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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爐邊清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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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張椅後站著四個俊秀小僮,手中都拿著一把連鞘大刀。臺階上分左右排列著兩隊白衣人,個個都是緊身勁裝,背長刀,神態驃悍。

揮刀拚鬥的兩人也都是白衣人,羅廷玉細一打量,發覺那兩隊二十餘白衣人俱是十八九的少年,再遙遙打量那個坐在太師椅中之人,忖道:“此人白皙瘦弱,好像不曾練過武功,但他卻端坐太師椅,顯然比左右坐靠背椅的人地位較高,他是誰?怎會比本莊莊主莫義身份還高些?敢莫是莫義的兄長,也就是本莊的大莊主?”現在他已知道這兒並非發生事故斯殺,而是在訓練這些白衣少年的武功,他略略一看,已瞧出那兩個正在拚鬥的白衣少年,功力深厚,刀法奇奧,心中大為吃驚。他決意多耗賀一點時間查看明白,當下查明地勢,飄身落地,迅快向左方奔去,穿過兩座院宇,躍過圍牆,便是那座大廳的後院,他查看過大廳內確無別人,便躍入廳內,只見這座寬廣的大廳內,有七八個兵器架。

羅廷玉很想去一把長刀,但又怕留下線索,當下放棄此念,只見左側有道門戶,過去一瞧,外面有小鐵閂閂住,當下閂推門而入,房內甚是黑暗,不過向庭院那邊有道窗戶,雖是緊閉,仍然有縫隙漏入光線。

他輕輕關上門,隨手摸了一件物事頂住房門,卻不料是個比拳頭還大的鋼錘。

羅廷玉心中一動,忖道:“這房間既有作兵器用的鋼錘,說不定還有別的兵刃。”當下提聚起功力,雙眼出灼灼光華,環視此房,但見房內果然堆放著許多不同種類的兵器,對面角落有個巨大木櫃,羅廷玉心想那櫃內若有兵器,則取用後不易被人發覺,於是躍過去一瞧,櫃門沒有加鎖,門上塵埃甚多,顯然久無人動。

羅廷玉更加暗喜,小心拉開櫃門,但見櫃內或或掛,共有二十餘件兵器,其中有一柄運鞘長刀,羅廷玉一望之下,差點昏倒,原來這把長刀乃是他翠華城歷代相傳的“血戰寶刀。”他定一定神,伸手把寶刀拿起來,入手份量,比普通之刀重上三倍,但長短尺寸卻與普通之刀無異。此刀乃是當世間名器之一,鋒刃比常刀稍微鋒快些,力道恰當的話,亦可削斷普通兵刃,但此刀名貴珍奇之處,不在鋒快,而是在於刀的鋒刃永不卷缺,不論碰上任何兵刃,或是連殺多少人,鋒刃依然快利如故,其次,由於此刀之質特重,別人得去全無用處,但落在羅家之人手中,卻可以憑空增長威力。

羅廷玉捧住此刀,想起了英雄蓋世的父親,虎目中不由得湧出淚水,雙膝跪倒,彷佛見到了老父一般。片刻間,他已恢復冷靜,出寶刀一瞧,寒光耀目,冷氣侵膚,一點不假,正是他翠華城羅家故物。

他細看櫃內其他的兵刃,發現都是相當珍貴罕見之物,但卻又算不得出類拔萃,能在武林享有盛名的神物利器,當下恍然大悟,忖道:“是了,這些兵刃雖然平凡,卻還未放在收藏者的眼內,又因每一件俱是得自別人手中,是以不能贈與屬下使用,例如這一把金環劍、血蕭、冷月□等等,都是名家高手的著名兵器,至於我羅家血戰寶刀,在外形上倒沒有一點扎眼之處,所以收在此櫃內的緣故,想必是由於特別鋒快,得他們重視,但由於份量太沉重,又不能使用,便放在這兒了。”要知羅廷玉的祖父羅年,少時即得到此刀,他乃是在千藥島削壁上發現了刀法,並且同時得到此刀,終於仗以成名,那刀鞘顏黝黑古樸,毫不起眼,刀身上則刻有“大秦”兩個小篆,羅年為人襟豪闊謙恬,從沒有想到裝飾寶刀之事,到了羅希羽之時,更是難得讓外人看見,只有自己練功或是傳藝與兒子之時,才使用此刀,因此,羅家血戰刀法雖是名震天下,無人不知,但這口“血戰寶刀”卻無人曉得。

