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巡邏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待趙亮撈了幾條魚扔岸後,覺到許加添並沒有下水,他奇怪地往岸尋覓,發現許加添蹲在地,雙手捂臉,鮮血從指縫間出,一滴滴滴到綠的草。
“怎麼了?”趙亮見狀,忙跑到岸,用手扒開許加添捂著的雙手,許加添的額頭,雙眼鼻都是血。趙亮的心一下哆嗦起來,媽呀,別不是崩魚沒崩幾條,把眼睛崩瞎了,他忙用手摸許加添的雙眼,覺閉著的雙眼仍是鼓的,這時,他的心才略微有了點底,忙問:“崩哪了,崩哪了?”
“腦門子。”許加添指向自己的額頭。
趙亮用手擦去許加添額頭的血,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指甲大的血窟窿,血泊泊地從這個窟窿往外。
“透了沒有?”趙亮問。
“什麼透了?”
“問你把腦袋骨崩透了沒有?”
“我哪知道?”
“我拿手指伸進去瞧能不能捅到腦漿?”
“別別!”許加添忙說:“看看有沒有白的留出來,不就知道了。”趙亮觀察了一下,出的確實都是血,沒有白的腦漿,這時才放下心,便道:“用什麼給你扎啊?”兩人的衣服全是泥,怎麼辦啊?趙亮想了一下,只得脫下三角褲衩,在水中涮了涮,給趙亮把頭扎。
徐風霞又是一夜沒睡著覺,當她們聽說許加添在水庫炸魚時把頭炸破了,差一點把命丟掉時,她的心裡真成了五味雜陳,什麼味都有了。她知道許加添炸魚時因為自己,也知道趙衛紅那句想賺個媳婦,怎麼也得雞鴨魚那句話把許加添向了水庫。
不管怎麼說,他的傷時因為自己而起,可是自己又有什麼錯啊,既沒有向他賣風情,又沒向他示愛,他是單相思啊,可是單相思,終是因自己而起,倒黴就倒黴在都在一個磚窯幹活,隊都在一個縣,又都在一個村,莫非是命裡註定。
她的心裡很矛盾,說喜歡許加添,總覺得許加添辦事不太踏實,言過其實,而行為又沒什麼儒家風度,淨說些不葷不素的話,讓人彆扭。
說不喜歡把,他又追求自己,像塊橡皮膏似的,粘住你,甩也甩不開,如果和他好,比和當地老鄉總強些,終究兩人都是北京來的都是重點中學畢業的,雙方父母又都在北京,他父母又沒什麼政治問題,和他處朋也沒什麼虧吃。
可是,他和自己理想中的男人差距太遠了,自己理想中的男人最低也得大學畢業啊,他只有初中,怎麼辦呀,他又為自己炸魚,把自己的命炸得差點沒了,有哪個男人能為自己捨命呢?
自己在這黃土高原,也沒見誰想自己求過愛啊,不找他,找誰呢?
徐風霞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天亮,才混混沌沌閉眼。第二天,她決定,去看望一下許加添,她是單獨去的,她推開門,見許加添躺在炕,頭包著紗布,她的心有些淒涼,可是許加添見是她,一下蹦起,突然抱住她,親吻她時,她心底的防線剎時摧毀,暗道:認命,就是他了。
葛存天一起來,他先李全旺又在屋裡抄寫那個英漢詞典。來村裡一個多月後,葛存天便發現,李全旺不知從哪搞了本英漢詞典,每天抄兩個單詞,背兩句英語,幾乎是風吹不動雷打不動,他不知道學英語還有什麼用,都隊了,大學又不招生,和英國美國,中國又沒和它們建,學習恐怕是消磨時間。
待吃過早飯後,葛存天便和李全旺來到了他們那塊稻田,董秀芬穿著雙高筒雨鞋,早已在稻田邊了,這是他們三個人一塊乾的實驗田,看著秧苗一點點長大,葛存天心裡有一種成就,就像自己養的一個孩子,看著他一天天長大,會爬了,會走了,會說話了,會叫爸爸了一樣。
他們三人下到水田裡,開始拔草。其實草,他們每天都拔,化肥也拖了兩遍了,苗已經長了一尺多高,蔥黃綠,煞是喜人。可是今天,葛存天看著稻田裡的稻子,心裡產生一種失落,因為昨天餉午,他空去了一趟河東面,河東面好大一片是忻定農場和倒地,人家那片稻地,長的密密麻麻,黑綠黑綠的。
他試著用手在稻子尖往下按,不使勁按都按不下,人怕人比人,貨怕貨比貨,在家看自己的孩子,哪都好,抱出去和人家孩子一比,就嫌自己孩子醜了,沒看人家稻田,自己對自己的稻田很滿意,看了人家稻田,自己又對自己的稻田很生氣了。
他問了一下農場稻田的工人,像農場這樣長勢的稻子一畝能打多少斤,那個農場工人說,也就六七百斤。葛存天想了一下,那麼好的稻子才打六七百斤,自己種的稻子也就是人家收成的一半,一畝也就三四百斤。
他又問那位工人:“我們地裡的稻子為什麼長不壯?”那個工人說:“農場以前也試了幾年種稻子,因為鹽鹼,都長不好,後來打了自井,水不斷進出,鹽鹼被沖走,稻子才長好的。”葛存天知道村裡打不起自井,稻子一天天長大,地理的雜高粱還一畝地**百斤,玉米也六七百斤,那都是不費事的莊稼,自己三人費了這麼大事,要是一畝地只收三四百斤稻子,那不是丟人嗎?
