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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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起酒,再灌一口酒,酒真難喝,看起來象清冽的清水一樣純淨,沒想到入口卻象一把尖刀般傷人。愛情象酒。看上去美好無害,卻比酒更傷。
“如果我不走,昊想過怎麼解開西門家的結嗎?”
“這--”珍珠的問題令昊啞口無言。如果沒有這個結,哪有現在這麼多的煩惱憂心,自己更加不用夜夜以酒澆愁。
風有些涼,屋外比屋裡要冷,輕輕地關上窗戶,還是怕珍珠受寒。迴轉過身,見他以手支肘靠在桌上,手裡又舉著一杯酒。兩眼蓄滿絕然的笑意,猶豫著是否把杯中之物再喝下去。
“不要喝了。”一把奪過珍珠的酒杯,昊一揚頭,自己喝下那杯傷害。
“皇上心煩了是不?皇上不開心了是不?讓珍珠來為皇上解憂。昊只要把我賜罪,罰我出家,不是萬事皆休了嗎?”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就會是這樣,珍珠的眼眸變得水汪汪的,也不是淚,盈盈地看著昊,看得他鐵石心腸都軟了。
聰明如昊,已經聽明白珍珠的言下之意。西門家要拿人,就讓他們拿吧,只要昊可以舒心,珍珠自己在哪裡都無所謂,如果不是殺頭斬首,怕只有賜出家一條路了。
頓時,無法保護自己愛人的無助比桂花香還要濃郁地裹住昊,肩微微顫動著跌坐進椅裡,珍珠的笑竟然那麼遙遠,那麼夢幻,那麼的不真實。
已經是天下之主的帝王,竟然不能保護自己的愛人。心崩開一角,某些象水一樣的東西傾洩下來,讓心空得不明所以的痛苦。珍珠靠過來,主動地攬住昊的,在他耳邊說:“別這樣,別這樣。”苦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能說的已被珍珠說盡。突然發瘋一樣的緊抓住珍珠的手掌,不管只抓住三指,不管他痛得輕呼。
“一定有其他辦法的,一定可以解決的,你不能出宮,我不能失去你。”珍珠把臉湊近昊,見到他眼眶裡已經溼溼的,自己心中動起來。這麼偉岸卓絕的男人,為自己掉過幾次淚了呢?痛苦全是自己帶給他的,不然,身為帝王,應該是無憂無慮地直到老死吧。
昊,你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愛上了我。把昊的掌舉起,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臉上,細膩的肌膚與掌的紋路相接,產生無比親暱的覺。
“我不捨得失去你呀。”昊的聲音裡有悲悽的絕望的吶喊,聽得珍珠不忍心再聽下去。
“如果不這樣,我們怎麼辦呢?怎麼辦呢?”珍珠一聲聲哀切地問,象一隻被到絕路的弱獸發出最後的悲鳴,昊知道自己比珍珠更加弱小,身為保護者卻不能保護需要保護的人,還要懷中人犧牲解難。
宮廷、皇后、西門家、朝臣、家國天下全是一堆兇器,每一件都要把兩個人的愛情砍切得千零萬碎才肯。失去珍珠情何以堪,意何以平?
