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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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知道兩件事,第一,這是誰的主意?”
“當然是駱偉的主意,我只是幫兇而已。”她幸災樂禍地回答。
“好,你們要勒索我多少錢?”
“不多,念在你是我的上司,我和你又共事過一夫的情份上,兩百萬就好。”我聽她厚顏地這麼說,差點想吐出來,我冷冷地說:“你以為我會受你們勒索嗎?”
“不接受也沒關係,反正你哥會很樂意跟我們收購你喪失初夜的帶子,還有全省鎊大錄影製片公司也會有興趣的,只是駱偉說,你把第一次給了他,不讓你優先買進似乎不夠厚道。”我本來還想跟她周旋一番的,但聽到她最後脫口的話時,我再也承受不住打擊,猛地揪扯她的頭髮,狠狠地颳了她兩記耳光,見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知道她怕了本姑娘後,才慢條斯理地告訴她。
“你要兩百萬是嗎?好,我可以給你,畢竟從古至今,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機會重溫第一次的回憶。但後如果讓我發現你搞小動作、多留一手資料的話,我即使傾家蕩產,也要請世界第一的殺手把你報廢掉。”
“報廢?”蘇不解地問。
“沒錯,報廢,方法還不只一種。譬如中式的,把你的手腳剁了,鼻子割了,眼睛刨了後,直接扔進茅坑裡任蛆在你發爛的腐上鑽。或者來西式的,直接用斧頭把你的頭砍下來,放進爐子裡烹煮一番,再澆上瀝青防腐一下,直接掛在我公寓的陽臺上當風鈴,至於你曼妙的身子就直接往淡水河仍好…”蘇的個子與力氣都不及我,她掙不開我,只好對著我的面哭。
“你…你這個女人太惡毒了。”
“太好了,你既然知道我惡毒,那我們總算達到共識了!這件事,除了你和駱偉以外,還有誰參與?”
“你哥和咱們公司的小開史丹力·魏,攝影機就是他們派人去安裝的。”
“裝在哪裡?”
“面的兩個音箱裡。”我聞言忍不住倒一口氣。
“駱偉的聲音是由他配音?”
“不,他還沒見到帶子,是我拜託我弟弟配音,製成光碟的。”我忍不住當場抱怨“拜託,請你老弟後找工作時,千萬別去當配音員。”蘇哀怨地說:“他才高一而已。”
“而你竟然把這種帶子拿給他配音!你…這個姐姐怎麼當的?”蘇聳了一下肩,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和同學自組情網站,比你還清楚這檔子事。”我聞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如果你想從我這裡撈兩百萬,請你說話客氣一點,並且一五一十地回答我的問題。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竊聽我的電話的?”
“從我被你哥介紹進公司上班的第一天起。”三年!我被人竊聽了三年還不自知,是我太笨還是她太聰明?我氣得忍不住發抖“吳念宗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這樣做?我人已退出吳家企業了,他還要我怎樣?”蘇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要有雙重薪水可領,他要怎麼跟你作對並不關我的事。”
