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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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否表示會有危險呢?”
“不,因為我有能力可以應付。”
“你又怎麼會知道呢?”
“因為我是一位——學者,而且是其中最的一位。銀河中沒有我不能應付的事情。”
“導師,”諾維的面容扭曲起來,好像極為苦惱的樣子。
“我不希望令你冒犯——我是說冒犯你——而惹你生氣,不過我曾經親眼看到,當你遇上那個笨瓜魯菲南的時候,你當時就身處險境,而他只是一個汗密虛農夫。現在我不知道有什麼在等待你,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甘迪柏到有些懊惱。
“你害怕嗎,諾維?”
“不是為我自己,導師,我怕——我到害怕——是為了你的緣故。”
“你可以說‘我怕’,”甘迪柏喃喃地說:“那也是很正確的銀河標準語。”他沉思了一陣子,然後抬起頭來,抓住蘇拉·諾維糙的雙手,對她說:“諾維,我不要你為任何事情到害怕。讓我來解釋一下,你知道如何從我的表情看出有危險——或者說可能會有危險,就好像能夠看透我的心思一樣,對不對?”
“嗯?”
“我看透他人心思的本事,比你還要高強許多倍。這就是學者的本事,而我是一名極優秀的學者。”諾維突然睜大眼睛,雙手趕緊了回去,似乎連呼都屏住了。
“你可以看透我的心思?”甘迪柏趕快舉起一指頭,使勁晃了幾下。
“沒有,諾維,沒有必要我不會窺視你的心思。我真的沒有窺視你的心思。”(他心裡很明白,嚴格說來自己是在撒謊。跟蘇拉·諾維相處在一起,多少總會察覺到她大概在想些什麼,甚至不必是第二基地的成員,連普通人幾乎也能夠做到,甘迪柏到自己幾乎要面紅耳赤。雖然她只是個汗密虛女子,她這種態度也是很討好的。然而,即使是出於普通的善意,也應該讓她安心…)他繼續說下去:“我也能夠改變別人的想法,能讓別人到痛苦,還能…”諾維卻拼命搖著頭。
“你怎麼能夠做到這些呢,導師?魯菲南…”
“別再提魯菲南了,”甘迪柏開始顯得急躁。
“我可以在一瞬間就制住他,我可以叫他在地上亂爬,我可以讓所有的汗密虛人…”他突然煞住了,同時對自己這種言行到不屑——為了說服這個鄉下女子,他竟然這樣子自吹自擂。不過,縱使他說了這麼一大堆,她仍舊不停地搖著頭。
“導師,”她說:“你這麼說是想叫我別害怕,但我害怕只是為了你,所以你本不必這樣做。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偉大的學者,可以讓這艘船一路飛過太空。在我看來,不論是誰到了太空都會路,除了路之外一無是處——我的意思是說一事無成。你會使用我不懂,而且沒有一個汗密虛人懂得的機器。但是你不用告訴我那些心靈的力量,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你說你能對魯菲南做的事,你一樣都沒有做到,當時你還身處險境。”甘迪柏緊緊抿起嘴,就這樣吧,他想。如果這個女子堅持她自己並不害怕,就讓她這樣想又有何妨。然而,他卻不願被她看成懦夫和吹牛大王,反正他就是不願意。
於是他說:“如果說我沒有對魯菲南怎麼樣,實在是因為我並不願意那樣做。我們學者不能對汗密虛人造成絲毫傷害,我們是你們那個世界的客人,這一點你瞭解嗎?”
“你們是我們的主人,我們一直都是這麼說的。”這使得甘迪柏到了一點安,他又問道:“那麼,這個魯菲南又為什麼會攻擊我?”
“我不知道,”她答得很乾脆。
“我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一定是理智出走——呃,失去了理智。”甘迪柏咕噥著說:“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不會加害汗密虛人。如果我為了阻止他,而被迫——傷害他,那麼別的學者就會瞧不起我,我還可能因此被解除職位。然而,為了避免自己受到重創,我也許不得不略施一點手段——儘可能小的手段。”諾維突然顯得垂頭喪氣。
“那麼,當時我本不用像個大傻瓜一樣衝出來。”
“你做得完全正確,”甘迪柏說:“我剛才說過,如果我傷害他的話,將會造成不良後果,你卻替我免去這個麻煩。你阻止他,等於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心中一直萬分。”她隨即又展現出了笑容——充滿喜悅的笑容。
“這麼說我就懂了,怪不得你會對我這麼好。”
“我當然很你,”甘迪柏的對答顯得有些慌亂。
“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你必須瞭解我不會有任何危險。我可以對付一大群普通人,任何學者都能辦到——地位高的學者更是輕而易舉,而我告訴過你,我是其中的佼佼者。放眼當今銀河,還沒有一個人能夠與我為敵。”
“只要你這麼講,導師,我就絕對相信。”
“我的話都很認真,好了,現在你還會為我到害怕嗎?”
