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舌頭伸了兩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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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師說道:“這更不要提了,不是我說一句海話,現在朝中除卻我家父子,更有何人替曹家出力呢?他們便是到萬歲那裡去報告,萬歲還能怎樣我麼?”郭氏道:“既是這樣,你不妨常常來替我解解悶兒。”司馬師道:“好極了,娘娘不負我,我還敢辜負娘娘麼?”他倆談了多時,司馬師才告辭走了。從此黑來暗去,從無一間斷的。天下事,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滿則招損,快心事過,必不討好。司馬師生平只有兩怕,一怕他的父親司馬懿,第二便怕他的老婆東方氏。
這東方大娘生得十分醜陋,兩臂有千斤氣力,生又慣拈酸。司馬師聽見她那副劈竹的喉嚨,馬上就得渾身發軟了。東方大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公公司馬懿。
司馬懿不在家裡,那麼便是她的天下了。司馬師和婢女說一句話,那個婢女一定給她打個半死的。
司馬師平不得出門一步,如有要事,必須要在她的面前通過一聲,得她的准許,方可動身呢,否則不能擅自出門的。司馬師受到這種無窮的拘束痛苦,十分怨恨。大凡物極必反。
他忽然想出一個法子,暗中託人在曹睿面前保他為五城軍馬司一職。曹睿準如所請,他得了這個頭銜,便藉著閱巡察捉盜等等的名目,哄騙他的夫人,其實是到娼家去閱,宮中去巡察的。起首還小試其端,隔了三天五,在外面住宿一次。
後來得著溫柔鄉的風味,膽量漸漸的大了,隔了一天便要到外面去打一天野食。東方大娘雖然強悍,但是對於正直的事情,卻也不去反對,她見夫主這樣的為國辛勤,斷不和他為難,反而比從前待他好。司馬師見她不疑。
當然是自安自。什麼事都有癮的,菸酒嫖賭,差不多全有癮的,癮當然越來越大的。司馬師在外面的野食吃得上癮了,每天不出去,好像股上生著疔瘡一般。
在家裡一刻時候也不能停留,至多間在家裡敷衍敷衍他那位夜叉夫人,到了西山落,燈光一放的時候,他便動身了。加之現在和郭氏打得火熱的,一天不去,就如過了一年。有時外面狂風暴雨的昏夜。
他照例是要出去的。東方大娘見丈夫這樣的為國勞,屢次勸他休養休養,他都是正顏厲地向她說:“你那這些婦女之,哪裡知道忠孝兩字。為臣的吃了皇家的俸祿,身子就賣給皇家了,雖然是粉身碎屍,也在不辭之例呢。”東方大娘聽他振振有辭的這篇神聖不可侵犯的大道理,當然是無言可答了。有一天,在二更的時候,司馬師在房中對東方大娘說道:“夫人,我要到玄武門去巡察了。”東方大娘道:“你連勞,面上瘦削得多了,今天就在家裡休養一宿罷。”他正說道:“這巡察一職,豈可輕忽的?萬一有了變動,其罪不是在我一個人身上麼?”東方大娘道:“現今四處昇平,你也太過慮了。”他道:“你那些婦人家,知道些什麼,朝朝防火,夜夜防賊,寧可防患於未來,不教臨時措手不及。”他說著,凸肚地出門去了。
停了一會,守門的走過來報道:“玄武門的值軍官伍秋方,要見大人。”東方大娘聽說這話,將三角稜的眼睛一翻,放開雄鴨嗓子喝道:“放你媽的,大人早就去了。
難道你的兩隻狗眼生到腦袋後面去了不成!”嚇得那個守門的一疊連聲的回答道:“小人看見的,小人看見大人出去的。”她哼了一聲,又說道:“什麼小人大人,你既看見,為什麼不去回他?”那個守門的忙道:“小人方才對他說過了,他說大人有三天沒有去了。”她聽說這話,將黃眼珠一翻道:“哦!有三天沒有去了嗎?”守門的道:“他說的三天沒有去了。”東方大娘將一張豬肝臉往下一沉,說道:“快給我將那個軍官帶進來,我有話問他。”守門的答應一聲,飛也似地出去了。
不多會,走進一個全身披掛的軍官來,走到她的面前,行了一個禮,嘴裡說:“伍秋方參見夫人。”她說道:“姓伍的!你今天到我們這裡來幹什麼的?”伍秋方道:“請大人去巡察的。”她冷冷地說道:“大人沒有去麼?”伍秋方老實答道:“大人三天沒有去過了。今天因為五城的夜防軍在大場會,所以要請大人去檢閱。”她道:“我知道了,大人此刻沒有工夫去,就請你帶檢一下子罷。”伍秋方道:“謝夫人。”他說著,匆匆地告辭走了。
東方大娘此刻,心頭倒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甜是鹹,是辣是酸,將那一嘴黃金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地作響,停了半天,又將那雙橫量三寸的金蓮。
在地板上撲通一蹬,罵道:“好賊崽子,竟敢在老孃面前來搗鬼了,怪不得成成夜的不肯在家裡,原來還是這個玩意兒呢。好好好,管教你認得老孃的手段就是了。”她自言自語的一會子。忽然喊道:“鶼兒在哪裡?”話還未了,從後轉了一個面如鍋底,首似飛蓬的女郎來,渾身上下純黑的裹紮,背單刀,大踏步走到她的面前,躬身問道:“主母喚我,有什麼差遣?”東方大娘道:“你替我去探一探你的主人的蹤跡,現在什麼地方,快快回來報我要緊!”鶼兒答應一聲,一個箭步,縱到庭心,身一晃,早巳不知去向。
原來這鶼兒,是東方大娘的雁棲河口收著的,教她武藝。這鶼兒十分嬌健靈慧,未到三年,竟能飛簷走壁,來去無蹤了。
東方大娘本來是銅馬頭領東方大年的玄孫女兒,累世在陝潼一帶打家劫舍。司馬懿和他們打仗幾次,無奈這班銅馬的遺種,十分強悍,竟不能一時克服。
司馬懿為息事寧人起見,願與銅馬首領東方雄連姻。東方雄見司馬懿這樣的聲勢,當然是很願意的,便將女兒嫁給司馬師了。過門之後,東方雄也就改歸正了,統率一班亡命,追隨司馬懿,為官家效力了。
閒文休提,再說鶼兒上得屋頂,自己一沉,暗道:“這京城裡的地方很大的,漫漫地教我到哪裡去找呢?如今不到別處,且先到皇宮中去刺探一下子再說罷。”她打定主意,施展一種陸地飛騰法,身輕似燕,直向皇宮而來。不多一會,到了前宮的天井裡,她騖行鷺伏地在屋上察聽消息。猛聽得下面有兩個太監。
在廊下談話,她直著耳朵,悄悄地聽他們說些什麼,此刻有個太監嘆了一口氣道:“凌公公,你看現在這宮裡還有一些規矩嗎?司馬師出入無阻,要宿誰,便宿誰,眼睛裡哪裡還有主上呢。”那年老的聽得這話,很驚怕,連連向他搖手道:“低聲低聲,方才他剛剛進去,不要給他聽見,連我都送掉了命呢。”那一個將腦袋往腔子裡一縮,舌頭伸了兩伸,悄悄地道:“好險好險,他是幾時來的呢?”那個年老的道:“萬歲的晚膳還沒有用。他就到了。”那個道:“他現在又看中誰了?”那個年老的道:“那不是和郭夫人勾搭上手了麼?你看他哪一天不來,真要算風雨無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