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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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呼倫貝爾那隊,我隊那村聽說現在可發了,那發現有什麼金屬礦,叫鉬,稀有金屬,可值錢了,一頓能值上千塊呢,我們隊那的老鄉把自己的院子地底下刨下去,就是鉬礦。一天就刨一噸,家家賣礦石的錢鋪在西子下面,就是炕蓆底下,鋪滿了,二寸厚,你說,我要不回來,我們知青院子有二畝大,裡面得刨出多少鉬砂啊,我哪用來這兒撈水草。”黑子一邊說,一邊撇嘴。
“你那不算什麼,我要在山西不回來,我們知青院地皮刨下一尺就是煤,老鄉家家都開煤礦,一年個幾萬噸,一年光賣煤也掙個幾百上千萬。”劉炳坤喝了一杯酒也說道。
“有煤,有開煤礦的是真的,還家家開煤礦,吹吧,不可能!”黑子反駁道。
“你能吹,我就不能吹?”劉炳坤笑著說道。
“別說那些了,你這一冬天就準備貓冬啊?”黑子問。
“不貓冬也找不著活啊?”劉炳坤說。
“如果你不想貓冬,我倒有個活,不知你願意幹嗎?”
“什麼活?”劉炳坤不經意問。
“我叔啊,原來建築公司工作,是個老工人,前年退休了,在家待著沒事,就組織幾個退休工人了個拆遷隊,就是人家蓋樓前,房基地上原有的一些爛房破牆,都給拆掉。拉走,乾淨,說白了,就是拆舊磚,拉髒土的活,你要願意幹呢,我去和我叔叔說一聲,過兩天咱就過去看,怎麼樣?”
“這活也行,我幹了!”劉炳坤想了想說。
“你也沒問什麼價錢,你就說幹?”黑子笑著問。
“問什麼,你問你叔了嗎?”
“前幾天我就問了,如果我和你去幹的話,每天結的話,一天三塊錢,如果不願意每天結算,一個工程下來,我叔給結一次,每天要比三塊多。”黑子說。
“管他多少呢,先幹著再說。”劉炳坤說。
黑子的叔叔是個寬臉,寬肩大個頭老頭,六十來歲,頭髮有點發白,聲音洪亮,門大嗓,一見黑子和劉炳坤來到工地,便伸出大手和劉炳坤握,老瓦工的手著實有力,雖已經六十多歲,但握的劉炳坤的手仍有些疼。
劉炳坤知道,這老人是個八級瓦工,瓦工裡級別頂頭的,瓦工技術相當好,蓋過歷史博物館和大會堂,還去過坦桑尼亞和伊拉克,幹過工程,是個又有技術又見過大場面的人。
老人一見他們便說:“來我這兒幹啊,都是些髒活,累活,暫時也不需要什麼技術,只要不怕苦,不怕髒,不怕累就行,但也不能心眼太死,也要腦瓜活些,你拆牆拆房的,腦瓜不活,容易出事故,咱這兒活不怕慢點,不怕掙的少點,就怕出事故,一出事故,全玩完,把幹了多少天的活都得賠進去,甚至整個工程掙的錢都陪個底掉也不夠,你們幹活注意點。”劉炳坤在高爐前幹過多年爐前工,掄錘掄鎬的不當回事,就是,拆牆時土大些,他便給要拆的牆灑上些水,待會兒再拆,塵土便少多了,拆了房,拆了牆,把水泥板和水泥柱子裡砸出鋼筋,掄大錘,他也有力,剩下的,便是把拆下的磚刮掉泥和沙土,整齊碼起,把木窗木門,木房梁堆在一堆,這些都做好之後,黑子的叔叔,工人都喊他趙頭,便聯絡買主,有買廢鋼筋的,論斤賣過秤,有買舊木門窗和木樑的,按堆賣,有買舊磚頭的,整磚頭,按塊賣,半截磚頭,按堆賣,剩下的便是僱車拉渣土,一車多少錢僱人拉,拆房,僱主給拆房錢,賣廢磚瓦,木料鋼筋自己收錢,兩頭一掙,除了僱拉渣土錢和工人工資,老趙頭也掙不少。
