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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勸說收回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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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醜事確實不好在老伴面前開口。吃晚飯的時候,吳千戶只顧埋著頭扒飯,連電視上放新聞聯播都沒心思看,宗伯孃敲了敲飯碗,嘮叨著說:“飯菜都涼了。

你看你這麼大把年紀的人,怎麼遇點小事就想不開?唉,全是這些年當幹部當的,整天板著臉教育人,做慣了領導,做群眾總不習慣。”吳千戶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擱,把老伴嚇得沒敢出大氣,只聽吳千戶說道:“你懂個什麼呀,不行,得趕緊叫他們離婚。”宗伯孃小聲問道:“叫誰離婚?”吳千戶沒好氣地說:“還有誰?你那個寶貝女兒唄。”老伴不解地問:“這話從何說起,好生生的,離個什麼婚,你不嫌離婚那事兒丟人現眼?”吳千戶聽到“丟人現眼”四字,心裡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放下飯碗大聲吼道:“要說丟人現眼,只怕連老祖宗的臉面都早讓他們丟光了。”老伴看著吳千戶鐵青的臉,知道在他氣頭上不能多搭腔,便默默地收拾碗筷。吃過晚飯,二人繼續看電視,看著看著,吳千戶忽然發一聲吼:“不行,得叫她回家來說說明白。”宗伯孃用莫明其妙的眼神朝吳千戶瞅了好一會,說道:“你今天是怎麼了?”吳千戶輕輕嘆一口氣,言又止,走進臥室拿起電話聽筒,撥通了電話,對方是果然是女兒吳月娘的聲音。

吳千戶對著聽筒說:“月娘啊,我是你老爸…”才說了這麼一句,接下去不知該說什麼了,聽筒裡沒有聲音,吳月娘正在電話那頭等著,吳千戶看看老伴,無奈地放下電話聽筒,他要親自到女兒那裡去一趟。

西門慶不在家,只有吳月娘獨守空房,老爸來了,吳月娘有些興奮,平時一個人在屋子裡呆慣了,連個說話的伴兒也沒有。給老爸倒了杯茶,吳月娘問:“老孃怎麼沒來?”吳千戶沒好氣地回答說:“你讓她來活活氣死呀?”吳月娘不明白老爸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陪著笑臉說:“老爸你這是怎麼啦?”吳千戶說:“我怎麼啦?你不知道,我差點沒讓人活活氣死。”吳月娘說:“什麼天大的事兒,能把我老爸和老孃雙雙活活給氣死?”吳千戶沒理女兒這個岔,只管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那個牲畜又到哪去了?”吳月娘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老爸說哪個牲畜?我家沒養什麼牲畜呀。”吳千戶說:“誰說沒養牲畜?我看他就是。”吳月娘撅著嘴表示她的不滿:“老爸怎麼可以這般說話?無論如何,那個人還是你的女婿,是我的老公。”吳千戶幾乎怒吼了:“狗,我吳某人沒那種混帳女婿!”吳月娘見老爸額角上青筋暴突,胳膊腿全都抖動得厲害,不敢再惹老爸發火了,她沒吭聲,虛心接受老爸的批評幫助。吳千戶指點著女兒的臉:“你倒是到外邊去聽聽,別人是怎麼樣說他的,都說他是一頭種豬,說他…這話我也說不出口,他在外邊的那些醜事,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吳月娘囁嚅道:“他的業務很忙,生意場上的人,都是這個樣兒的。”吳千戶吼道:“你還在替他打圓場,業務忙?他是在忙那些‮子婊‬們的事兒呢!”聽老爸說這種話,吳月娘心上一驚,臉兒不住紅了,老爸是革命幹部身份,一貫重視神文明建設,何曾使用過這樣的俗語言?一定有什麼事兒把老爸惹急了,吳月娘問:“老爸你聽到了什麼風聲?”吳千戶說:“豈止是風聲,一個個全都有名有姓,那個牲畜糟蹋了多少個…”吳千戶學著潘金蓮的樣兒,扳起指頭一個個點起了西門慶玩過的那些“‮子婊‬”們:卓丟兒、李嬌兒、李桂姐、李桂卿、孟玉樓、孫雪娥、李瓶兒…吳月娘聽得心驚跳,顫聲問:“這些全都是真的?”吳千戶說:“不是真的莫非還是我編造的?”吳千戶只顧發洩心中的萬丈怒火,沒料到一扭頭,發現女兒吳月娘滿臉全是淚水,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縷愛憐,嘴皮子上卻仍然不依不饒:“哭個什麼勁?

都是你平時把那牲畜寵慣壞了,以為當著我的面撒幾滴眼淚水就能解決問題?”吳月娘啜泣道:“外頭風聲傳成這樣,叫我哪還有臉見人?”吳千戶嗔怪道:“這種時候了。

還講什麼臉不臉?”吳月娘問:“老爸要我怎麼辦?”吳千戶也沒什麼好主意,一口氣衝上來,他憤怒地吼道:“那個牲畜,趕緊同他離婚得了!”吳千戶說完這話又有些後悔,離婚不是兒戲,哪能隨便掛在嘴邊上嚷嚷?