他無打采地和李全旺及董秀芬在水田裡忙活了一陣,他想把昨天去忻定農場看人家稻子的事說出來,可是又怕說出來打擊他們繼續管理稻田的決心,他心想,過一陣子再說,也許自己栽的稻子是北京拿來的優良品種,葉少株稀,但產量不一定低,穗時的又長,又大,粒又多呢。希望還是有的。
葛存天正在試驗田的稻子發愁時,村革委會主任李目把他和孫茂叫到大隊部。
李目坐在辦公桌前,大口地了一口煙後說:“我找你們倆人來,是因為看你倆這一陣來村裡乾的不賴,幹活捨得出力,階級鬥爭覺悟高,你們倆和村裡的通訊員李艮虎,一塊在村裡,田裡巡邏,因為大田裡的豌豆了,防止人在大田裡偷豌豆。另外,在村裡也巡邏巡邏,防止階級敵人破壞。”
“以前村裡是民兵連長帶著另一個人巡邏,怎麼現在換我們了?”孫茂問。
“民兵連長帶著幾個人到縣裡修公路去了,所以就讓你們巡邏,你們不願意?”
“願意,願意!”葛存天忙說。
“稻田裡的事怎麼辦?”
“有他們倆就夠了,你就巡邏。”李目說。
漆黑的夜,在大田裡巡邏,要不是有個手電能出長長的光,走在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高粱地裡,風吹莊稼,發出沙沙聲,再加遠處狼一聲,狗一聲,貓頭鷹再唱幾句,真是有些慎人。
葛存天,孫茂和李艮虎頭一天夜裡在大田裡巡邏,天快亮了,回村裡轉一圈,便回大隊部,李艮虎打開門,三人便在大隊部桌椅靠著睡了。
第二天巡邏,李艮虎非讓孫茂整夜都在村裡巡邏,他和葛存天到田裡轉,二人見他說的很堅決,他有事村裡老通訊員了,便隨了他,孫茂一人在村裡轉,葛存天和李艮虎到大田巡邏去了。
葛存天和李艮虎一人拿著一把手電照著,在田裡走了沒多久,葛存天便聽到遠處有沙沙聲,著沙沙聲和風吹莊稼的沙沙聲不同,顯然是人在莊稼中行走的聲音,便低聲說:“前邊有人,快關手電,悄悄地前進。”二人關了手電,剛走幾步,李艮虎突然說:“你在這等我,我抓住賊後,叫你,你再過來,不叫你,你千萬別走。”
“為甚?”葛存天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近四十歲,身高只有一米二,體重才五六十斤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心想:你抓賊,賊不抓你才怪呢。可是又一想:人家是村裡的通訊員,又是大隊的紅人,得罪他幹甚,他是本地人,知道的事肯定比自己多,他叫自己等,自己就等。
李艮虎扭著矮小的身子鑽進莊稼地裡了,過了一會兒,葛存天聽到一個女人“呀!”的一聲,接著又聽到李艮虎尖細的聲音說:“你們偷豌豆,跟我走!”一陣腳步聲,窸窸窣窣地響起,瞪了片刻,葛存天以為李艮虎把抓到的女賊帶到身邊了,可是又等了一會兒,反倒覺得腳步聲越走越遠,後來竟聽不到了。
“這小子去哪了?路了?”葛存天想立即去找李艮虎,可是想起李艮虎告他,叫他再過來,不叫別過去,又想,聽到女人聲,賊可能是個女的,他個子雖小,嚇唬個女的還是能行,再等等。
這一等,等了一個來小時,莊稼地裡再不無人的聲息了。葛存天有些害怕,便在田裡打亮手電來回的找,找到天亮,也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