“不會了,導師。只不過…導師,是不是隻有我們的學者才能把心靈看穿?在別的地方,有沒有其他的學者能和你對抗?”甘迪柏突然嚇了一大跳。這女子的確擁有驚人的察力。
現在他不得不撒個謊,因此他說:“完全沒有。”
“可是天上的星星那麼多,我曾經試著數過,結果怎麼數都數不清。假如說有人住的世界和星星一樣多的話,難道別的世界都沒有學者嗎?我的意思是說,除了我們那個世界的學者之外?”
“沒有了。”
“萬一有的話怎麼辦?”
“即使有的話,他們也不會像我這麼厲害。”
“如果他們趁你還沒有發覺之前,就突然向你偷襲呢?”
“他們辦不到的,如果有任何陌生的學者接近,我有辦法立刻察覺。早在他準備對我不利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
“你能跑得掉嗎?”
“我本不需要跑——”(他馬上料到她不會接受這句話)“我很快就要登上一艘新的太空船,一艘全銀河最優秀的太空船,假如我必須跑的話,他們也不可能抓得到我。”
“他們會不會改變你的思想,讓你自願留下來?”
“不會的。”
“他們可能人多勢眾,而你卻只有一個人。”
“只要他們一出現,我立刻就能察覺,可以馬上掉頭就走,他們本想像不到我的反應會那麼快。然後我們整個世界的學者便會聯手對付他們,他們一定抵擋不了。而他們想必也瞭解這種結果,所以絕不敢動我分毫。事實上,他們本不希望被我發現——但是我卻一定會找到他們。”
“因為你比他們很多嗎?”諾維問道,臉上還閃著一種遲疑的驕傲。
甘迪柏不對她肅然起敬,她天生的智慧與捷的領悟力,都令他到與她相處是一大樂事。黛洛拉·德拉米發言者那個口腹劍的怪物,當初他帶著這個汗密虛農婦同行的時候,絕對想不到竟然會幫了他一個天大的忙。
他答道:“不,諾維,並不是因為我比他們——雖然這也是事實,而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
“我?”
“一點都沒錯,諾維,你曾經猜到這一點嗎?”
“從來沒有,導師,”她到很困惑。
“我能做些什麼呢?”
“是你的心靈——”說到這裡,他突然抬起手來搖了搖。
“我並沒有透視你的思想,我只是觀察你的心靈表層,它看起來極為平滑光潤。”她甩手按著自己的額頭,問道:“因為我沒有學問,導師?因為我很笨嗎?”
“不是的,親愛的。”他脫口而出。
“因為你非常誠實,沒有半點虛偽狡詐;因為你很純樸,從來不會口是心非;因為你有一顆溫暖熱情的心,還有…還有其他種種因素。假如別的學者發出任何力量,想要碰觸我們的心靈——你的和我的,你那光滑的心靈表面立刻就會顯出痕跡。我在自己尚未到那股力量之前,就可以先察覺那個痕跡,及時採取反擊策略,也就是說將那股力量擊退。”他這番話講完之後,兩人維持了良久的沉默。甘迪柏注意到諾維眼中不只盈溢著喜悅,同時還摻雜著興奮與驕傲。最後,她輕聲打破了沉默:“這就是你帶我同行的原因?”甘迪柏點了點頭。
“是的,這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我要怎樣做,才能儘量幫忙呢,導師?”她的聲音壓得更低,已經幾乎接沂耳語。
他回答說:“保持冷靜,不要害怕,只要…只要維持你原來的心境。”她說:“我一定會這樣做的,我要站在你和危險之間,就像上次擋住魯菲南那樣。”說完她就離開了駕駛艙,甘迪柏默默望著她的背影。
她真是個深不可測的女人,這麼單純的一個人,為何包容著如許的複雜度?在她光滑的心靈表層之下,蘊藏著巨大的智慧、悟與勇氣,他還能再多要求什麼,誰還能擁有更多?
此時,他心中又出現了蘇拉·諾維的影像(不是一名發言者,不是第二基地的成員,甚至沒有受過任何教育),她戰戰兢兢地站在他身旁,在即將上場的壓軸戲中,扮演著一名不可或缺的配角。
然而他現在還看不清楚其中的細節——還無法預料到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