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痴情鎖中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看來我真是為了段家的事殫竭慮了。

我躺在上,無奈地眨眨眼睛,以這樣的角度看他,才發現杜辰徵的睫也很長,濃密並且分明…他低頭回望著我,半晌,一雙眼睛漸漸彎起來,說“喂,鬱心詠,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臉一紅,別過頭不看他,努了努嘴巴說“我只是在想,像你這種人,居然肯屈尊降貴地來照顧我?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呢…”杜辰徵輕輕扳過我的頭,將一條浸了涼水的巾覆在我額頭上,笑道“也不知你做了什麼夢,又哭又笑的,還閉著眼睛詩作對…下人們都以為你腦子燒壞了,誰還敢來伺候你?”聽他這樣說,我忍俊不邊不自覺就掛了一絲笑。躺在枕頭上看著他那張英無害的俊臉,原來跟他在一起也有這樣輕鬆舒服的時候。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向我的眼睛,上挑的角帶了絲戲謔,俯身靠向我,氣息裡忽然間又充滿了壓迫

他俯在我耳邊說“鬱心詠,你在夢裡叫了多少次我的名字,你要不要猜猜看?”

我,我真的會在夢裡叫他的名字麼?無端想起《大話西遊》裡的橋段,難道,不知不覺間,在我心裡已經有了他的位置麼…

我臉一紅,嘴硬道“你欠了我們鬱家很多錢嘛,怕你不還,在夢裡唸叨一下有什麼出奇?

時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說著,我轉過身背對著他去,不敢再看他。

杜辰徵輕笑一聲,說“我走了,你記得喝藥。”說完,他站起身往門口走去,皮鞋踏在地面上,發出篤篤的聲音,不知為什麼我心裡竟有一些不捨…也許他跟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只能有這麼一瞬,等到了明,他又是他的黑幫堂主,我又是我的上海名媛,江山美人,兩不相侵。

正在這樣想著,杜辰徵卻忽然折了回來…他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俯身貼近了我的臉,雙沿著我的鼻尖輕輕地吻下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我甚至來不及反應,他的吻已經洶湧而來,卻又那麼輕柔…我渾身無力,雙手本能地攥緊了他的衣襟…

他的吻這樣悉,讓我想起那個荒唐的夜晚…我也知道不應該,可是不知為何我竟然拒絕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辰徵終於緩緩鬆開我,眉目間有些意猶未盡的神,說“你剛才嘴好乾。現在,好多了吧?”我的呼起伏不定,臉漲得通紅,看到他此時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由又羞又怒,隨手抓起個枕頭丟向他,說“要你管!你這個愛佔便宜的登徒子!”杜辰徵靈巧地避開,回頭朝我戲謔一笑,轉身閃出了房門。

五。{國學大師}風寒好了之後,我立刻差人給段老爺子送了拜帖。婚姻大事,想來段景文這樣的公子哥自己也做不了主的,我不如直接去討好他的爹,到時候父母之命,他想不娶我也不行了。…只是,嫁給段景文——這真是我想要的結果麼?走了這一步,我還可以再翻轉頭麼?段府很氣派,門口擺著兩隻白玉石獅子。高門大院,曲水觴,果然是幾代為官的大戶人家。

段家僕人將我引進書房的時候,段老爺正在桌前寫字。

只見他身形清瘦,白眉白鬚,一襲青布長衫,拇指上戴著一隻翠綠的翡翠扳指,撂下手中的筆,看我一眼,淡淡道“來了。”我忙行禮,道“鬱心詠拜見段伯伯。久仰段伯伯大名,今得見…”他卻擺擺手打斷我的話,揚起他剛寫的一幅字,道“你來,看看我這字,寫得怎麼樣。”我心想,這段老爺子果然是個位高權重又清高慣了的主兒,不屑寒暄,直奔主題就要考我呢。

走過去細細一看,宣紙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字——“百尺竿頭”我端詳片刻,笑道“段老爺這四個字,是寫給段公子的吧?”段老爺子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瞟了一眼他老人家的神,不鹹不淡的,看來我得說些更有建設的評語才行。我深一口氣,仔細端詳那幅字,只見一筆一劃間,揮灑犀利。眼角瞥見牆壁正中懸著一把鐵劍,與這幅字的覺渾然天成。

我腦中回憶著段家幾代為官的背景,以及段老爺在官場上一生左右逢源又不失強硬的作風,略一思索,道“小女對書法技巧研究不深,只能用覺去評斷這幅字。好不好我不敢說,只是段老爺的字,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段老爺靠在太師椅上,隨口問道“誰?”我抬頭,字正腔圓答道“辛棄疾。”段老爺一下來了興致,眯起眼睛看我,神裡似有讚許,道“哦?你倒說說看。”

