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一直還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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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初,中國興起一股打工,東西南北中,發財到廣東,南下的火車載著成千上萬新移民,載著他們綺麗多姿的夢,呼嘯著進入深圳。
西門慶夾在一群打工仔中,並不顯眼,他那時還小,才17歲,和吳月娘的戀愛,被未來的岳父吳千戶橫加干涉,愛情再也難得向縱深發展,革命暫時陷入低谷。
聽說深圳是賺錢的好地方,西門慶一睹氣,乘上南下的火車,匆匆離開清河,甚至沒來得及給吳月娘打聲招呼。西門慶打工的地方,是本商人開的一家鞋廠,每天工作10小時,節假也不休息。請的監工是中國人,卻比本鬼子還兇狠,瞪著雙發綠的眼睛,專在打工仔打工妹身上挑剌。西門慶何曾吃過這種苦?才上了三天班,就不願幹了。
混跡於街頭、火車站,同一幫專事坑蒙拐騙的混混兒打得火熱。混混兒的頭兒叫何蠻子,是獨眼龍,那隻壞了的眼睛,據說是同人打架被刺瞎的。
何蠻子為人兇狠驕橫,是個難予讓人接近的主兒,但他有個好的病,每逢到歌舞廳、髮廊屋去泡妞,總要帶上西門慶,說這小孩機靈,可以讓他把門放哨。
何蠻子經常去的一個地方叫“髮屋”那家髮屋有個新疆女,叫愛彌拉,長相酷似俄羅斯女郎,何蠻子炫耀說,他在愛彌拉身上找到了一種騎洋馬的覺。
何蠻子還說,愛彌拉特,上功夫非常了得,憑他何蠻子的能耐,也只能打個平手。西門慶特別留意觀察了一下,每次何蠻子和愛彌拉上,時間總在45分鐘以上,有一次最長的時間,竟然堅持到兩小時。
愛彌拉還有個特點,當她達到高時,一定會尖聲叫喚,每次叫喚都是兩句話,不是“我愛你”就是“快乾我”聽著愛彌拉拿腔捏調的叫喚聲,像是聽一個外國女人用她不悉的中國話大聲叫賣,西門慶覺得非常刺。
但是,愛彌拉的叫喚聲出現之前,那段等待的時間卻十分難熬,西門慶站在窗前,聽著屋子裡鐵搖晃的聲音,心裡像爬過無數只蟲,真是奇癢難忍。西門慶是個聰明人,他得找地方消磨時間,當然,他可以向何蠻子學習,也找個女玩玩。
但是那得花錢,其時,西門慶還是個氓無產者,包裡癟癟的,他明白這麼一個道理:玩女人僅僅憑愛好。
而沒有物質基礎,那是萬萬不行的。西門慶暗中四下觀察打探,終於找到一個突破口:就在這家“髮屋”裡,有個同他差不多大小的洗頭妹。
洗頭妹是湖南人,姓陳,西門慶問她叫陳什麼,她搖搖頭,回答說,你就叫我小陳吧。西門慶笑笑,他知道洗頭妹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無論在誰面前,都不會說自己真實的姓名,恐怕連這個陳姓也是她編的吧。
於是不再問她姓名,說道:“你這麼小,就出來打工,還是個童工吧?是違反勞動法的。”小陳說:“你以為自己有多大?我再怎麼小,也比你大一圈哩。”小陳說的是一句葷話,這種場合的女孩子,受環境汙染慣了。
葷話出口成章,像山裡生活的一種盲魚,沒眼睛也能到處遊。那時候,西門慶還沒有經歷多少情場的洗禮,這話聽來有些新鮮,他想了一會,始終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問道:“這就怪了,我怎麼會比你小一圈呢?”小陳撲哧一笑,臉微微紅了,不再理西門慶,低下頭去捅那隻蜂窩煤爐子。西門慶依然纏著小陳說這說那,小陳反問他:“剛才你說我小,我看你才小哩,大的小孩就跟那些人混?”西門慶說:“出來謀生不容易,我也就為混碗飯吃。”這麼一句話,好象觸動了小陳的心事,她嘆口氣,用手額前的頭髮,好半天不再吱聲。過了一會,小陳又問他:“你為什麼沒找個妹子進去玩?連十幾歲的中學生也玩呢。”西門慶沒想到小陳居然這麼問他,也不好說沒錢玩那個理由,沉片刻,嚴肅地說道:“沒有情做那種事,有什麼意思?人畢竟是個情動物,你說是不是?”西門慶說著,用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小陳,細心觀察小陳臉上的表情。小陳說:“沒看出來,你這麼小,倒是個講情的。”從小陳離的眼睛中,西門慶看出她的心思有些活了,心中暗喜,趁熱打鐵地說道:“如果說我愛上了哪個女孩子,我一定要像愛惜自己的眼睛一樣珍惜她。”小陳瞅西門慶一眼,說道:“男人都那樣,說的比唱歌還好聽。”西門慶說:“我可以對天發誓。”說著一手拉著小陳,一手捂在心口上,就要發誓。小陳慌忙扯脫他的手,說道:“哪個要你發誓了?你愛惜不愛惜別人關我什麼事?”說著走進發屋為客人洗頭去了。
