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群雄畢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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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陰韓家可能無法保持在武林中的超然地位,但茲事體大,假如為了我們淮陰韓家一家的得失,悍然獨力與敵人周旋,以致韓家覆亡於一旦,不特於事無補,並且對武林大局,亦影響至鉅。”他深深一口氣,續作分析道:“我韓家雖然不以武功鳴世,但家傳秘學,博大深,實足以開宗立派,自成一大主,因此之故,如若由於眾寡懸殊,兼且人人缺乏上陣搏鬥的經驗,以致全軍覆沒,中原武林實力,定必因此減弱不少,在神上亦是中原武林一大打擊。”眾人盡皆點頭,表示十分贊同他的見解。韓世青接著又分析道:“在情勢上著眼的話,我們如若早早通知天下武林高手,大家都有些準備,得以從容佈置,不致有變生倉卒之,這也是至為重要的一點。”這韓世青乃是韓家主人,既是這麼決定,縱然無理,眾人也得遵行,這一個巨大奇異的問題,就此決定下手。韓家隨即派出多人,分持密函,呈遞與各大門派的領袖,此外,關於當世之間,近來最受天下矚目的兩人,則由韓行昌、韓行星兩人負責,這兩人一是七殺杖嚴無畏。另一個便是“劍後”秦霜波了。
至於羅廷玉,本來亦定必須邀請者之一,可是由於獨尊山莊和翠華城之間的血海深仇,雙方之人,如是碰面,決難善罷干休,說不定在淮陰先就展開一場大決鬥,因此,韓家決定放棄羅廷玉。以上的經過,在韓行昌口中說出,娓娓動人,但當然他並非把每一個細節都敘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關於疏勒國師塔力克有意趁機掃平中原武林的猜測,一字不提,只強調那“玉臺銅馬”而已。
秦霜波問道:“只不知那疏勒國師索取的寶物,有了消息或線索沒有?”韓行昌道:“晚輩奉命外出,至今尚未有機會與家伯父聯絡,是以無法奉答仙子的問題。”宗旋嘴道:“秦仙子,聽說羅廷玉公子和你在一起,現下如何不見羅公子俠蹤?”秦霜波恬淡的目光掃掠過他的面龐,但見他表情誠懇,似是急於知道,並無絲毫其他意思。然而她卻心頭一震,迅快想道:“羅廷玉的下落,眼下無人得知,以他的聰明機警,以及武功造詣,亦不可能在路上被敵人查出,因此,我大可以利用這一點以考察宗旋。”秦霜波之所以心頭震動之故,便是因為她覺到自己的不信任宗旋,乃是十分奇異之事。對宗旋而言,這卻是十分可悲的現象,記得三年前初次相逢,由於“千面人莫信”之事,她也曾鐵面無私的搜查宗旋全身,看看可有證物。那一次乃是初遇,勉強可以說得過去,不過秦霜波心中卻很明白,那就是她對羅廷玉,卻是一直都十分信任,甚至他明明欺騙過她一次,她仍願相信他。
這一點,當然具有相當的意義,故此秦霜波才會到抱歉,認為自己對這個儀容高貴俊美的宗旋,實在太不公平了。現在她乃是想利用羅廷玉的行蹤,瞧瞧宗旋會不會是賈心泉所擔憂的細,假如羅廷玉一直不被敵人發現,那便罷了,假使半途被襲,則洩密之人,自然只有宗旋無疑。