“夜半狂歌悲風起,聽錚錚陣馬簷間鐵——稼軒詞別立一宗,又稱英雄之詞。他以氣節自負,以功業自許,有將相之才。在政治,軍事,經濟各方面都有到的見解,又有軍人的勇武神和敢作敢為的魄力。一生忠貞報國,卻又一生為分裂的國家狀況所傷。”此時正值軍閥割據,南京政府基不穩,國內形式內憂外患,一片混亂,而他卻人到暮年,那些不甘,自負以及年少時金戈鐵馬的意氣,在他矍鑠的眼神,犀利筆鋒裡,全都看得到。

房間裡一陣沉默。段老爺垂首看著那幅字,似是若有所思。我看著他,也不再言語。

良久良久,他抬起頭,看我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深意,道“且不說你這番話是真還是假,倒是很對我胃口。鬱老三的女兒,果然不一般。你只須再回答我一個問題——若要用一句稼軒詞來形容老夫此刻的心境,會是如何?”我衝口而出,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段老爺看我一眼,哈哈大笑,擊掌道“沒想到我段某,竟會在此時此地,碰上你這麼個小知己。”有家僕應著他的擊掌聲走進門口,段老爺吩咐道“上幾個小菜,再去酒窖裡拿壺上好的女兒紅來。”說罷抬頭看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老夫今要為了你多喝幾杯了。”我一聽這話,登時也來了豪氣,拱手道“那我今就捨命陪君子,不醉不歸了!”段老爺酒量很好,可是我也不差。其實我說他讓我想起了辛棄疾,其實也不完全是恭維,他們都一樣豪氣干雲,令人敬重。酒過三巡,從歷史聊到現狀,從南京政府談到詩詞歌賦…早聽說段老爺子給政府上文書都用駢文寫就,我索就跟他大談特談古代文論,什麼“奏議宜雅,書論宜理,詩賦麗…”都是我一早準備好的臺詞,果然大對段老爺脾胃。兩人正相談甚歡,我一低頭,卻看見他上懸著一塊玉牌,看起來十分眼,上面雕著一個“錦”字。

我知“錦”字是段老爺名諱,忽然想到尹玉堂也有這樣一個玉牌,除了中間的字不同外,其他花式一模一樣,我心中一凜,難道尹玉堂真與段老爺之間真有些的淵源?

正在思忖著,段老爺酒意正酣,只聽他幽幽念道“山前燈火黃昏,山頭來去雲。鷓鴣聲裡數家村,瀟湘逢故人。”是稼軒的《阮郎歸》。

不知為何我也有點心酸,張口接道“揮羽扇,整綸巾,少年鞍馬塵。如今憔悴賦招魂,儒冠多誤身。”房間裡又是一時沉默。我舉著酒杯走到窗邊,此時已是暮四合,我長吁一口氣,眼角卻瞥見兩個身長玉立的身影正站在窗下。定睛一看,竟是段景文與杜辰徵,二人神都有些怔怔的,似是在那裡站了很久。

我淺笑,斜倚著窗欞,挑眉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啊,二位公子。”六。{往事如煙}跟段老爺子道別之後,段景文送我和杜辰徵走出段府。他站在門口,夜下看我的眼神有些驚異,又有些讚賞,直直看著我說“心詠,真沒想到我父親會這麼喜歡你。”說完,他看一眼杜辰徵,說“杜兄還擔心你在段府會受委屈,結果,你倒成了我爹有史以來最年輕一個酒友。——要知道,好多政府高官,都上不了我爹的酒桌呢。”我本有些累了,不願再與他應酬,可是想到我目前的任務就是勾引他,於是換上一副笑臉,說“段公子過獎了。是我叨擾府上呢。”眼角瞥見杜辰徵正身長玉立地站在一旁,我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忽然上前一步,以國外的道別禮節親了下段景文的臉頰,說“我先回去了,改再約。”說著,嫵媚一笑,轉身就上了轎車。

透過車窗往外望,只見段景文有些怔怔的,目光一直沒再離開我。杜辰徵卻神如常,禮貌地跟段景文道別,默默地坐到我旁邊,面上沒有一絲動盪的表情。

我不由有些失望,往旁邊躥了躥,故意離得他老遠,拗著脖子望向窗外。

漸彌。

深藍的天幕下星河璀擦,一勾彎月懸在樹梢。狹小空間裡,他的聲音忽然響起來,說“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你說的很好。世上又有哪個男人,不想襯得起這兩句話?”我一怔,回過頭去看他,昏暗光線中,杜辰徵側臉弧度出奇的好看,直鼻樑上撒了一層銀輝,眸子裡彷彿沾染了熠熠星光…我的心無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