這個湘妹小陳,成了西門慶的重點發展對象,經過一段時間的“情培養”西門慶到時機成了。
向小陳發起猛烈的進攻,經過摟抱、親嘴、撫摸房的三大戰役,他們終於上了,誰知道這一上,就生產出了“愛情的結晶”大概半年後,小陳叫西門慶摸她的肚子,西門慶說:“為什麼要摸肚子,我偏要摸你的波。”小陳撒嬌說:“你摸嘛,你摸嘛。”邊說著邊把他的頭往自己肚子上按,讓西門慶聽裡邊的聲音。西門慶這才知道壞事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小陳仍在一旁小聲說:“你摸這兒,小東西在一下下踢我哩。”西門慶哪有心情去摸小陳的肚子,他在心裡犯愁,在想辦法應付這突發事件。過了幾天,西門慶找到小陳,吐吐地說:“去醫院做人吧。”小陳瞪他一眼,說道:“要去你去,孩子生下來我自己帶,不要你負責。”西門慶解釋說:“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倆人都還小,今後還要為革命做許多工作,現在要了孩子,會是個累贅。再說…”西門慶停頓一下。
接著說“再說我們也沒拿結婚證,這孩子生下來只怕戶口也上不了。”小陳嗚哭了起來,捂著臉說道:“不管你怎麼說,這孩子我都要定了,你想管就管,不想管我也不勉強。”小陳是個倔犟的女子。
後來她果然把孩子生下來了,但十分不幸,她得了產褥熱,生下孩子後第七天,就倉促離開了人世。接到這個噩耗,小陳的父母從湖南老家趕到深圳,哭得像一對淚人兒。
他們一打聽,都是西門慶惹的禍,扯著西門慶便要往公安局裡送,口口聲聲揚言,要抱著孩子,到西門慶的老家清河去大鬧一場。西門慶打恭作揖道:“有事好商量,有話慢慢說嘛。”小陳的父母說,人都死了,怎麼商量法?還有這個孩子,是你們西門家的孽種,我們陳家無論如何不會要。西門慶哭喪著臉,說道:“伯伯伯母,我西門慶連婚都沒結,怎麼好帶個孩子回家?”孩子雙方都不願意要。
最後由“髮屋”老闆娘和何蠻子共同出面,協商出一個解決方案:孩子由小陳的父母帶回湖南撫養,西門慶每月付100元撫養費,另外,小陳死了。
沒錢安葬,因小陳的死,她父母從湖南趕到深圳,也花了不少的路費,西門慶得出500元安葬費,1000元路費。其時,西門慶才出道不久,哪裡拿得出那筆錢來,幸虧“髮屋”老闆娘和何蠻子兩方面鼎力相助,才湊足了這1500元,了結了這樁為難的事。
那個給眾人添麻煩的孩子,當時誰也沒心情去管,胡亂取了個名字,叫做西門大姐。何曾想到,星轉鬥移,月變更,到了九十年代末,西門大姐初長成,也學習她父母的先進經驗,小小年齡便搞起了早戀。於是,西門慶今後的工作、生活和學習中,因此多了個讓他略顯尷尬的女婿陳經濟。
***西門慶想隱瞞他在湖南有個女兒的想法,其實是掩耳盜鈴。早在十幾年前,吳月娘就知道了這回事,那時西門慶還在醫院當麻醉師,有一天,吳月娘收到一封湖南來的信,覺得好生奇怪,拆開一看,抬頭第一句話是:“吳月娘女士,你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讓你知道,並有勞你出面解決,希望你不要推辭。”吳月娘接著往下看,信中說道,西門慶同小陳生下的那個西門大姐,已經到上小學的年齡了,卻無錢讀書,西門慶答應給西門大姐每月100元的生活費,起初兩三年還斷斷續續給了。
後來就再也沒寄,寫信催促,他甚至連信也不回一封“不管怎麼說,這個女兒都是他的親生骨。
如此不念親情,與畜牲何異?寫這封信的目的是要請吳月娘女士出面敦促一下,如果他仍舊一意孤行,不我將攜外孫女西門大姐北上清河,來討個人間公道。”吳月娘看到此處,眼淚簌簌掉下來了,心中罵道:千刀萬剮的負心賊,竟揹著我在外邊做這種醜事,叫我拿何臉面見人?等西門慶回到家裡,吳月娘開門見山問道:“你在湖南還有個女兒?”西門慶一怔,隨即說道:“又是聽哪個嚼舌頭的胡亂編排的?他們這是造謠汙衊,如果有人造謠說我生產了原子彈,難道你也相信?”吳月娘拿出那封信,一邊抖落一邊說道:“你還想騙我?人家信都寄來了,看看你在外頭都做了些什麼好事,養了個野丫頭,已經快上小學了,一直還瞞著我,嗚…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喲,老天爺這般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