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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佳偶竟然成冤偶多情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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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沁梅冷眼旁觀,只見厲勝男的神情甚為奇異,面上雖有得,目光卻是一片茫然,竟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悲傷。金世遺的神情更為古怪,卻似給人縛上刑場似的,人人都著得出他在極力避開厲勝男的目光。

旁人只知道金世遺心情痛苦,卻還不知道他已下了必死之心。原來他已和萬勝男說好,拜堂成婚之後,厲勝男就給他解藥,他馬上便要到邙出去救谷之華,待放了谷之華,然後才與厲勝男做夫。其實他所要的不過是解藥,他準備在救了谷之華之後,便即自戕。他實在是拿命來哄騙厲勝男的解藥的。

在全無喜氣、舉座寡歡的情形下,這個奇怪的婚禮進行了。拜之時,金世遺不可能避免面對著厲勝男,只見她肌膚如雲,面如白玉,在紅燭映照之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悽豔”

“美”是“美”極了,卻不似新娘子的“美”美得不是令人心動,而是令人心悸。

大禮告成,喜筵早段,侍女說道:“小姐,你和姑爺進房歇歇,再出來敬酒吧。”金世遺默默的隨著她走,卻見厲勝男似是把一個紙團給了她的侍女。

金世遺心道:“不管你要什麼花招,我的主意是打定的了。”厲勝男走進新房,將侍女遣開,虛掩上房門,柔聲問道:“世遺,你還在恨我麼?”金世遺不答。厲勝男嘆口氣道:“不管你怎樣恨我,我今天總是做成功了你的子,我也就心滿意足了。”金世遺冷冷說道:“不錯,你是成功了!如今你總應該拿出解藥了吧?”厲勝男悽然說道:“早知如此,我真後悔從荒島回來。”金世遺恨恨說道:“你現在不是樣樣都稱心如意了麼?”厲勝男道:“不錯,但是到頭來都是空的。世遺,要是咱們仍在荒島上朝夕相對,那有多好!”金世遺心裡也在暗自嘆息道:“誰叫你變成這個樣子?往的情份,已似大江東去,一去不回了。”心裡是如此想,但卻不得不哄騙她道:“咱們做了夫,相對的子長著呢。你給我解藥,讓我辦了這樁事情,也好早些回來伴你。”厲勝男又嘆口氣道:“世遺,你不要騙我了!”眼圈紅潤,眩然滴,金世遺接觸到她幽怨的眼光,不住心中到有些歉意,在此之前,他是從來也沒有騙過厲勝男的。但此時此際,他卻不得不再硬著頭皮說道:“我騙你什麼?咱們不是已拜堂做了夫麼?”厲勝男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方始拿出一方玉匣,說道:“解藥在這裡面,還有幾件東西是給你的。”金世遺無瑕問她是什麼東西,連忙伸手來接,厲勝男忽道:“世遺,我盼望你能夠依我幾件事情。”金世遺大吃一驚,叫道:“怎麼,你又變卦了?”只道她又要出生什麼難題。厲勝男徵笑道:“不是變卦,你彆著慌,你好好聽我的說話,不管我說些什麼,你都不許打岔。世遺,不管如何,咱們總是有過一場情份,難道你連聽我說幾句話的耐心也沒有了?”金世遺看她神情非常奇特,心裡驚疑不定,攤開手道:“好,說吧!”厲勝男道:“我知道你歡喜谷姐姐,我也願意你們兩人有個仔結果。只望你將來在鴛鴦忱畔,月下花前,能偶然的想我一下,想起曾經有過一個非常愛你的人,那,我就、我就會你不盡了!”金世遺道:“到了今這般田地,你還說這些話幹嘛?”厲勝男苦笑道:“你以為我是妒忌她嗎?不,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心裡的話。好了,你講好了不打岔的,請聽我再說。”金世遺隱隱覺得她的面有點不對,驚疑不定之際,只聽得她按著說道:“世遺,答應我一件事情,我要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泰然置之,你答應我嗎?”金世遺心頭顫戰,暗自想道:“難道她已知道了我有自殺的念頭?難道是之華中毒已深,無可解救了?”厲勝男道:“你答應吧,你答應我才放心把解藥給你。”金世遺遲疑半晌,道:“好,我答應你。”厲勝男出一絲笑意,說道:“世遺,我還盼望你在武學上更下苦功,你將來會成為一位超越前人的武學大師的,我曾經是你的子,到你成功之,不論我在什麼地方,我也會同你一樣高興。”金世遺聽她說得非常誠懇,心想:“難道地想把喬北溟的秘笈給我?”金世遺雖然並不稀氨,卻也深深動,當下說道:“多謝你的好意。多謝你的期望,我盡力做去就是。”話是如此說,其實他還未打消自盡的念頭。

厲勝男呼了口氣,道:“你是最重信諾的人,你答應了,我就放心了。”金世遺心中抱愧,極力抑制著自己,不讓她看出自己是言不由衷。

厲勝男道:“好了,這玉匣你拿去吧。”金世遺接了過來,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我要走了!”厲勝男道:“你過來,讓我再看你一眼,啊,讓我親一親你!”金世遺本來已是憎恨它的了,不知怎的,這時卻是心情動之極,情不自的親了她一下。

這剎那間,厲勝男的眼角眉梢,都充滿了笑意,便似一朵盛開的玫瑰,她低聲叫道:“世遺,你其實也是愛我的啊!”突然笑容收斂,盛開的致瑰傾刻之間便枯萎了!