羅希羽命秦紹拿刀去殺羅黛青,秦紹砍斷了羅黛青一臂之後,心中不忍,丟下寶刀,把羅黛青抱到秘道中。這口寶刀就此失落了。此事羅廷玉早已知道,是以才敢猜測收藏者不曉得此刀來歷,隨便往這兒一放,但因此又發了莫大疑問,那就是收藏此刀之人,很可能不是嚴無畏,甚至,是他的部屬,說不定是大劫之後到翠華城的人,在餘燼殘礫中發現此刀,順手帶走。

他迅即把家傳寶刀在背上,回顧一眼,挑了另一把長刀,填放在櫃內原來的位置上。

回到窗邊窺看時,只見火光之下,已換了另外兩個白衣少年在搏鬥,這兩人刀光旋蕩翻飛,鬥得好不烈。忽見其中一個賣個破綻,引得對方攻入,他迅快一旋身,長刀疾落,血光冒現,對方慘叫一聲,被他砍翻地上。

羅廷玉一楞,心想:若是訓練刀法,互相喂招,焉可下此毒手?莫非是真拚命?方在轉念,另有兩名黑衣大漢奔入場中,迅即抬起傷敗之人走開。那個得勝的白衣少年奔到臺階前,跪在太師椅前,俯首道:“屬下區不善,僥倖得勝,遠望上座指點。”太師椅上那個瘦弱的人站起身,走下臺階,看他的動作文質彬彬,腳步虛浮,似是從未練過武功。

羅廷玉大奇忖道:“這斯是練武堂的上座,何以似是未習武功?難道他已經這麼高明,能使人瞧來有如從未修習過武功一般?如若不然,則他一個不懂武功之人,怎能指導這些刀法相當高強之人呢?”正在想時,那瘦弱中年人已道:“站起來謀本座瞧瞧。”白衣少年身肅立,比那中年人高出大半個頭,中年人繞他走了一匝,又在他身上摸摸捏捏,這才走回落座,白衣少年馬上又跪伏地上,俯首不動,神態甚是恭敬。

中年人向左右顧盼一眼,道:“兩位有何高見?”莫義和那個悍大漢一齊起立,欠身為禮,莫義道:“房總管先說吧!”房總管忙道:“屬下豈敢有僭,也沒有話好說。”莫義向中年人道:“我等願聞莊先生高論。”莊先生點點頭,擺手示意他們坐下,這才道:“區不善進步神速,骨格甚佳,他擅長以險詐手法取勝,下手甚毒,此與天有關,往後須從險詐二字著手,成敗可卜。本座這個說法,你們覺得如何?”莫、房二人連連稱是,羅廷玉也十分驚佩,心想:此人一開口就指出那區不善能得成就的路子,這等眼光,當世罕見,只不知這位莊先生到底是誰?

他究竟懂不懂武功?

但聽莫義大聲道:“區不善升入第一隊!”區不善叩首道:“敬遵嚴諭!”肅然退下,但卻掩飾不住喜。羅廷玉登時又知道這些白衣少年們敢倩尚是藝業未成之輩,今宵乃是由莊先生考核武功進境,加以升貶。區不善如此驚喜,大概第一隊已是最高的階級。

他耐心看下去,又有兩對分出結果,落敗之人,總免不了受傷,當下又知道他們訓練之嚴格,遠過於自己在千藥島所訓練的子弟兵,試想凡是落敗之人,動輒有喪命之慮,誰敢不拚命苦練,以求取勝?

那位莊先生每一次的評論,都極是闢中肯,使羅廷玉十分驚佩。

他越看越是驚疑震凜,這等勢派以及如此加緊訓練高手,用心何在?到底是什麼來路?

這些疑問非找到答案不可,而且不能耽延時,因為只要查明底細,若是與獨尊山莊有關,則必須儘快殺死這個莊先生,可以避去無窮後患。此念一生,頓時五內如焚,迅即悄悄出去,把房門閂好,然後循原路翻出大廳,一路向各處宅院查探。

莊內雖有暗樁,但數目不多,而且大概由於久無事,大都不甚小心,因此羅廷玉查看了許多房舍,都不會敗行藏。他查不出異狀,心想:也許從那莊先生、莫義等人的口中,可以聽到一些線索,便又潛回大廳,卻見寬廣的庭院中,暗黑一片,杳無人跡。