“但你已知道他要怎麼跟我作對,對不對?”我見蘇眼神晃了一下,馬上追問“趕緊告訴我他打什麼算盤,我不會虧待你的銀行帳戶的。”蘇當真是見錢眼開啊!她馬上伸出五指往我臉上比過來,我點頭接受她的條件。
“他知道你喜歡駱偉,所以跟他聯絡上,並要他施展美男計誘你拍下情錄影帶,屆時再拿去給你父親看。”我聽了蘇的話,轉著腦袋想把邏輯搞通,但怎麼想就怎麼不通。
“你是說,這招仙人跳駱偉也有份了?”蘇大眼不眨,直勾勾地看著我,說:“他當然有份啊,要不然,你找他問去。”我點頭“我會的,只要我聯絡上他的人的話。”其實,我壓兒就不相信蘇的話。我哥和史丹力·魏狼狽為跟我作對那一殷或許是真的,但只要蘇一址上駱偉,我就完全不得她的話了,除非駱偉親口對我承認。
在我看來,蘇本是居中扮演雙面人,借力使力地報復我跟駱偉之間的關係,可惜的是,駱偉避不見面的舉動讓我對他也不信任。
我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沒複製這片光碟給我哥吧?”蘇趕忙搖頭否認“沒有,我跟你保證。”我攙著她往外走去,建議道:“帶我去找你弟弟,等我親手毀掉原檔案,你銀行的戶頭裡自然會有進帳,然後你得自動請辭,離我愈遠愈好。”蘇照辦了,她簡直就是在收到我匯款後的第二天消失掉,奇怪的是,少了她這個秘書的存在並沒有我忙到不可開,我反而可以心無礙疑地辦公。
一個禮拜後,我踏入公司的第一步,直覺地到不少同事對我另眼相看,他們不是一臉憋笑的模樣,就是躲在我背後指指點點,有些半舊不新的男同事竟然敢在我經過他們時偷摸我一把。直到我走近自己的辦公室,面對被圖釘固定在門板上的一張放大照片後,我簡直哭無淚,一個禮拜前發生的惡夢似乎又重現眼前。
門上的照片顯然是從光碟翻印下來的,主角當然還是駱偉和我,所不同的是,經過電腦加工修改後,我成了一個滿身贅的女,甚至比未減肥之前的我都還要肥胖。照片上端打了五個字“燒餅夾油條。”原來蘇這個女人真的是不可信任,我怎麼會笨到把錢奉送給她,還讓她回頭擺我一道!
為了這張惡毒的“燒餅夾油條”我毫不猶豫地找黃副總遞辭呈。
也許黃副總年紀大了,他竟沒認出這張影印照裡的女主角是我,還拚命追問我為了哪樁事要離開公司?
“念香,你是我的左右手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再裝義肢啊!
我把話忍住,委婉地將被竄改過的照片遞給他,將發腫變了相的我指認給他看。
他戴上眼鏡瞧個仔細後,還是沒法接受我受辱的事實。
“這種惡作劇理它做什麼?不,你不能走,黃叔最近才跟董事會提議要擢升你,我們的勢力才剛扎穩,怎麼可以任人坐享其成…”當我瞭解我在黃副總的眼裡只是一位打樁紮營用的釘子時,我對他的尊敬也完全消失了。我口氣強硬地告訴他“如果這照片裡的人是你女兒,你就不會說出這種話。”
“那…你休假一兩個月,等息事寧人後再回來。這件事我再找你父親談,要他給你撐作主,非叫魏老總查辦得一清二楚不可。”
“你不可以將這事告訴我父親!”我急了。
“話總是會傳送他耳裡不是嗎?”我還是那一句“你不可以將這事告訴他。”黃副總皺著眉頭看著我半晌,嘆口氣道:“念香,人在哪裡跌倒就該在哪裡站起來,想當年,我跟你父親打天下時…”我無禮地打斷老人家的話,”為什麼人老不中用後,總是喜歡說那些老掉牙的話?”我不理黃副總一臉錯愕,扭身朝我的辦公室走去。
一個小時後,我抱著一箱私人用品離開,走在飆著大樓風的騎樓間,步上十字路口的斑馬線,箱子裡乍傳行動電話叩應聲。那是駱偉的機子在響!我灰的心情陡揚起一道彩虹,喜極而泣地快步將箱子丟上安全島,拿機應話“喂!喂!是駱偉嗎?”一陣低沉的聲音傳來。
“不是,我是張力,駱偉的朋友。”
“駱偉人呢?我可以跟他說一句話嗎?”
