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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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卡門蕭才剛梳洗完畢,換好衣裳,便隱約聽到樓下傳來倪雅晴柔語似的聲響。她探頭出去,朝廊外瞧瞧,盡頭那邊,唐荷西正開了門要出來。
她撇撇嘴,浮起一抹壞心的勾紋,負手走出去,假裝不期而遇,俏臉堆滿笑,好生意外地朝唐荷西傾了個頭,甜聲說:“早啊!”唐荷西斜瞪她一眼,陰陽怪氣的,不理人。
“我說,早安啊!”她再朝他嬌笑一聲,依然將雙手俏擺在身後,身體向前傾低了,睇視著他。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唐荷西嫌惡地橫臉向她。
卡門蕭著了朱澄紅豔的嘴,略略嘟起來,很委屈似的嬌憐模樣,眼兒對他嬌蠻一掃,撒賴般的不依。
“你就這樣看我嗎?難道你就不能認為我只是單純親切地和你打聲招呼?為什麼一定要將我的好意故意抹上不好的彩,像敵人一樣仇視我?”
“說夠了沒有?”唐荷西的表情還是冷冷的。
“你那點伎倆,想騙得了誰?你以為我會輕易上當?”
“你別這麼說。我再怎麼任大膽,也不敢給你當上。”卡門蕭臉無陰嬌柔委屈,很自然地慢慢靠近他,帶著憐惜的神情,伸手去理他的白襯衫筆的衣領,理正他的領帶。抬著晶亮翦水的雙瞳,為他思情般著了地,說道:“難道,我就不能喜歡你嗎?”唐荷西幽深冷漠的眼眸,出了像獸類眼睛一樣的殘酷無情的光。他是懷疑她的,而且強烈的憎厭。
卡門蕭的心頭泛起一絲麻涼的冷;卻更為靠著他,眼兒看住他的眼。
“你說過,不准我接近藕西。但我也記得,你可沒說我不能喜歡你…”頭一低,臉龐依偎在他膛,在他潔白的衣領下印上一朱澄的口紅印。那紅,顯得耀眼引目,卻又若隱似現,且散發著淡淡的花蕊香氣。
唐荷西不動,想瞧瞧她究竟要玩什麼把戲,再徹底羞辱她。筆直站著,等著看她能如何地厚顏放肆。
卡門蕭卻站直了,將臉移開他的膛,妖媚的表情不變,要笑不笑地,故意看著旁邊,用眼角餘波勾著他。
唐荷西冷眼哼了一聲,甩開她,大步地下樓,沒注意到他膛衣領下,那一勾引的紅印。
佞的笑,浮上卡門蕭得玲瓏剔透的臉。她不慌不忙地跟著唐荷西的腳步,將近末近,保持著適當,但一看便讓人猜疑不尋常的距離。
樓下大廳裡,倪雅晴果然已在等著。詹嫂在一旁陪著。
見唐荷西下樓,她馬上起身接他;待又觸見到他身後跟著的卡門蕭,臉微變,興高彩烈的神氣往下沉。
“早啊,倪小姐。”卡門蕭由唐荷西背後探出笑臉,裝出親匿的神態。
倪雅晴僵住臉,勉強回她一聲招呼,凝固似的眼光卻有說不出的痛恨。既想維持她的教養與高姿態,卻又忍不住心底的厭惡嫉妒。
“你怎麼這時候跑來了?有什麼事嗎?一大早的…”唐荷西一大早見到即將成為他未婚的倪雅晴,非但沒有驚喜的覺,反而奇怪她舉動。
對他來說,結婚既是必須的,選擇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也既是必須的,決定好哪個對像後,這項義務責任也就算了結。他可沒時間和閒情,一大早就陪著對方談情說愛。他不要那種黏膩的束縛,也永遠不會像他父親唐介木一樣,在成功的意氣風發下留著戀情與婚姻的敗筆。
“我聽說芙蓉身體不太舒服,所以過來看看她。”倪雅晴輕聲細語,微看了詹嫂一眼。
“芙蓉?”唐荷西皺眉。
“她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身體會不舒服?”
“小姐這兩天心情有些鬱悶。我怕她心裡老是悶著,所以請雅晴小姐過來陪陪她。”詹嫂搶替回答,且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卡門蕭。
“怎麼不請倪少爺過來呢?”卡站蕭還故意挑惹。
“他來了,也許芙蓉心情就開朗了。何況,他一向很關心芙蓉;他們也應該很快就要結婚的,不是嗎?”說得笑咪咪的,讓人猜不透她真正的意圖。但每個人都聽得出她故意挑惹的壞心眼。
唐荷西深冷表情始終沒融化。只要面對卡門蕭,他就不受理智控制地對她到憎厭。一開始,他就莫名地說不出為什麼對她到憎厭。尤其當他看到她那樣嬌媚著笑臉勾引倪升,或者無地與蓮西談笑,甚至只是平常地與藕西相近,他心中就不湧出一股憎惡的情。但那憎惡卻非常微妙的,摻雜了一些複雜的酸意醋味與不是滋味等種種矛盾,莫名且叫他排斥的情態。
“詹嫂,我爸呢?”他不再去理卡門蕭。
通常,每天早上等著唐夫人陪著唐介木下樓後,用過早飯,他便隨同他父親赴公司或飯店。正如唐夫人曾告知卡門蕭,唐家的事業,終必由他接手承繼推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