一個工程下來,還有幾堆整磚沒賣出去,工地就要挖地基了,不能再堆在那兒,老趙頭便讓黑子和劉炳坤僱倆拖拉機拉上廢磚到車道溝橋北路去賣。
車到橋北,劉炳坤一看,已有三四輛拉廢磚的拖拉機順著路邊停在那裡,便囑咐司機也把車停下。賣磚不必賣菜,不喊,不叫,不嚷,有買的,自然來問,果然等了一個來小時,有人來問價了,每塊五分,兩車全要,到指定地方卸完磚,劉炳坤和黑子高高興興地返回。…“趙頭,這個工程你接嗎?”劉炳坤和黑子剛回工地,就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正在和黑子的叔叔談。
“廠房可以拆,可是四十來米高的大煙囪不好拆。”黑子的叔叔犯難地說。
“搭上架子慢慢拆嗎?”那個中年人說。
“我們這個拆遷隊,除了退休的幾個老頭,就是農村在農民工,老頭是上不了那麼高,農民工剛從農村來,沒幹過拆煙囪的活,我怕干時再出點意外,所以難啊。”趙頭搖搖頭。
“你要不想幹的活,我可給別的拆遷公司了。”那中年人說。
劉炳坤聽到這裡,忙對黑子說:“讓你叔接下,咱們上上邊去拆!”
“你敢?”
“那有什麼不敢的?”
“好。”黑子點了下頭,走到趙頭前說:“叔,咱們接下吧,人家既然那麼好心把工程給咱們,咱們不接,是不是有點不夠意思。”趙頭看了一下黑子,又望了一下劉炳坤問:“你們敢到上面拆?”
“沒問題。”劉炳坤點點頭。
“你們敢拆,我就接下了!”趙頭說。…“炳坤,我怎麼覺得這煙囪在晃啊?
“站在四十多米高的煙囪頂上,黑子兩腿有些發顫地問。
“沒事,晃就對了,說明咱這煙囪直,只有煙囪直才左右晃,不直,就不晃,容易塌。”
“一歪就塌,比薩斜塔歪的,怎麼不塌?”黑子問。
“結構結實唄。”
“你說白天,煙囪向上,在地球上面,你說夜裡,煙囪在地球下面掛著,它怎麼也不掉下去啊?”黑子又問。
“有大氣層包著,地球有引力。”劉炳坤解釋。
“煙囪晃的我腿發顫,你瞧地上的人,那麼一點點。”黑子又說。
“在高處不能向下看,咱們撈草的船上,那船比這煙囪晃的厲害多了,你怎麼不怕?”
“船下就是水啊,掉下去,是掉水裡,又淹不死人。”黑子說。
“還是心理作用吧,大老爺們,膽子那麼小,來,我先刨!”劉炳坤拴好安全帶,開始掄鎬刨磚。
“哥們,注意點!”黑子說。
“沒事,架子是你叔指揮搭的,下邊又有安全網,裡又拴安全帶,站煙囪頂上刨,還怕摔下去?”劉炳坤邊說邊刨起來。
十來天,煙囪已經刨下多半截,煙囪低了,也了很多。劉炳坤和黑子坐在腳手架上搭的木板上歇息了,黑子說:“炳坤,你知道拆這煙囪,給我叔多少錢?”
“多少錢?”
“八千!”
“不少啊,頂咱們好幾年工資了!”劉炳坤嘆道。
“咱們給我叔幹,一月還不到一百塊錢工錢,掙的錢,都讓他揣包了。”黑子悄聲說。
“人是工頭,咱們是打工的,你是他侄子,他會不會背地裡多給你一些。”
“扯毬臊吧,老頭說了,平時,我要不在他這兒幹,管他要點,他會給,來他這幹就要以工頭和僱工的關係給,一天給別的工人多少錢,就給我多少錢,一份都不多給!”
“夠狠心的。”
“誰說不是呢,咱在這煙囪上面冒那麼大險掙的錢,絕大部分都跑他包了,他是不是剝削咱們。”
“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你嫌錢少,你可以不幹啊,中國人多,別的難找,幹活想掙錢的人一招手,可是成隊的來。”
“你甘心?”黑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