她微微一笑,道:“羅廷玉行蹤秘密,乃是理所當然之事,連我也不知他往那兒去了。”宗旋失望地哦了一聲,秦霜波已接著以傳聲之法,向他說道:“羅廷玉目前正趁船西上,明抵達鎮江,以後的行蹤去向,我便不清楚了,不過現下你縱然碰見他,也認不出來,因為他已用人皮面具改變了容貌,大概連身形也已矮小了,此事只有孔翔等有限三四個人曉得,你最好假裝不知,勿與他們提及。”她說得很快,但極為清楚,宗旋聽得一清二楚,當他聽到秦霜波說此事尚有孔翔等三四個人曉得,心中不大喜過望,忖道:“假如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個消息倒不便通知師父了,但既然不止我一個人曉得,則一旦羅廷玉被截擊喪命之後,她也無法查出是誰洩漏消息的。”他心中甚是欣喜,殊不知這正是秦霜波的陷阱,自然秦霜波另有佈置,因為這事非同小可,萬一宗旋真是細的話,則羅廷玉實在有遇伏喪命之虞。
秦霜波找個藉口,由李少堅陪同走向後宅,她走在走廊上停下腳步,向李少堅道:“我想託你辦一件事。”李少堅把她視若天人,恨不得為她做點什麼事才好,一聽這話,大為興奮,連忙道:“仙子有什麼事?即管吩咐,縱是赴湯蹈火,亦不敢畏縮不前。”秦霜波道:“我先謝謝你啦,這件事果然重大無比,有過於赴湯蹈火呢!”李少堅道:“小可話出如風,非做不可,仙子但須吩咐就行了。”秦霜波道:“我要你差遣一個極為可靠而又聰明伶俐之人,僱一艘快船,追上一個人,告訴他兩句話。”李少堅一怔,道:“這樣就行了?”秦霜波道:“不錯。我要你在我們離開之前,辦妥此事,最困難的是你如何能找到一個不會受到獨尊山莊注意之人,去辦這一件事。”李少堅道:“小可不能走一趟麼?”秦霜波道:“此宅目下已被獨尊山莊之人重重監視,任何人出入,無不受到跟蹤,你自然更不在話下了。”李少堅突然笑道:“有了,家師內宅中有一個使婢,名叫紫玉,年方十二,卻慧黠非常,極為幹練,但從外貌看她,只有十歲不到,若是差她前去,任何人都不會注意到她。”秦霜波道:“這太好了,但你認為她辦得到麼?須知江中船隻無數,雖然有記號可尋,也曉得那個人的形貌,但倒底很不好找呢!”李少堅肯定地道:“假如她也辦不到,則小可亦不能辦得到了,仙子即管放心可也。
”秦霜波見他信心極強,便知那使婢紫玉,定有過人之處,於是頷首道:“很好,你教紫玉告訴那人說,秦姑娘要他提防伏兵,但又須查明有無伏兵。”李少堅訝道:“只有這兩句就夠了?”秦霜波道:“足夠了,請你快快去辦妥。”李少堅道:“這事包在小的身上,決無舛誤。”說罷,行了一禮,匆匆奔入內宅去了。秦霜波等了一會,不久,李少堅已迅快出現,向秦霜波道:“小可已命紫玉立刻起程,諒她這會已從後門離開。”秦霜波問道:“她帶了什麼物事上路?”李少堅道:“只提了一個小竹籃子,裝著上街買點什麼東西似的,一件衣物都不曾攜帶,她說,衣物之類,可以沿路購用,不必打個包袱,徒惹敵人生疑。”秦霜波大為放心,忖道:“這婢子如此靈,後如有機會,我不妨把她帶在身邊,傳她一點武功。”他復出大廳,便與眾人一同起程,渡江直赴淮陰。他趣趲行甚急,第二的中午,已抵達了淮陰地面。
韓行昌催馬傍車而行,說道:“啟稟仙子,晚輩接獲寒家傳遞的暗號,得知已有不少門派首要之人,已抵達寒舍,另外還有一些亦已動身加急趕來。”秦霜波道:“照你這等說法,那七殺杖嚴無畏莊主竟未曾應約到來了?”韓行昌恭聲道:“正是,晚輩實在猜不透他來不來?”秦霜波沉一下,才道:“莫說是韓少爺你,即使是嚴老莊主本人,也不一定確知自己來不來淮陰呢!”韓行昌以佩服的語氣道:“秦仙子說得是,他下地位、名望,非同小可,雖灑脫放逸,實是有所未能,定須謀定而後動,假如他這幾天已查明敵人的虛實強弱,自然有所決定,如若不然,當真連他自家也不知來不來的好?”秦霜波的目光從廉內望出去,只見這韓行昌年約三旬左右,長得甚是秀氣,一襲儒衫,極為斯文,這等風度,正合決勝於千里之外的人才。韓行昌想是又接到路邊有人傳來暗號,是以離開了馬車。
秦霜波恬然靜坐,但內心卻並不平靜,因為她從韓行昌身上,不知不覺聯想到羅廷玉和宗旋,這兩位年輕的英雄人物,在她心中不斷地湧現明滅。
