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三奇束手雙雄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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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辱屋,于飛龍三人重傷倒地,兀自哼哼唧唧。卓南雁先解開了那女孩兒身上綁縛,溫言道:“小姑娘,你是哪裡人氏,因何給這狗賊擒來?”目光掃過,但見這女孩兒雖然臉帶淚痕,但眉目如畫,臉頰雪白,竟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那女孩兒卻收了淚,揚起一雙清澈的眸子望著卓南雁道:“我…姓宮名馨,這幾個狗賊是我爺爺的仇家。謝過大俠救命大恩!”語音清脆,絕無小女孩家的忸怩之態。卓南雁道:“小妹妹不必怕,待會兒我送你回家!”宮馨雙目一亮,道:“那就更要多謝大俠了!”頓了一頓,又叮了一句“大俠可要言而有信呀!”
“我不是什麼大俠,”卓南雁見她格
朗,心底甚喜,笑道“你叫我卓大哥便是!”宮馨脆生生道:“是,卓大哥。那我打今
起,便多了一個大哥!”卓南雁轉身走到哼哼唧唧的谷大海跟前,笑道:“谷大舵主,別來無恙!”揮手將他脫臼的臂膀推上。
“大水衝了龍王廟!大水衝了龍王廟…”谷大海本就腦筋遲鈍,這時疼得滿頭大汗,連痛帶怕,便只剩下“呵呵”乾笑了。于飛龍忙到:“卓少俠,這當真是誤會,小的們在江上混飯吃,也是身不由己。”卓南雁冷冷地道:“那位南大爺是什麼人?”于飛龍眼珠亂轉,正自猶豫,谷大海已搶先叫道:“這直娘賊叫南天易,乃是南宮世家的大總管!”卓南雁早知這南大爺必是南宮世家中人,他曾領教過南宮世家二當家的南宮禹的武功,只覺這南宮世家的大總管南宮易的功力較之南宮禹雖然稍遜一籌,但手段陰沉狠辣卻大有過之。于飛龍見他蹙眉冷笑,便如撿到一救命稻草,憤聲大叫:“從頭到尾,便是這廝在算計卓少俠!他們南宮世家勢力大,面子足,咱們飛龍幫這小門小戶可招惹不起!”橫臥在地的鷹爺卻叫道:“姓卓的小子,好漢做事好漢當!你他孃的行刺了我家皇甫幫主,我巨鯨幫自然跟你不共戴天!你一入江,便給咱們巨鯨幫、飛龍幫的眼線盯上了。老子宋天鷹是巨鯨幫的副幫主,你有種便將老子宰了。”
“你倒是條漢子!”卓南雁冷笑一聲,將他揮手提起,在地上重重一頓。宋天鷹只覺渾身骨頭格格亂響,本待破口大罵,但覺一股渾厚的內力到處,前被封的
道立解。他心底驚駭,那幾句話便嚥了回去。
卓南雁抱膝坐在太師椅上,轉頭望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大江,冷冷地道:“你倒說說看,你們巨鯨幫…當初如何算計我爹來著?”