但為了充分顯示做父親的權威,他還是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揹著手,不再理會獨自淚的女兒,走出了這間讓他生氣的屋子。

這天晚上,西門慶破例沒有在外頭過夜,他同應伯爵、謝希大三人在李桂卿、李桂姐的麗歌舞廳吃過夜宵,就早早地回家來了。

他敲了敲門,沒人應聲,奇怪,平時西門慶回家時,本用不著敲門,隔老遠吳月娘就會跑來開門的,夫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彼此都非常悉,聞氣味也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西門慶看了看電力大樓那隻巨型電子鐘的時間,還早,才十二點半鐘,吳月娘不會這麼早上睡覺呀。再敲門,還是沒人應聲,西門慶掏出鑰匙,就著路燈投過來的亮光摸索著開門。

屋子裡沒燈,黑燈瞎火的,讓過慣了燈紅酒綠生活的西門慶很不習慣,他乘著沒完全醒的酒勁罵罵咧咧:“死婆娘在屍啊?敲半天門怎麼不應個聲?”他一邊說著,腳已經跨進了臥室,貼著牆壁摸到了電燈開頭,輕輕一拉,臥室裡陡然出現的一片雪白的光有些刺眼,他還要接著往下罵,卻覺到屋子裡有些不對勁,上躺著的吳月娘,披頭散髮的沒個人樣,嘴邊吐出一大堆白沫,一直順著腮幫下來,溼了大半個枕頭。儘管西門慶是個混混兒,哪裡見過這個陣勢?心中驚叫一聲“我的媽”趕緊趨步上前,號了號吳月娘的命脈,還好,人還沒死,他鬆了口氣,下一步是打電話,叫救護車,沒多大一會兒街頭響起了救護車嗚的喇叭聲,幾個白衣天使抬著付擔架跑進屋子,一個穿長大褂的中年醫生用疑惑的眼光看看西門慶。

然後拿著聽診器給吳月娘診斷,西門慶被涼在一邊,看著白衣天使們像一群白大鳥在屋子裡飛來飛去,不知道自己該作什麼好。第二天早上,吳千戶老兩口兒剛醒來,老伴就開始嘀咕:“今天算是巧了。

右眼皮一個勁老跳,是不是要出什麼事?”吳千戶批評老伴說:“就信封建信那一套,什麼眼皮跳不跳的,那都是生命科學,哪裡值得大驚小怪的?”吳千戶新近學了個“生命科學”的新詞,得抓機會用用。

二人剛說過一陣話,就有派出所的民警前來通風報信,說吳月娘自殺未遂,現在已住進了醫院。吳千戶說“自殺未遂?這不可能,我家的女兒怎麼會做出這等傻事?”民警是個新手,剛參加人民公安隊伍沒多久,說話不曉得掌握分寸,有些不耐煩了:“難道我一個警察還會騙你不成?”唉,也真是的,對一個老幹部,怎能這樣直捅捅地說話呢?吳千戶還要同民警計較什麼,卻被老伴打斷了:“還不快到醫院去看看,有什麼值得同人家磨牙的。”這話提醒了吳千戶,趕緊和老伴宗伯孃一道,匆匆忙忙往醫院趕。母女見面,先是抱頭一頓大哭。一個小護士在旁邊呵斥:“這是病房,不準大聲喧譁。”宗伯孃看那個小護士一眼,自覺地把哭聲降下來,為女兒吳月娘擦拭腮邊的眼淚。

昨天夜裡吳月娘是喝滴滴威自殺的,住進醫院後,經過痛苦的洗腸等等一番折騰,身體還很虛弱,母親幫她墊好枕頭,讓她平靜地躺好了,然後陪在她身邊只顧默默掉眼淚。

吳千戶的眼睛向四處張望,他在尋找,看這兒有沒有西門慶那牲畜,剛才他和老伴走進病房時,似乎看見西門慶的影子在外邊走廊上閃了一下,然後就不見蹤影了。

吳千戶悶聲問女兒:“那牲畜呢?”吳月娘臉扭向一邊,似乎不願意提到那人,旁邊一個幫忙照顧病人的女子搭腔道:“剛才在這兒的…”吳千戶重重嘆口氣。

想到女兒吳月娘現在正住在醫院裡,不適合大肆聲張這事兒,也就忍下了,心中暗想,這事還沒完,等女兒出院後,得告那個牲畜一狀,吳某人也算是個在官場混過的人,得讓西門慶知道他的厲害。

吳月娘是在三天之後出院的。出院後的頭幾天,她一直住在孃家,同母親說了好些貼已的知心話,同父親吳千戶談的不多,但話題十分關鍵。吳月娘說:“我要同他離婚。”吳千戶說:“離,堅決離,我家這麼優秀的女兒,哪裡找不到好女婿?”吳月娘搖搖頭,眼中惘的光:“這輩子我再也不嫁人了。”吳千戶想了想說:“這樣也好,一個人可以暫時清靜一陣。”吳月娘說:“不,我要出家,請老爸支持我。”吳千戶驚訝地“啊”了一聲,嘴巴張大得像個瓶蓋兒,好半天沒合攏。

吳月娘要削髮為尼,真真急煞了她爹吳千戶,看官們倒是想想,一個革命幹部家庭的子女,竟主動投身佛門,讓吳千戶那張臉往哪兒擱?一連三天三晚,吳千戶堅持做女兒的思想政治工作,勸說她收回此念,吳月娘默默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