“或者,我們可以不出宮,去掉你的妃子頭銜就好,好嗎?好嗎?”突然想到新主意,昊動情地握住珍珠的手,情地望向珍珠,希望得到他的肯定。昊覺得這已經是自己最後的讓步了,如果不是珍珠的隱忍求全,說不定自己會跟西門家槓起來,以西門家的權勢,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這幾天正在為這個打算而頭痛不已。
“這--”頭好暈呀,醉意湧上來了,意識變得糊糊的,自己始終堅持不過昊吧。昊眼裡的堅定象山一樣不可撼動,自己又一次要向他妥協了。曾經想過,出家沒有什麼不好,離開食人的後宮,在青燈古佛旁,替昊的生生世世祈福,愛情仍然存在,只不過沒有卿卿我我,朝朝暮暮,豈不是更好。
但是以昊的格,他是不會明白的,他的思想裡佔有等於擁有,抱著自己才等於自己在他身旁。
目光短淺的昊呀,你只能為我們倆帶來更多的痛苦,但是我卻仍然這麼深愛著你,一次次依從你,只要你開心快樂,明天是否有出,我也不顧了呢。
“昊,那罰我當宮人,去掃地吧,我喜歡掃地,總要有些事做,每天坐在那裡等你回來也不是辦法。”
“掃地?”沒想到珍珠突然提出這麼爆笑的要求,放著錦衣玉食不要,主動要求去掃地?瞪大眼,昊的情緒一時轉變不過來,不知道該回應哪一種表情,臉上陰晴雲雨地各做了一遍,如果不是情景剛才還悲切無比,二人肯定爆笑出來。
“為什麼是掃地,不要別的嗎?”昊這樣問等於答應了,西門家的問題已經安然解決,珍珠終於放心地窩進昊的懷裡,在他厚實彈極好的脯上蹭蹭,撒嬌地對昊說:“人家喜歡掃地嘛。
不管夏秋冬,那些花呀,葉呀,草呀,都曾經絢爛輝煌過,等它們都掉下來後,卻要被行人踐踩,如果我用掃帚把它們集到一起,找地方掩埋,也算是讓它們有個安身的歸所了。”
“這個--”聽珍珠說得那麼漫多情,可以知道這是他的心願,似乎不忍拂逆,只好連聲答應:“好,好,好,小珍珠去掃地,我就只好去旁邊幫忙撿樹葉了。”撫著珍珠柔滑的烏髮,兩個人靜靜地在醉意中想象著珍珠掃地,昊撿樹葉的樣子。圖畫變得幽遠,昊和珍珠彷彿見到兩個白頭老公公在一同打掃庭院。
“謝謝你!”珍珠醉了,昊卻沒醉。桂花香中隱約浮動著這樣的耳語。第二的朝堂上,昊終於給了宰相西門鷹一個不算滿意卻不得不接受的答覆。
珍珠削去珍妃的頭銜,貶做雜役宮人,無階無品。當即珍珠到宮廷管事那裡報到,搬出玉宮,搬到宮人混住的一個小院裡,燕兒在珍珠的意思下,被昊送出宮。
燕兒縱有千萬般不捨,珍珠的主意已絕,拖也讓人把她拖出宮去。小院極簡陋,當昊夜裡潛來探望的時候,沒想到宮裡還會有這麼差的地方。
而且是皇帝親自傳過話,珍珠才可以獨自佔用一個三間房的小院,否則要去與其他宮人鋪而睡,覺得本不可以忍受的是昊。
被分配給珍珠的掃帚比人還要高,用竹子編成,尾端還有一些竹葉。柄要雙手合攏才能完全拿住,珍珠卻只能單手持帚,把它舉起來,舞做呼呼響。
昊也拿起一把,頑皮地在半空中舞,把房間裡唯一的水罐掃到地上,打碎個稀巴爛。
“來,看招。”完全沒有意識到已經打破珍珠的水罐,反而拿起掃把當劍用,向珍珠攻去。
見到被國事煩身的昊會有如此淘氣的舉動,珍珠也與他鬧成一團,兩人打起掃帚戰來。
“嘭,嘭,嘭。”屋裡被攪得風聲呼嘯,傳來各種東西倒地或者跌到地上的聲音,住在鄰院的宮人還以為新來的珍珠在拆屋。