“那也怪不得咱們!”宋天鷹“呵呵”冷笑“令尊那時候得罪了秦相爺,天底下的好漢都爭著要向秦相邀功,當時咱巨鯨幫只是奉命封住一段江面,防他從水路逃走,最終可也沒有幫上什麼大忙。嘿嘿,那時候江湖上爭先恐後前去殺他邀功的好漢成千上萬,可不止巨鯨幫一家,你殺得過來嗎?”卓南雁猛然一怔。他原以為父親卓藏鋒當
護著他母子北上,途經坎坷,也只是受到格天社的輪番伏擊,想不到那時候追隨格天社落井下石的,竟還有許多趨炎附勢的江南武林同道。霎時他心底湧上陣陣寒意和悽楚,冷冷瞪視著宋天鷹,道:“你們這些狗賊恬不知恥地追隨秦檜,卻還自稱好漢?”宋天鷹神
一黯,隨即“呸”了一聲:“咱們追隨格天社便怎地?秦檜好歹還是大宋國的宰相!你這狗賊投靠韃子,做了金國
細,又是什麼好種了?嘿嘿,咱們雖和卓盟主為難,但他光明磊落,實在是個大英雄。大夥心底都是佩服得緊,可嘆他這英雄,卻生下你這麼個背棄祖宗的金國
細!”卓南雁怒氣
發,猛地揪住他
前衣襟,喝到:“你胡說什麼?”宋天鷹叫道:“你為了那金國妖女,大鬧了雄獅堂。這件事天下皆知,你便是宰了老子,也防不住天下人之口!”卓南雁心絃一顫,轉頭朝谷大海兩人望去。谷大海退了半步,苦笑道:“是,這消息跑得比江裡面的魚還快…”于飛龍嫌他口拙,忙陪笑道:“卓少俠為報父仇,暫且降了龍驤樓,那也是無可奈何…情有可原!”宋天鷹卻道:“呸!說來說去,還不是個…”猛地撞見卓南雁凜凜如電的眼神,便不敢說下去。
“我是背棄祖宗的金國細?”卓南雁忽地一震,自己九死一生臥底龍驤樓,讓世人誤會為金國
細原不打緊,但讓父親蒙羞,卻讓他覺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難過。跟著又想到當
父母護著自己艱辛北上,劫難重重,步步兇險,他心底就是陣陣撕痛:“完顏亨曾親口說過,有許多獻媚秦檜的江南武林幫派曾在途中劫殺我父母!原來果真半點不假,殺我父母的人,這些江南幫派,大多有份!”他越想越
到苦澀悲憤,氣淤
臆,直想放聲長嘯。他驀地將雙掌一探,已將於飛龍和宋天鷹提在手中,飛身躍出暖閣。這時候滿船的水手、幫眾已給暖閣中的動靜驚動,早有數十人手揮刀劍,擁在閣外窺探。但見幫主被他夾在肋下,眾人全不敢妄動,只是嘶聲恐嚇咒罵。
卓南雁毫不搭理,直掠到船中那大的桅杆之下,騰身而起,便向桅杆上躥去。他輕身功夫何等高妙,雖然挾著兩人,兀自快如飛猱,幾個起落,便凝立在桅杆之頂。
眼見他神威凜凜地立在桅頂,只要將手一揮,便能將這二人拋入江中餵魚,飛龍幫幫眾心驚跳之下,不住高喊:“下來,快滾下來!”
“賊廝鳥若敢傷了幫主,咱們將你碎屍萬段!”這桅杆五丈多高,江風盪之下,似在輕輕搖晃。卓南雁雙臂平展,將兩大幫主穩穩舉起。被封住了要
的於、宋二人被他倒提在手,望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和呼嘯奔湧的江水,嚇得渾身冷汗。饒是宋天鷹生
冷硬,也忍不住低聲哀求。
宮馨疾奔出艙,卻見卓南雁兀立桅頂,明月素輝自雲隙間灑下,照得他的頭臉和風怒舞的長髮銀亮一片,當真如同天神臨風。她忍不住長生呼喊:“卓大哥,請你快快下來!”耳畔江風伴著濤聲嗚嗚呼嘯,也不知他聽到沒有。