不知何時,馬車已停了下來,秦霜波撥開心中的思緒,舉目望去,但見這韓府好大的氣派,門面壯偉宏麗,在那寬闊的石階上,許多人肅立凝望著這一批來人。
那道大門,早已打開,宗旋和飛鞭孔翔數人,首先走上臺階,韓家的親戚李重山,趕緊把他介紹與主人韓世青相識。宗旋近三年來聲名遠盛,武林中已有不少關於他的神奇傳說,因此他的名字一傳開去,惹起眾人矚目。
秦霜波心知自己一出去,定必風頭十足,把宗旋壓倒,因此他遲遲不肯下車,但見那韓家主人介紹了許多門派的首要人物與宗旋相見,方要下車,韓行昌一直侍立在車旁,這時才說道:“請仙子下車,到舍下休息吧!”秦霜波掀廉下車,這一亮相,數十對目光,都自動移過來,集中在她身上,韓世青走下臺階,了上來,拱手道:“秦仙子移玉寒廬,頓時蓬蓽生輝幸何如之。”秦霜波淡淡一笑,道:“韓先生太客氣了,貴府二百年來超然獨立於武林之中,天下無不景仰崇敬。”她的目光轉到臺階上的人們,掠過之時,竟有許多人向她躬身行禮。韓世青肅客升階,從大門入府,到了大廳上,原本有數十人,這刻只□下七八個人跟入去。
秦霜波眼力十分高明,入廳之後,發現廳內有兩個不曾在大門外過面,這兩人一是中年女尼,面枯槁,骨瘦如柴,但雙眼卻芒閃動。另一是個六旬老人,身材矮短,面貌醜陋,神態甚是傲岸。
韓世青果然先介紹這兩人,那女尼是終南山苦行□主枯蓮大師,那醜矮老人則是黔中楊迅,外號“鬼王”這苦行□主枯蓮大師和鬼王楊迅,皆是武林名人,著名的冰冷傲岸,罕得與江湖人物接觸。不過他們儘管自視甚高,並不隨眾出“劍後”秦霜波,但當秦霜波敘禮寒喧之時,他們仍然相當的客氣。
韓府主人接著介紹宗旋、孔翔、牟子健等人之時,枯蓮和楊迅只對宗旋略略為禮,對餘人只冷冷的頷首算數。
宗旋看在眼內,心頭暗怒,忖道:“你們這兩個傢伙,竟敢夜郎自大,不拿我宗旋當一顆蔥,早晚定教你們吃點苦頭。”韓世青接著介紹其他之人,其中有一個是庭李橫行,那是秦、宗二人都認識的。
其餘的一個是少林寺廣聞大師。一是泰山派名家烈火□常彬。一是形意派高手龔鈞。
一是以萬勝刀法創立萬勝門的馮述。一是在山滇之間橫行了多年,但業已收山歸隱的飛娛松童定出。最後一個是徐州李霖,擅使一柄金矛,江湖人稱李金矛。
大家見過禮,紛紛落座,秦霜波心中有數,曉得那少林寺廣聞大師,身份不比等閒,只因當今少林方丈是廣智大師,這廣聞大師既是“廣”字輩,又等如是代表少林寺來參加淮陰韓家之事,當然是極高明的人物。稍後,她又得知這些名家高手都帶得有門人弟子,但大家都有默契,不許門人入廳,以免人數太多,過於雜亂。
韓世青代過幾句場面話,奉過茶水點心,這才向秦霜波等人說道:“寒家不幸,發生了這等奇事,竟惹來西域高手,實是夢想不到之事,韓某已向武林各門派及知名之士,傳出此訊,但至今仍未查出那『玉臺銅馬』的下落,重陽之,沒有此寶還給疏勒國師,那是必無疑問之事了。”秦霜波只點點頭,心中卻在考慮在座群豪的份量,她瞧來瞧去,深信這些人之中,要以苦行□主枯蓮、鬼王楊迅、廣聞大師以及飛娛松童定山四人最強,而這四人之中,又以童定山略略弱了一點,苦行□主枯蓮和鬼王楊迅則難分高下,只有廣聞大師無法測出深淺,可能高出眾人之上,也可能全然不如眾人。
但以少林寺的威名聲望,則廣聞大師自應高過餘人才對,正因難測深淺,秦霜波才會對他特別重視注意。
宗旋說道:“既然天下無人得知玉臺銅馬的下落,韓先生唯有選擇自衛之一途,只不知貴府對敵人方面,其後還有什麼線索消息沒有?”韓世青道:“對方想必早已佈置好,掩飾得十分周密,這大半個月下來,雖已用了全力,還查不出一點線索。”宗旋聳聳肩,道:“難道連勢力強大,冠甲天下的獨尊山莊,也查不出一點消息麼?