是夜,昊的寢處由玉宮搬到了宮人住的雜院裡,比當年在枯琴居更為小心地不給別人知道。其實和珍珠在一起,並不能滿足昊的情慾,每天夜裡靜靜地攬著珍珠入眠是昊唯一做的事情。
有需要的時候,玉兒和後宮一大群嬪妃“吭哧,吭哧”兩下發洩完就走。所以不管珍珠搬到哪裡,昊就跟到哪裡,又軟又大又舒服的龍不要,只要每天抱著珍珠,擠在窄小的硬板上也不管。
珍珠早上起幹活的時候就叫醒昊,然後昊又偷偷地溜回去準備早朝。愛情象水一樣涓涓地細細地淌,在眾人不知道的角落裡,兩個人幸福地依戀著。
掃地,並沒有珍珠向昊形容的那麼輕鬆。拿著掃把舞動是一回事,如果要把一大片的庭院掃乾淨又是另一件事。
正好是秋天的時候,滿地的黃葉,平時只管欣賞的紅葉,還有被風吹下的青葉,全都堆積成一層厚厚的地氈,如果不是掃把夠大,本就掃不動。
宮裡的樹極多,原來只覺得好看,可是掃起落葉來,才知道原來樹少也有好處。剛掃完又落了一地,又得重新掃一次,趾高氣昂的嬪妃或者宮女,如果看不順眼,扯開嗓子就叫罵。
被宮裡的人罵已經是平常事,好在大部分的人都不認識珍珠,如果遇到認識的妃子更加難堪。
珍珠受到的寵幸是每一個妃子夢寐以求的事物,沒有得到皇上寵幸的妃子,更有以前受寵現在被冷落的妃子,有些聽聞消息,特地趕來奚落珍珠,特地扔下髒物在地上,要珍珠親手撿起來。
對於這些,珍珠從不多言,默默地忍受,更不向昊訴說半句。也許是大家厭了,或者是別的原因,沒過多久,無聊的妃子們漸漸來得少了,有時整天也不再出現一位。
桂花樹下的桂花落了好多,聽燕兒提過桂花可以拿來做糖,心地把滿地的象牙的細碎小花攏起來,用手帕包了一大包帶回去,夜深人靜時,打出清涼的井水把它們洗乾淨晾乾,再找來小陶罐細細地裝了,灑上粉白的細糖,不用多久,就是一埕上好的桂花。
開始的時候,身子虛弱的珍珠,每天回到小院的時候,累得四肢俱散,等時間長了,才慢慢的習慣。
秋天的工作是掃落葉,冬天的時候就掃雪。厚厚的積雪比落葉還要重,一帚一帚地掃過去,堆成一堆,過一會小徑上又滿了,又得重掃過。
風霜雨雪,加上勞累過度的珍珠終於支持不下來,渾身熱燙地昏倒在小徑上。朦朧中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溫暖的室內。啊,屋裡的佈置好陌生,這是哪裡?***朦朧中見到的人影很高,卻不是昊,沒有昊那麼壯實。可是頭好痛,身子好熱,全身都難受,五臟六腑象一鍋燒糊的粥。
“醒醒,醒醒。”身體被人搖動,頭上覆上冰冷的布巾。好清涼--受的意識終於清醒,看清楚眼前的人。
“玉兒--”驚呼。的確驚訝,沒想到會是玉兒救了自己,動著想要坐起來,伸手去拉玉兒。
玉兒把手伸給珍珠握住,冰涼的手,令珍珠更加清醒。身體卻被玉兒按回上“別動,你在發燒。”玉兒用手勢示意。
“玉兒,謝謝你。”無法起身謝,珍珠用盛滿的話語和目光向玉兒表達自己的心意。玉兒的臉上卻有一抹令人不能明白的笑意,陰沉沉的,神秘詭異的令人心驚。此刻珍珠全然醒了,仍然掙扎著想起來。
“玉兒,放開我,我的地還沒掃完呢。”玉兒放開珍珠,轉身從桌上端過來一碗碧玉清粥,勺了一勺,抿著嘴輕輕地吹了,固執地喂珍珠。身體不太舒服,本不想吃東西,卻擰不過玉兒的好意,勉強地張口吃下玉兒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