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架在脖子上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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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尼納把汽車停在聖雅姆大街入口處的一間有“地滾球”遊戲的小飯店“慄樹飯店”的門前。寒意已經越來越重了。瑟尼納猛著雙手,蹲下去,站起來,為了增加點熱量重複多次。他不怕被別人看見:街道很短,絕對沒有人,而且在半死不活的煤氣燈的照下顯得昏昏暗暗。蒙古喬應該在這裡,在某個地方,而且很可能正處在危險之中。這一點是肯定的!瑟尼納相信自己的第六官系統,某些徵兆在告訴他,他已經接近目標了。
“我來了。”他低聲說“這很好。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兒,但是我來了。”他沿著第一個小花園走過去,一面用手摸著柵欄門,覺到門都是緊閉著的,一面仔細觀察著黑漆漆的院內過道,窺視著微弱的光。哪怕是很小的光,都可以向他表明:就在此地。可現在,黑暗籠罩著,一切都是關著的。他很快地觀察了一下馬路的右側。然後又躡手躡腳地來到馬路左側。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這樣盲目地走著,用手去觸摸鎖,倚著碰鎖,去扭動把手,真是太蠢了。但突然間,他的手摸空了。他勝利了。他站在一扇半掩的柵欄門前。蒙古喬應該在這裡。
在過道的盡頭,立著一棟二層樓的別墅。
“輕一點,羅平。千萬別出差錯!
…
用腳尖走路…手裡要握緊槍,這樣更有把握。”他拿出在維吉奈時從他的看守那裡要來的武器,冒險走進了花園。他很會不出聲地走路,而且像幽靈一樣地輕巧地悄悄走到了臺階前。這裡也一樣。房門半掩著。不過他的高興馬上就被焦慮所取代,他面對著房門另一邊的黑暗猶豫了。他空有無窮的智慧,不盡的力,他不能不回憶起他的對手們的野蠻的決心。他又看到了不幸的蒙古喬,他是被他們當面打死的。
可是對行動的摯愛戰勝了他。他像一名潛水員潛入黑暗的水中一樣,走進了黑暗。他雙手向前,用腳尖探著路,慢慢地往前走。訥伊的別墅一般都是裝潢得豪華高雅的。他每一步都可能出偏差,或者踢到一張地毯上,或者撞到一隻櫃子、一個矮腳小圓桌或是低矮的傢俱上。
沒有一點響聲…是否蒙古喬已經走了?
…
如果落進了陷阱,那麼遭劫持的就只會是他啦。
猛然間,一聲喊叫傳了過來,它是那麼獷,那麼突然,又那麼悽慘,使得很能控制自己神經的瑟尼納也驚得發抖。
“不,不。”一個聲音在哀求著…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然後又是一陣低沉的呻,就像是從被堵住的嘴巴里發出來的。某個人正在受刑,就在眼前,在靠左邊。瑟尼納的心在劇烈地跳動,他斜倚在牆上。真的!蒙古喬已經退出戰鬥,現在…他馬上找門,手已經抓在了門把手上,他又聽了聽。一切又都歸於沉寂,而這種沉寂比那喊叫聲更令人心驚膽戰。
呻又開始了,很弱,但拖得很長,只是一種嗡嗡聲,就好像人們閉嘴唱歌時所發出的聲音。瑟尼納跪下來,一點點地把門推開。最終,他把頭伸了進去。
房間裡只有一盞放在鋼琴上的半圓形的燈照著,顯得昏昏暗暗。他雖然不能掃視整個房間,但是眼前的一幕已經令他驚呆了。在不到兩米遠的地方,一個人躺在地板上。這是一個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老年婦女,臉的下部被從後面系起的口罩遮住了。她在黑裙子的外面,穿了一條白圍裙。這位肯定是女傭了。她的身子在不停地抖動著。她看著這可怕的一幕,也只能這麼低聲不停地呻著。瑟尼納不讓她覺察出來,悄悄地溜到她的身後。現在他看到了,結果差一點叫出聲來。
在房間的另一頭,還有一個女人,也是被捆綁著,一個男人正在拿刀威脅著她。暗淡的燈光只能映出他們模模糊糊的身影。只有匕首刃發出的兇光在閃動著,一個魯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賭你會說的,我的小妞。否則?
…
好啦!你把它放在什麼地方了?你什麼也不打算告訴我?
…
一次?二次?
…
這很好。你會願意說的。我給你這個地方來一刀,就在耳朵下面。”蹲著的男人站起身來,朝鋼琴走過去,去取那盞昏暗的燈。瑟尼納縮成一團,一隻拳頭堵在嘴上,為的是不發出驚歎來。這濃密的眉、厚重的鬍髭…就是他從車裡拖出去的那個死人的相貌。蒙古喬!
…
第二個蒙古喬!他抓著燈,把它放在被虜者的身旁。可怕的一幕。被捆著的女人,就是在杜伊勒利沿河大街上遇見的美麗的金髮女郎。
各種各樣的想法在王子的頭腦裡碰撞著。他建立起來的假設的工具腳手架一下子塌落了。蒙古喬是聽命於那個兇惡的殺人女魔的!既然如此,那他兄弟又為什麼被殺了呢?是因為缺乏紀律?還是反抗?
…
可是現在,難道這個表面看上去像是堅定的維護秩序的人正在變成一個劊子手嗎?儘管被所有這些無條理的思想攪得昏頭轉向,但瑟尼納仍然能保持鎮定。他認真地關注著蒙古喬的所有舉動。他抓住年輕姑娘的頭髮,把一指頭放到她的脖子上。
“你到了這裡的動脈在跳動,是不是,我的小美人?
…
那麼好吧,如果你堅持不開口,我只須再用刀按下去,生命就與你告別了!”他審視著他的俘虜,手裡舉著刀子。瑟尼納從女傭的身體上方舉起了握著武器的手,女傭始終在呻著,她已經被這可怕的場景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