角落的馬槽邊已栓得有十餘匹馬騾,看樣子正有馬幫要運貨進山,馬槽邊豎著被人摸得光滑發亮的拴馬石,顯得年深月久,歲月斑駁,除了棚頂一個小小的昏黃燈泡,四周幾乎看不見一絲現代化的文明氣息。
院子裡寬闊之地支著口大鐵鍋,石頭壘起的大灶下,大塊柴疙瘩燃燒得又紅又旺,大鍋裡熱氣騰騰的湯水翻湧地煮著成塊的羊,紅辣椒、大蒜、野蔥、姜塊、草果等配料隨著翻滾的塊漂滿了鍋面,濃濃的香氣瀰漫了驛站內外,一幫穿著黑大擺襠土布褲的獷漢子正圍著木桌,手裡端著盛滿包穀酒的褐土碗,旁若無人地吆喝著大塊吃大碗喝酒,這麼霜寒的天,這些人腳上都還是穿著杏黃麻繩草鞋,出黑糙裂的腳趾。
而角落裡的另一個小桌上,卻只單獨坐了一個穿著左衽右開銅釦黑上衣,黑直筒大腳褲的年輕男子,他身量不高,但十分瘦,一身衣褲黑中帶著靛藍,火光下泛著一種奇特的光澤,在他間,左右兩邊都著兩把木質手柄,刀身厚實,呈短尖狀的刀。
旁邊兩桌的人似乎都有些忌諱這年輕男子,喝酒吃間不時會朝他那處瞥上一眼,那男子並不理會,只沉默而快速地吃著自己桌上的簡單飯菜,一身便裝還揹著大大旅行包的葉航先走進驛站院子時,那幫喝酒的男人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便埋頭繼續喝酒吃了,在他們看來,這不過又是一個城裡來的,打著所謂探險的旗號進山裡折騰自己的傻子而已,而那年輕男子卻在抬眼看見葉航身後的阿離時愣了一下。
雖然他很快收回了目光,但很快,他又抬眼再次看向了阿離瘦削的身影,直到葉航牽著阿離進了驛站裡面找老闆問房,這年輕男子眉頭都還是蹙在一起的,一雙悍眼中,顯出一種苦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神。
因院子裡的那幫人要省錢選住的是大通鋪,小店便還剩下了最後一間單人小屋,葉航也不廢話,很快便錢拿了房。
這種山民自建,還是給馬隊歇腳用的小驛站,想也知道環境會是怎樣,若是可以,葉航是情願在樹林子裡扎帳篷也不願意讓阿離住這裡的,但因要等老勇連夜趕來,他只能選了這個比較好找的匯合點。
小屋不是一般的小,屋裡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汗臭味,葉航一進屋便先把上的單被褥搬到了地板上,然後拿盆打水把頭桌椅等全部抹了一遍,再從自己的大揹包裡取出了乾淨的薄毯重新鋪好,最後把壓縮羽絨睡袋充好氣放了上去。
而他自己,卻是打算在原先的被褥上和衣而眠。
睡哪裡他其實並不在意,只是在他心裡,無論如何是不能讓阿離受半點委屈的。
簡單鋪整過的小上再沒有了那股異味,呼間反而盈滿清,阿離聞著這股和葉航身上一模一樣的味道,角忍不住牽起了一抹淡若花的笑意,就連那怪黑貓,也在跳上小後朝葉航喵嗚了一聲表示滿意。
葉航笑著伸出手,那黑貓似心情極好,難得地沒有朝他嘶牙還忍耐著讓他摸了一下腦袋,葉航一笑,又去握坐在沿的阿離的小手,俯身溫柔對她說“今晚只能在這裡將就一下了。”阿離黑眸盈盈,朝他點點頭,抿淺笑道:“好。”見到她眼中的笑意,葉航俊眸一暗,輕輕湊過頭去,在她冰潤細的上淺吻了一下。
本想淺嘗即止,但那滋味太過美妙,他輕蹭了兩下後,忍不住伸出舌尖輕輕起那若花蕊的瓣來。
阿離瘦小的肩頭微微一顫,另一隻放在膝上的小手動了一下,似想抬手將他推開,但她秀長濃密的睫輕顫了數下後卻還是沒有抬手,反而緩緩閉上了眼,任他親暱。
懷中纖細的身子軟滑得不可思議,略帶冰涼的瓣又柔又,氣息錯間,暗香裊繞,纏綿悱惻,葉航歡喜得幾乎心尖都快要被這一吻融化,心脈熱燙滾動間,他渾身緊繃難耐到了極點,只恨不得立刻探入香甜間與那小舌糾纏直到天明,但腦中的最後一絲清明讓他閉眼了數下後,終是用盡全部的自制力,放開了懷中輕閉雙眼,神情柔順無依的阿離。
阿離面上依然蒼白,但那烏髮間兩朵白玉般的耳垂卻漾出了極美的粉紅,那澤之美,便是這世間最好的玉石也無法雕琢浸染,緩緩睜開的黑眸澄澈中帶著一絲羞澀之意,這樣的阿離,足可將神人也誘下凡間,只有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鬆開了握在她肩頭處的手。
“你若是…想…”阿離長睫輕顫,垂眼輕聲開口。
葉航搖搖頭,伸手將她輕摟入懷。
他想要阿離,想得渾身發痛,想得快要發瘋,但,阿離曾說過,下陰潭取她阿孃屍骨前,她渾身不能有半點人氣及陽氣,這一下淺吻,她也許要好幾天才能將沾染到的陽氣清除,若是舌纏,只怕她要耗費更多的功力了…
這樣一想,他緊繃疼痛的身體便漸漸放鬆了下來,見阿離抬起幽幽黑眸怔然看向自己,他微笑著低頭在她髮間印下一吻,然後他俯身,溫柔無比地在她還在微微發熱的耳垂邊輕輕開口——“等取完你阿孃的屍骨將她跟你阿爹合葬後我們就回海市。阿離,讓我照顧你罷,一輩子。”攬著自己的這雙手臂堅實有力,耳邊的低語溫柔纏綿,阿離不用抬頭也能想見葉航眉眼間的愛憐之意,心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好,今後我都讓你照顧,一輩子。”她垂睫掩去淚意,柔聲道。