羅廷玉大是失望,暗暗長嘆一聲,舉步走出大廳。他剛剛走下石階,突然左方院門傳來一聲喝叱,道:“什麼人?”人隨聲現,一掠數丈,落在一丈以內。羅廷玉轉眼望去,認出來人竟是升入第一隊的區不善,心頭一震,心想這番行藏敗,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平白失去了一個絕佳的大好機會。他懊惱的搖搖頭,正要開口,區不善取出一件物事,放在嘴中,羅廷玉又是一驚,忖道:“他哨子一起,全莊盡皆驚動,假如此地就是嚴無畏秘巢,高手雲集,我勢難逃得此劫。”這念頭如閃電般掠過,當即朗聲笑道:“區不善,你不認得本座,本座卻認得你。”區不善含看哨子,卻也沒有立刻吹響之意,否則豈有羅廷玉開口的時間?他為人陰詐自負,先把哨子放在口中,等到獨力收拾不下來人,才吹響哨子,誰知對方居然叫得出他的名字,不一楞,同時又不由自主的躬身行了一體。

羅廷玉心中暗喜,表面上若無其事的走近去,又說道:“你可猜得出本座是誰?”區不善到底是乖之人,腳下連退數步,恭聲道:“屬下猜測不出,還望上座宥恕。”羅廷玉聽得“上座”二字,想起了莊先生,立刻道:“本座和莊先生很談得攏,莊先生言下之意,對你頗為欣賞,現在既然碰見你,本座倒想考核你一下。”他說話之時,已提聚起全身功力,只等略略有機可乘,立時出刀殺死此人,絕不讓他有機會吹響哨子。

區不善詫道:“屬下想起來了,你老可是傳授巫字訣的那一位座師麼?”羅廷玉故意不悅地哼了一聲,心想:姑不論他這話是否詐語,但卻可以猜知傳授武功之人不只一個,而且各有所長,所傳之訣,皆不相同,他接著冷冷道:“傳授險子訣的座師是誰,你還記得麼?”區不善眼睛連眨,沉道:“屬下牢牢記得是楊上座,但你老的聲音卻不似…”羅廷玉瞧他已經大是惑,曉得傳功之人一定不少,時間卻短,所以他記憶模糊,覺得似是而非,當下道:“本座再傳你一招,你就會緊記不忘了,亮出刀來。

”區不善連忙躬身道:“上座你這是私下傅藝,並不是當真考核,對也不對?”羅廷玉道:“你說得不錯。”他見哨子仍在對方口中,是以不敢造次刀。

區不善低聲道:“那麼上座可不能按考核規條行事。”羅廷玉一點也不曉得考核規條如何,卻裝出不耐煩之態,道:“是啦!亮刀吧!”區不善遲疑一下,右手取刀,左手把哨子拿下來。

羅廷玉道:“誰教你拿開哨子?”區不善忙道:“屬下不敢。”立刻又把哨子放回口中。羅廷玉一聽而知,這區不善果然詐詭狡之極,故意取下哨子來試探自己。敢情他們早有規定,若有陌生可疑之事,必須含住哨子,隨時可以告警,如若不然,必受重責,假如羅廷玉任得他收回哨子,反而可證明他不是時時來此傳藝的座師。

羅廷玉道:“本座這一招不同凡響,你小心瞧著!”出寶刀,只用二成功力,使出一招“封山招雲”但見長刀一圈一劈,極為奧妙。這一招雖是羅廷玉自己的刀法,但卻是最近似對方的家數,他早先見過他們拚鬥,心中有了印象,所以選中這一招比劃出來。

區不善大喜道:“座師這一招太好了!”他見對方刀上功力與自己話不多,反而疑心盡去,原來他們都是骨稟賦極高之人,苦修了數載內功,造詣甚高,一般傳授招數的座師,功力方面很少能強勝過他們的。

他照樣比劃一次,羅廷玉搖搖頭,道:“你小心再看一遍。”提起長刀,卻忽然凝目問道:“本座今晚私下傅你一招,自有深意,現在先問你一句,你可知道我們的身份麼?”區不善遲疑一下,才道:“上座既然下問,屬下不敢不從實供出。據屬下留心觀察所知,傳功的諸位座師,皆是霜衣隊前輩名家。”羅廷玉不但不震驚,反而暗暗歡喜。只因他遲遲不曾出手之故,便因未探出對方底細來歷以前,實在不能因一點疑心而殺死此人,現在得知對方確是獨尊山莊拚命訓練,以便補充霜衣隊的人選,可就下得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