卓南雁緩緩仰頭向寂寥的夜空望去,卻見遠處的彎月若隱若現,頭頂卻是蒼茫無垠的青黑江雲,猶如一個冷漠的巨人,正自低頭俯瞰自己。忽地想到雄獅堂中群豪望向自己那鄙夷目光,他心底更增悲憤陰鬱之情:“爹爹一心報國抗金,卻遭這些猥瑣武人偷襲追殺!我為破龍蛇變,九死一生地潛入金國龍驤樓,卻被人罵作
細!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卓南雁不是細…”他驀地仰天大吼,如雷的吼聲中,猛然揚手,將於、宋兩人向天空拋去。甲板上的眾人齊聲驚叫。于飛龍和宋天鷹只覺一股巨力推湧著自己,似乎永無止歇地向上疾飛,兩人嚇得魂飛魄散,連喊叫都忘了。
過了片刻,兩個人才呼呼地飛墜下來。甲板上的人群嘶聲喊叫,有人後退躲避,有人要上前接住,相互擁擠雜沓,亂做一團。
“卓大哥…”宮馨失聲驚叫,急忙捂住雙眼。猛聽身旁眾人齊聲大呼,她睜眼一瞧,只見卓南雁猛地自桅杆躍起,湍般飛墜下來,雙掌疾若電光般探出,呼呼兩下,已將於飛龍和宋天鷹穩穩擎在手中。這兩人大起大落,本來自度必死,這時被卓南雁放落,登時委頓於地,呼呼
氣。
卓南雁臆稍舒,長吐了一口氣,眼見兩人面
如土,心底倒生出一陣歉疚之意,斜睨著宋天鷹道:“你承認當年算計過我爹爹,適才讓你出生入死一回,這筆賬也就一筆勾銷了!”宋天鷹這時豪氣全失,原以為他還要施展什麼古怪手段對付自己,卻料不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愣在當場。于飛龍卻連忙陪笑哈
,謝過“卓少俠的救命大恩”又說到自己和宋天鷹身上還有
道未解,央求著卓南雁先給他兩人解開
道。
“這不是尋常點,乃是我獨創的截脈手法,十二個時辰之後,若無我獨門手法解救,兩位不免落下手足麻痺之症!”卓南雁“嘿嘿”一笑,緩緩道“在下還要坐你的船去池州,旅程孤寂,於幫主若還有什麼手段,不妨盡力施展!”于飛龍本來心底不甘,正自盤算對策,聽得他這話心中一凜,只覺四肢經脈都有些淤
憋脹,一時膽氣盡折,連呼“不敢。”
“走吧!”卓南雁冷笑一聲,攜著宮馨的纖纖玉手,大步回艙。宮馨跟著他旁若無人地大步前行,眼見一群兇巴巴的幫眾水手望來的目光中盡是畏懼佩服之,她心底忽然生出一陣驕傲。
將宮馨帶回客艙,卓南雁才細問她的來歷。哪知宮馨卻“撲哧”一笑:“卓大哥,先前我是騙你的。我本來叫南宮馨,我爺爺南宮修是南宮世家上代掌門南宮皋的兄長…”卓南雁“啊”了一聲,萬料不到這女孩竟也是來自南宮世家。他對南宮世家中人有一種天生的鄙視,卻唯獨對南宮修老人有些好。當年在廬山習武時,師父棋仙施屠龍曾說過,這南宮修與他和其父卓藏鋒都相
甚厚。
想到自己無意間救下了師父摯友的孫女,卓南雁當真又驚又喜。念及往事,南宮馨卻嘆一口氣,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她爺爺南宮修在南宮世家身份頗高,他本名南宮致修,論輩分與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南宮致義、致虛等南宮五老同輩。但他素來與世無爭,更看不慣南宮五老的驕橫跋扈,索去了大排行中的“致”字,改名南宮修,只在江湖上
友遊玩,逍遙自在。但自其親兄弟、上代掌門南宮皋暴斃之下,南宮修對繼任的掌門南宮參心生疑惑,屢次