“我一個小時前送他出關,他現在恐怕已在天空了。”我怕的就是這種情況。我啞口無言數秒,仰天飲著自己的淚,暗咽地低問張力“我不懂,我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他要這樣不告而別。”我到現在還是不相信他會和蘇勾結騙我。
“他有他的理由,雖然他代過我,要我別多事,但我想想後,決定還是該跟你談談。你現在有空嗎?”三十分鐘後,我與張力坐在南京東路的一家咖啡廳裡。他不是一個喜歡說廢話的人,一坐定就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拍立得照片,開門見山地問我:“認得照片裡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嗎?”我接過照片,瞪著佔據照片的兩個男人,他們皆伸長手臂收授一件包裹。毫不意外地,我接受駱偉又在此曝光的事實,當我將目光調到那個戴帽子的男人時,已是有點消化不良。
“我認識。他是我哥,只是他向來都是穿亞曼尼拍照的,這樣邋遢倒是頭一回。”我無奈地對張力扯嘴一笑後,問:“駱偉收了我哥多少錢?”張力奇怪地瞥了我一眼,慢條斯理地說:“正好相反,是你哥坑了駱偉五十萬。”我聞言眉頭攏在一起“五十萬?我哥坑駱偉?這怎麼說?”張力伸指比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口袋,變魔術似地掏出一本相本往我這頭遞過來。
“你哥裝成市井遊民,拿著照片找來一些氓要脅駱偉,指控他用計汙辱你,如果他不肯賠錢以示負責的話,就要讓照片上社會版。”我木然地翻過我已知的照片後,靜坐彼端對張力道:“這不是真的。我哥有錢得很,他視我如仇人,我就算被人害了,他也不會費一指頭的力氣幫我出氣。
包何況,駱偉哪來多餘的錢給人坑?”我愈想愈覺得我是被駱偉背叛了,如今他沒臉見我,只好派張力來扭曲事實。
“目前的他是沒有,但是他爸爸和他哥哥有。”張力懷疑地睨了我一眼問:“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駱偉是朝陽運通的小開?他爸爸駱以馱是南臺灣的名人,他二哥駱遠則是新科立法委員,駱偉的媽媽雖然是駱以馱的小姨太,但駱家的經濟大權都指在她手裡,駱偉將來就算不是駱家接班人,他手上所握的籌碼也足以叫駱家易主。”
“不下不,”我想著駱偉住的窮酸寓所,他那些擺在ikea衣櫥裡便宜大眾化的衣服,以及有可能見錢眼開、移情別戀的安安,連忙搖頭糾正張力“你說的這些都不是真的。駱偉就是駱偉,他跟駱以馱扯不上關係,跟駱姓立法委員更是八竿子打不著。”而且,他不可能比我有錢!
“不有錢”是我看上駱偉的原因之一。但是我知道張力有可能是對的,如果他是對的,那麼錯的人就是我了。
我嘆了口氣“看樣子,我哥把駱偉的身份查出來了?”張力搖頭。
“我想沒有,如果你哥知道駱偉的身份的話,不會小兒科地只坑他五十萬,更不可能只嚷著讓照片上社會版,這相本里的任何一張照片都構得上地方政經頭條。”我想了片刻,問張力“駱偉認為是我從中教唆我哥找他麻煩嗎?”
“他起初的確懷疑你跟你哥要他賠錢走人,因為你在電話上開他一個玩笑,說什麼他得對你負責到底的話。”
“那是玩笑話!”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跟張力解釋“雖然低俗,但確確實實是玩笑話!你得幫我轉給駱偉,那是玩笑話。”
“不用我轉,他已知道那是玩笑話。”
“那他為什麼不聯絡我?”我把蘇誣陷他跟我坑錢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張力“儘管蘇敢把話說得很難聽,但我還是相信他的清白,我每天守在電話前等他,結果呢?他卻來個一定了之。”
“吳小姐,駱偉之所以這麼做,有他個人的考量。但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哥威脅他,如果他再跟你聯絡上的話,他會把照片公開,讓你見不得人。”我嘲諷著駱偉高貴的舉止。
“算了,他是擔心他的親人被我拖累吧!”
“不,他是真的擔心你。賠錢事件之後幾天,他對你有誤解,但後來他想通後,決定查清你哥的底細,他這才發現你們這對有錢兄妹本是陌路人,而你,吳念香,跟他第一任的女朋友安安是繼姐妹。這六個月來,當他把你當成知心朋友吐真心話的時候,你似乎忘記跟他提這一點。”我無奈地咬牙,莫可奈何地說:“我以為,這一點並不重要。”張力語帶抱歉地告訴我“恐怕對駱偉來說,很重要。”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勢利,於是把別人設想成勢利眼防著,瞞著我的身份不提,也是想確定駱偉不是衝著錢來。”
“我想駱偉跟你是同病相憐,他寧願朋友他這個人,而非看上他的萬貫家產。
此外,他私下跟我透,他覺得你們之間發展得太快了,他出國這段時間,可以給彼此一點時間降個溫,等他理清頭緒後,他會回國跟你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