金世遺驚駭莫名,只覺在他懷抱之中的厲勝男已是漸漸僵冷!

原來厲勝另在和唐曉瀾比拚內功之時,用了“天魔解體大法”全身血敗壞,內傷極重,全仗著她的門內功,才勉強支持到此時此刻。現在她心事已了,真氣一散,立即便玉娟香銷!

金世遺猛這一驚非同小可,叫道:“勝男、勝男!你要什麼?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可憐厲勝男卻不會答應他了!

這利那間,金世遺但覺頂門“轟轟”作晌,眼前金花飛舞,似乎自己的靈魂也脫離了軀殼,沒有了思想,甚至沒有了覺,哭也哭不出聲!

房門忽地打開,厲勝男那八個侍女湧了進來,為首的失聲叫道:“小姐果然死了!”原來厲勝男給她貼身丫鬢的那個紙團,就是吩咐她們替她料理後事的。她預先巴那丫鬢說好,要等待房內有喊聲傳出,才可以將紙團打開。

金世遺猛地叫道:“勝男,我對不住你!”抱著她的身,不由自已的又吻下去,厲勝男的侍女哭叫道:“都是你這害了我們的小姐!”登時有幾柄長劍指到他的身前。金世遺面對著明晃晃的劍尖,動也不動。他這時眼睛裡有一個厲勝男,對外間的一切,他都沒有覺了。

那丫簍叫道:“小姐吩咐,不可殺他。”上前奪下了厲勝男的身,說道:“小姐說,她的事不用你再管了,她叫你遵守她臨終的遺言,你趕快走吧!”金世遺槌哭道:“勝男,你安心去吧,我如今承認你是我的子了!你們將她埋葬,墓碑留空,等我來立。”這時,賓客們也知道發生了變故,人聲如沸,紛紛湧來,但見金世遺猛的衝出,排開眾人,如飛而去!李沁悔的呼喚也止不住他!

谷之華臥病兩年,身體益衰弱,她已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屈指可數了,她曾經叫過金世遺不必再來著她,但在這病重垂危之際,卻不住深深的思念他,渴望能和他見上最後一面。

這一已是天山事變之後的第十八天,天山邙山,相隔萬里,谷之華當然還未知道消息,她正在等待派去賀喜的人回來,同她報告李沁梅結婚大典的情況。

翼仲年在病榻旁邊和她閒話,翼仲牟知道她的心情,安她道:“師妹,你不要心急,路途遙遠,白師弟往天山送禮,哪能這樣快回來?唐大俠和你的沁梅妹妹都很恬記你,上次還特別託了蕭青峰送碧靈丹來,大家都盼你早復原。”谷之華苦笑道:“我只怕等不到白師兄回來啦。”谷之華除了金世遺之外,最想念的就是李沁梅。但是在她為李沁梅歡喜的時候,卻又不為自己心傷。李沁梅已經有歸宿了,而她自己卻在病上等死,只怕在臨死之前,也不能見自己心愛之人一面。

這一她發了幾次高燒,直到傍晚,方始糊糊睡去,作了一個惡夢,夢中見金世遺全身編素,血淚;她正要將他拉住,忽然厲勝另在他們當中出現,一劍劈了下來…

谷之華失聲呻道:“世遺,世遺!”就在這時,只覺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它的頭髮,一個極為悉的聲音說道:“之華,之華!不錯,是我來了!”谷之華睜開眼睛,只見金世遺就坐在它的旁邊,這剎那間,她幾乎以為自己還是置身夢境!

翼仲牟道:“好了,世遺已經把解藥送來了。他在這裡等你醒來,他已經等了好半天了。”說罷轉過頭來對金世遺道:“我要把這好消息告訴一眾同門,讓他們也都倍喜。”當然,這是翼仲牟有意讓他們單獨會晤。

谷之華掙扎著用盡全身氣力,捏了一捏金世遺的手掌,她覺到了,覺到她所接觸的是一個真真實實的、有面有的人,她低低呼了口氣,放下了心上的石頭,輕輕說道:“啊,這當真是你!咱們並不是在夢裡相逢!”金世遺道:“我答應過你的,我當然要把解藥給你送來。之華,你別忙著說話,先吃了這幾顆解藥吧!”金世遣將她輕輕扶起,倒了一杯開水,送到她的邊,谷之華道:“世遺,我真不知道如同你才是!”蚌見金世遺險上掠過一絲苦笑,谷之華心裡一顫,陡然間憶起了剛才的夢境,但金世遺已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將解藥納入她的口中,叫她用水送下。