”韓世青道:“獨尊山莊方面,尚未有任何通知送到,是以倒底怎樣,寒家全無所悉,但照道理說,西域諸國高手,如若人數真多,斷無查不出一點消息之理。”鬼王楊迅突然冷冷道:“獨尊山莊也不過欺負欺負普通人罷了,人家遠從西域前來,盡是一高手的話,獨尊山莊可就全無一點辦法!”他當眾出言不遜,譏罵獨尊山莊,這倒是希奇之事,不過在座中的人大多與翠華城有舊,暗恨獨尊山莊,是以都到快意,只有那飛娛松童定山皺一皺濃密的灰眉,卻沒有做聲。
秦霜波微微一笑,說道:“淮陰韓家數代以來,為武林排紛解爭,功德無量,這次對方竟找到韓家頭上,智與不智?難說得很。”她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又道:“後天就是重陽節了,這也就是說,只剩下今明兩的時間,可供準備,此事實在非同小可,韓先生想必已有了腹案?”韓世青道:“此事既已驚動了各位名家高人,這準備應變之計,自當由大家公決,老朽豈敢專擅呢!”正說之時,有人來報說衡山派金銀鉤商陽抵達,緊接著又報說武當劍客尚固恰恰趕到。
那商、固二人一齊走入大廳,照例由主人引見,眾人多是相識,紛紛招呼談笑,那武當著名劍客尚固高高瘦瘦,大約是五旬年紀,打扮有點近乎山林隱士,饒有玄門中人的意味,他比較沉默寡言,遠不如金銀鉤商陽談笑風生,言詞便捷。
這金銀鉤商陽三年前曾傳出被獨尊山莊殺死之訊,但後來又出現了,顯然是向獨尊山莊低頭屈服了。不過大家都不會提到這件事,江湖上講究的就是面子,除非是羅廷玉這等與獨尊山莊有深仇大恨之人,方有探究商陽是否已投入獨尊山莊的舉動。
大廳內濟濟多士,甚為熱鬧,下午時分,又陸續來了好些人,頭一個是百粵多異仙子王蘋,帶了三名侍女。第二個是個老道人,背長劍,自稱是華山派的,姓葉,道號本明,在場那麼多的人,竟從未聽過。不過眾人一瞧這老道年紀雖不少,總有七旬左右,但神飽滿,大有童顏鶴髮的風姿,是以誰也不敢小覷,言語態度之間,對他相當敬重。
其後又有三人連袂而來,竟是青城山青霞羽士,五臺派的癩倡晏明,少林派高手推山手關彤。這批前後抵達的,盡皆是名重一時的高手,大都相識,互相見禮寒暄,自然那關彤等三人與秦霜波關係不同,是以見面之時,份外高興親切。
秦霜波卻在暗中視察關彤與廣聞大師之間的動靜,已察覺出關彤一進來時,見了廣聞,登時微微出不大自然的表情,他們乃是以平輩見禮,但關彤卻顯得有點不甚親近的意味,可見得關彤昔年在少林寺學藝,與廣聞少有接觸。
黃昏之際,大廳內燈燭輝煌,大擺筵席,素葷俱全,各適其適,秦霜波在關彤、青霞、晏明三大高手尊崇禮敬之下,身份特別突出,遠遠凌駕於眾人之上,因此,她被迫坐了首席上座,卻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