問,後來更是公然翻臉。但因南宮參得到南宮五老的鼎力相助,南宮修又無實證,大鬧了一場之後也只得不了了之。
南宮修情孤傲,不願再與南宮參等人共居一堡,便與獨子一家搬出南宮世家,去天柱山西麓隱居。數年之後,其子得病早逝,只留下一個孫女,便是南宮馨。哪知樹
靜而風不止,南宮參懷疑南宮修知曉有關無極諸天陣的一個極大秘密,幾次軟硬兼施地前來強
南宮修說出這秘密,但因難以突破南宮修佈下的奇門陣法,次次都是無功而返。
南宮參鬧修成怒之下,竟派人伺機誘出與南宮修相依為命的孫女南宮馨,將其劫走。其時南宮馨尚且年幼,後來經南宮修的一位老友拔刀相助,才將她奪回。南宮修老人一怒之下,便種下病,每逢
季便即心痛不已,至今未愈。近兩年來南宮修年老體衰,犯病後更覺痛楚。而南宮馨年紀漸大,也知關心爺爺,一個月之前,她竟突發奇想地要外出為爺爺尋名醫療疾。不料出來不久,便被南宮世家的大總管南天易劫走。
窗外濤聲陣陣,短檠燈影飄搖,南宮馨雖不曉得這十數年往事糾葛的緣起,但口齒伶俐,卻也說出了個大概。卓南雁由南宮修老人,不想到了父親壯志未酬,至今生死不明,心神登時如江濤般起伏不定,暗道:“好歹我已看到了龍圖,那無極諸天陣雖然兇險,但我說什麼也要闖上一闖,探出父親下落!”南宮馨見他凝眉不語,忽道:“卓大哥,你不開心嗎?若是嫌我麻煩,我明
便下船自己走。”卓南雁才一震,淡淡笑道:“我不開心,卻不是為了你!”南宮馨卻明眸一轉,道:“我知道,大哥是為了那幾個狗賊罵你是
細,是不是?”隨即正
道“卓大哥決不是
細,你是個大英雄!”卓南雁瞥見她閃亮純真的雙眸,忽覺一陣好笑,神掌拍拍她的臉頰,笑道:“卓大哥不想去做什麼狗
英雄!”那笑容在他臉上才一閃,便逝去了,懶懶打個哈欠“天太晚了,小妹子早些安歇!”本待轉身出艙,忽想兩人尚在飛龍幫的船上,還要看護她的周全,便將那大椅拉到塌旁,也不熄燈,斜靠椅上閉目而臥。
艙內霎時靜了下來。短檠幽光之下,南宮馨斜臥頭,向他痴痴凝望,卻見他雖然雙目緊閉,但眉峰上仍籠著一抹憂傷鬱然之
,忍不住微覺好奇:“他這樣一個手段通天的英雄人物,為何偏偏這樣不開心?”翌
一早,于飛龍和宋天鷹親自帶個小廝,送來早膳。于飛龍更是噓寒問暖,客套萬分。卓南雁哈哈一笑:“於幫主如此客套,當真過意不去!”揮手在他兩人肩頭“肩井
”和腿上“陽關
”、“光明
”疾拍了數掌。
其實卓南雁施展的不過是施屠龍所授的獨門透骨點手法,本來隔上十二個時辰
道自解,但于飛龍這兩人震懾於他的神功奇技,兼之這透骨打
手法奇重,兩人不敢多想,在
道自解的十二個時辰後乖乖跑來,任他擺佈。
于飛龍只覺一道道熱氣隨著他掌勢入體,又驚又喜,道:“卓少俠可是給咱們解開了這截脈之苦?”卓南雁道:“原先的自是解開了,眼下截住的卻是足少陽膽經…”宋天鷹氣得老臉通紅,便待叫罵,于飛龍急忙將他攔住,乾笑數聲,拉著宋天鷹轉身去了。
卓南雁望著他們的背影,暗自冷笑。
過不多時,大江船劇烈起伏,眾水手齊聲吆喝,聲音高亢凝重。卓南雁尋得一個小廝一問,原來是到了採石磯。南宮馨年少好奇,拉著卓南雁走上甲板看熱鬧。遙遙地卻見兩岸峭壁如削,江面似被兩隻豎掌扼住,變得狹窄緊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