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19第十八章賀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安永一聽僕人如此說,登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疾步入府跑向自己的庭院,遠遠就能看見院中閃動著庭燎的火光。

無奈崔府樓臺錯落、道路曲折,沒了羊車相助,安永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拼命擠過柔然士兵的包圍後,他終於在一片驚呼聲中,氣吁吁地出現在奕洛瑰眼前。

“陛下您…找我?”安永皺起眉,無奈地看見冬奴正淚汪汪跪在庭院當中,而一直在他身旁興師問罪的傢伙,不是面鐵青的尉遲奕洛瑰還能是誰?

此刻的奕洛瑰也是渾身狼狽,雖然臉已經擦洗過,但頭髮還是能看出被燎焦了半邊,這讓安永覺得有點好笑。只是他眼下剛從宮中出來,正在心虛,哪敢造次?所以只是緊抿住上翹的角,緩緩走到奕洛瑰跟前行禮。

奕洛瑰自安永進入庭院後,就一直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他褐的眼珠靜靜凝視著眼前人,內心因為他的一舉一動,牽連出一絲絲陌生的、連久經沙場的他都為之害怕的情愫。到了這陣仗,已經不能再騙自己了。剛剛之所以對他的小僮僕發那麼大的火,一半是因為自己從火場死裡逃生驚魂未定,一半卻是為了死裡逃生後,卻找不到他。

他知道是崔永安救了自己,在身陷火場時,所有新豐城的士族都袖手旁觀,只有崔府的人被派來救火。於是在脫險之後,原本明朗的心思頓時複雜起來,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一個剛剛還被自己折辱過的救命恩人,於是…也就更想見到他。

結果翻遍整座崔府也找不到崔永安的半點影子,剛學會焦慮擔憂的心變得無所適從,只好統統變作肝火發洩出來,讓他在庭中暴跳如雷。

“該死的…你跑到哪裡去了?”好半天后奕洛瑰沙啞發問,緊盯著安永的雙眸在庭燎的照耀下灼灼如火,行動卻是前所未有地收斂。

安永遲疑地望著他,忍不住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冬奴,只見他蒼白的小臉若有似無地搖了搖,這才安了一顆心,低聲回答道:“我見保定侯府起火,就躲到遠處避了避,只因最近身體不好,氣病才剛剛見些起。”他如此一說,跪在地上的冬奴便立刻附和道:“對對,我家公子總是悶氣,聞不得一點焦煙氣的。”主僕倆這一番託詞破綻百出,然而奕洛瑰此刻關心則亂,竟沒有出言質疑。倒是一直站在他身後冷眼旁觀的大祭司,這時忽然上前兩步,冷笑著開口問:“崔公子出去避火,闔府上下竟沒一個人知道?”安永這才注意到堂堂柔然部族的大祭司竟也在場,他只得轉頭面向這個雖也渾身狼狽,卻依然咄咄人的男子,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因為事出緊急。”

“事出緊急?”大祭司碧綠的眼珠中閃動著骨的敵意,鄙夷地譏刺道,“崔公子可以鎮定地指揮眾人救火,臨走前竟不能代一聲去向?”安永一怔,還沒想出藉口回應,這時奕洛瑰卻出人意料地,皺著眉打斷了大祭司的質問:“哥哥,他畢竟救了我們。”

“哼,比起他能帶給你的災難,這點恩惠本微不足道。”大祭司滿是厭惡地瞪了安永一眼,又不忍違逆奕洛瑰的心意,只得傲慢地別過臉去,不再理會庭中二人。

奕洛瑰扯了扯嘴角,雙眼仍是盯住安永的臉,這時終於邁步走到他身側,低下頭附在他耳邊小聲道:“是你救了我,謝謝。”安永聽了奕洛瑰這句謝語,一時有些怔忡。他直覺這其中有什麼蹊蹺——自己不過是命崔府眾人前去滅火,為什麼奕洛瑰要說是自己救了他?保定侯府又不是封閉的建築,失火這麼大一件事,他作為一個神智清醒的人,難道自己當時無法逃生?

然而奕洛瑰吹拂在安永耳邊的氣息,直讓他從心尖上顫出一陣酥-癢,赤-地勾起了前半夜綺麗-亂的記憶,讓他慌亂地無法再思考。他像被開水燙著似的退開幾步,驚惶地望著奕洛瑰,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樣直率可愛的反應頓時讓奕洛瑰贏回自尊,他只覺得心中的某處突然急遽膨脹起來,令他滿足得無以復加:“哈哈哈,崔永安,總之你保駕有功,這份情我記下了。對了,既然我今夜來到你府上,應該拜見一下白馬公才是。”一聽奕洛瑰如此說,安永不長嘆了一口氣,對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深為折服:“陛下,我想…家父他這會兒是不會有工夫見您的。”