————————————天還未亮,老勇就趕到了,而且,他只帶了一個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阿明。
局裡讓他自己選人,但老勇卻說那種地方人去多了也沒什麼用,因為他很清楚,這次就算他們查到了誰是兇手,估計也是帶不走人的,村民自有宗族規矩去處置那人,哪怕你是警察也別想手,因此這次去山裡查案,重點是查,而不是辦。
阿明平時油嘴滑舌,卻是最容易跟別人打成一片,常常能從周圍人口中哄出許多對案子有幫助的線索,帶上他,興許還能有點用。
兩人換了便衣揹著揹包連夜趕往葉航所說的這個驛站,來到時驛站的院子已喧譁起來了,一大早,屋外角落的黑泥土上都覆了薄薄一層白霜,院門外小道兩邊枯草上亦能看見一片銀冰晶熠熠閃光,因看到路面上有霜,昨天還在輕鬆喝酒的那幫人今早臉都有些發沉,但路還是得上,一群人分工合作,將捆紮得結結實實的馬馱子一個個抬放到騾背上固定好,再一個一個給騾子的蹄子底部裝上鐵蹄以防待會爬山時打滑,而那個穿著黑衣的年輕男子也自沉默著埋頭一人忙活,老勇站在院門口看了幾眼,眉就挑了起來。
山路崎嶇,時有蛇獸,一般運貨的山民們都是結伴而行,相互照應,這年輕男子衣著打扮分明是老山深處難一面的生苗民,從那麼遠的地方出山進貨,還是一人帶了五匹騾子和貨物,這份膽跟這身本事真是不小。
葉航和阿離很快便收好了行裝出來,老勇見到葉航自是拍臂摟肩親熱無比,對上阿離卻是不敢有絲毫造次,小村那案子阿明並不在場,只後來才從隊友口中聽到了部分片段,也看到了被那班傢伙當寶一樣放在身上的黃紙符,雖然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但看到老勇跟對方說話時小心恭敬的模樣,他不由得也跟著小心了起來,只是心裡實在好奇,忍不住隔一會就偷偷瞄一眼站在葉航身側神安然一身黑衣,越看好像就越移不開眼的蒼白女孩。
葉航俊臉便有些不虞了起來,他伸手牽起阿離將她輕拉自身後,朝阿明瞥去警告一眼。
老勇心中自是清楚葉航對阿離有多緊張,二話不說直接踹了那傢伙一腳讓他有點眼。
天一開亮,幾路人馬就都出發上路了,人多貨多的馬幫走在了最前面,隔了十餘米,那黑衣男青年自己趕著騾子走在了那幫人的後面,而老勇葉航因為在驛站聊了一下那案子才出的門,走在了最後。
深山老林中,荒涼的小道因為那叮叮噹噹的馬鈴聲伴和著趕馬人的吆喝聲變得熱鬧起來,鈴當聲蒼涼悠遠,泥路上不時見到光滑圓潤的石頭疙瘩,騾馬經過時,又在路上留下了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蹄窩。
越往山裡走,兩邊的高山峽谷就越加高大險峻,有時會遇到陡窄斜坡,需手腳並用仄身而行,有時,會見到一條深陷的大峽谷如一張無底的大口橫在面前,小路彷彿被一把鋒利大刀攔一砍,一下子斷成九曲十八拐,須得貼著懸崖峭壁才能繞得到對面的山中。
路面有霜,極易打滑,葉航幾人還好,受過訓的身手走這種路不算太難,阿離更是無論多陡峭的山路都行得輕然無聲,而中間的黑衣青年口中不時發出噓喝之聲,所趕的五匹騾子也都似能聽懂一般,竟都齊齊避開了有霜的路面,專朝那乾燥的泥地石塊上踩,只有打頭的馬隊,人多貨多,行得甚是艱難,因為他們的緩慢,後面兩路人馬間的距離也很快縮小,黑衣青年依舊沉默穩健地趕著騾子,偶爾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幾人。
快要走上峭壁間的小路前,一陣刺骨的山風颳來,幾乎所有人都被這風吹得麵皮發麻耳發痛,葉航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阿離,阿離神安然,只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無事,見她懷中黑貓還在眯眼打盹,葉航失笑,放心地提步繼續前行,走了兩步,他若有所地抬起頭,只見遠處連綿大山一座連著一座,彷彿與天地連為一體,既高傲又深寒。
忽然,他心中升起了一種奇異的覺:那山好像正在召喚他,而且,──他似乎走過這條路,也去過那裡,去過遠處那片一眼望不見頭的大山深處。
作者有話要說:再過渡一下,大家猜猜那個男青年為看見阿離會表情疑惑?
這幾天家裡很多事,煩得很~~不過親們放心,陶陶還是會努力更新的,謝謝大家的留言鼓勵,謝謝!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