谷之華一連吃了三顆解藥,瘀血開始化開,肚子咕咕作響,金世遺放她躺下,說道:“你運氣吧。我助你將藥力加緊散開。”谷之華只好屏除雜念,依言運氣,金世遺輕輕給她推拿,谷之華但覺好似有一股暖,在她體內循環往復,鬱悶全消,舒服無比!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分,谷之華的真氣運轉,已是透過了十二重關,金世遺停止了推拿,說道:“我這裡留下一個藥方,你按方吃藥,最多十劑,餘毒便可拔清,你也可以完全恢復如初了。”谷之華生了起來,但覺氣神情,病容盡去。但是當她接觸到金世遺的目光時,喜悅的心情卻忽似被浮雲遮掩,金世遺的眼光似是合著深沉的悲痛,又似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絕望神情。

谷之華柔聲說道:“世遺,你現在還擔心什麼?呀,我真想不到還能夠見到你!昨天晚上,我還在想道:是生是死,我倒未放在心上,只要能夠在臨死之前,見你一面,我也就可以無牽無掛的辭別了這個人間了。想不到我不但見到了你,還可以再活下去。世遺,你怎麼還不高興呢?”金世遺道:“是的,我很高興。你的災難消除,我的罪過也可以減輕了。”他嘴裡說高興,眼圈已經紅潤了。

谷之華怔了一怔,說道:“世遺,你還因為我所受的災難到抱歉嗎?這不是件的罪過,這都是那位,那位厲姑娘,厲姑娘…。”金世遺不待她說出“罪過”二字,便即搶著說道:“不,之華,你不知道”谷之豹道:“不知道什麼?”金世遺道:“她的過錯,就是我的過錯!你不要再怪她了,她所犯的罪,都應該由我承擔!”金世遺說得如此認真,如此哀痛,谷之華登時到一般寒意透上心頭,她呆了半晌,忽地顫聲問道:“世遺,你的解藥是怎麼得來的?是她甘心情願給你的麼?”金世遺點了點頭道:“是的。”谷之華道:“哦,那麼,現在她呢?”金世遺道:“她嗎?她、她、她、她已經死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從金世遺的眼角下來,這剎那間,谷之華什麼都明白了,她雖然不知道厲勝男是如何死的,但她已知道了金世遺對厲勝男實在是有著一份真情!

金世遺低聲說道:“之華,我一直很敬愛你,以後也永不會變。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一個人,不是當面答應她,而是在她死後,心裡頭答應她了,我這一生,除了她之外,是再也不能有第二個人了!之華,之華!你,你、你、你可能諒解我這份心情?”金世遺含著眼淚,斷斷續續說道:“我是在她臨死之前,和她舉行了婚禮的。那時,我,我並不知道她將死,只是想騙取她的解藥。唉雖然並非我親手殺她,她總是因我而死!在我和她行婚禮的時候,我也沒有叫她一聲子,但在她死後,我要承認她是我的子了。”谷之華身軀徵微顫戰,但她卻忍住了眼淚,柔聲說道:“大丈夫當童言諾,你既然和她走了名份,又在心裡頭答應了她,那自是該當把她當作子著待。世遺,我你來著我,也厲姑娘終於肯把解藥給我。世遺,我永遠都會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你不必為我擔憂,我安得下的!”金世遺道:“之華,你比我堅強得多,要不是你這麼說,我卻幾乎受不了。啊,之華,我永遠永遠都會敬愛你!”他緊緊的握了她的手一下,眼淚滴在她的手背上,隨即便出了房門。

直到金世遺去得遠了,谷之華方始哭得出來!不錯,她是比金世遺堅強,但是她的傷心,只怕更在金世遺之上!

一個月後,在一座新墳的旁邊,有一個少年把一塊墓碑安上去。這少年便是金世遺,他為這座新墳立下了一塊“愛厲勝男之基”的石碑。

墳墓裡的厲勝男曾經是他憐憫過、恨過而又愛過的人。在她生前,他並不知道自己愛的是她,在她死後方始發覺了。他現在才知道,他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愛的是谷之豹,其實那是理智多於情,那是因為他知道谷之華會是個“好子”但是他對厲勝男的情卻是不知不覺中發生的,也可說是厲勝男那種不顧一切的強烈情將他拉過去的。

他立了墓碑,又在一方玉匣裡取出了兩卷書,在她墓前焚化,低聲說道:“勝男,這是你的東西,你收回去吧。”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喬北溟的武功秘笈,就這樣燒掉了。金世遺不是不稀氨它,但一來他不忍睹物忠人,二來他不願留下這種派秘笈貽禍人間,他已經通曉了秘笈的上乘心法,他要循著正派武功的途徑,融合秘笈心法,另創一門光明正大的武功。

他燒了秘笈,燭立基前,宛如一尊石像,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果果的望著自己的影子,那影子忽然變了厲勝男的影子,他是生生死死也擺不開這個影子了。正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憫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