“為何?”奕洛瑰不以為然,順手拎起地上已然跪得雙膝麻木的冬奴,對他耳提面命道,“去請白馬公來,就說我要見他。”冬奴被奕洛瑰拽得骨頭險些散架,雙腳軟得直打跌,忙不迭齜牙咧嘴地答應道:“是是是,小人這就去請白馬公。”說罷小傢伙就趔趄著跑出了庭院,安永無奈地看著冬奴的背影,也不好出手阻止。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片刻後父親沒來,一向跟在他身邊服侍的管家倒是笑地走進了庭院,對著奕洛瑰施施然行了一個大禮:“小人拜見陛下。白馬公剛剛得知陛下召見,不勝欣喜,本想整理好衣冠前來面聖,不料剛剛他在廁中更衣時,恰逢服藥後神不濟,竟失腳跌進了茅坑裡。事已至此,不敢褻瀆聖顏,只好派小人前來告罪,求陛下寬恕。”安永聞言大窘,站在一旁臉一陣青一陣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奕洛瑰聽了管家的話原本有些生氣,待看到一旁安永尷尬得手足無措,又莫名覺得好笑起來,一晚上驚心動魄引來的鬱卒竟一掃而空:“既然白馬公不方便,那就算了。今夜我也狼狽,改再來府上吧。”說罷他揮揮手,領著麾下士兵走出庭院。安永身為人臣,只能緊隨其後,一路將奕洛瑰恭送出崔府,才敢鬆了口氣回自己的庭院。直到這時候他才覺得夜寒霜重、衣衫單薄,一連打了幾個寒噤,卻哪敢有怨言——今夜在奕洛瑰面前能如此順利地搪過去,已是萬幸。

奕洛瑰騎在馬上回宮時,對正與自己並轡而行的大祭司提議道:“哥哥,今夜那侯府已住不得人,你先跟我回宮吧。”陪在他身邊的大祭司正是奕洛瑰的胞兄尉遲賀麟,他聽了弟弟的話,一直因不悅而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開,碧綠的眼珠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微微閃動:“好。只是我有句話,你一定要聽。這個崔寧身上有股氣,你與他走得太近絕對沒好處,你一定要遠離此人,否則將來必有大難。”

“就憑他?”奕洛瑰聽了哥哥一本正經的告誡,卻是不以為然地笑了,“哥哥,我想是你多慮了。”奕洛瑰這份滿不在乎的態度,果然引來大祭司的不滿,他碧綠的眼珠中盈滿了憂,就像神像頭冠上象徵著宿命的綠寶石,失去血的雙憂心忡忡地低語:“你從沒這樣敷衍過我,也從沒違背過我的話…就像我的預言從沒落空過一樣。”奕洛瑰不忍拂逆自己的哥哥,只得改口安他道:“我只是不信一箇中原人能有傷害我的力量,既然哥哥不喜歡那人,往後我離他遠些就是。”

“嗯,”尉遲賀麟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叮囑奕洛瑰道,“你我初入中原,凡事都要小心謹慎。還有今天你在火場殺的那個人,我覺得他很可疑,務必仔細調查才好。”

“調查他未必容易。哥哥你還不知道,這魏國的中原人都有個病,要麼滿口謊言、要麼脾氣臭硬,總之死也不會說真話。”奕洛瑰皺著眉抱怨,“都怪我那一箭太準。”

“不準不狠,就不是我的弟弟。”尉遲賀麟這時卻微笑著讚許道,“我原先只當你在著玩,也沒認真多想,反正那人屍首還在,哪怕只留下蛛絲馬跡,慢慢調查也就是了。”奕洛瑰點點頭,與賀麟一同打馬離去,殘忍的殺戮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被他們拿來說笑,話語在馬蹄聲中漸漸飄散:“今夜小試牛刀,倒令我技癢,好在不久後就是冬狩了…”這一夜的風波很快便平息,當安永在工部與陶鈞討論如何修繕侯府時,陶鈞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談及尉遲賀麟:“歷來柔然的可敦生子,頭一胎無論男女,都要獻給天神做大祭司,這事哪有人不知道?”安永訕訕笑了笑,不便多說什麼,不動聲地換了個話題:“修繕侯府不是難事。如今大渠已竣工,接下來首要的就是修建外郭城牆了。”

“這倒是,”陶鈞一聽這話頓時興奮起來,由衷誇讚安永道,“崔三,你畫的圖樣真是無可挑剔,外郭若照此修築,新豐必將成為曠古絕今的宏偉都城!”

“不過是份內之事,哪值得如此誇獎?我只是在想,如今只是進駐了柔然部族,內城就已顯得擁擠。新豐作為都城,將來必然還要接納四海的臣民,所以索規劃得宏大一些,已備將來之需。”安永低頭笑道,伸手在圖樣上比劃,“我已經想好了,外郭部分的排水道同時開工,這樣挖出的泥土正可以用來築城。”

“哈哈哈,壯哉壯哉!京者,大也;師者,眾也;京師者,天子之居也!”陶鈞在一旁嘖嘖稱歎,末了卻又皺眉道,“不過要照你說的,全部城垣都包磚,工程可小不了,只怕得請旨多加勞役了。”

“實在不行也只能這麼辦,總不能令百姓誤了來年耕。”安永回答道。

二人商量已定,一切便按部就班。安永在朝堂上奏請增加勞役後,不多久奕洛瑰便准奏,順水推舟下旨讓俘虜營中的魏國士兵卸甲修城,由柔然派兵監督。就在安永以為所有計劃都會順利進行下去的時候,這天崔府中卻又來了不速之客——司馬澈的使者再一次秘密潛入崔府,將一幅書送到安永面前,指著上面的人名對他道:“這是官家的意思,請公子務必將這幾名將官的人馬,收編入修築城牆的勞役之中。”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覺得時間過得真是快啊,一眨眼,就過去了好幾天,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