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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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按著太陽,努力地減緩自己的遺忘速度:“別搶,他們,他們不是,不是。”終於,眾多想法在我的腦海中一閃,不見了。我是來這洗澡的,我正在勸長孫信不要去搶江家。
“搶別人是不對的,是壞蛋。”想了半天,我終於想出了一句話。
他仰天大笑:“哈哈,厲風堂的人竟然說匪是壞蛋?我們是壞蛋,那你們不就是臭蛋?這個兵荒馬亂的年頭,不搶能活多久?過兩天戈其要成親,搶回來的東西正好給他做賀禮。”我一陣火起,這個人太無恥了,偷看我洗澡不說,竟然還賴在這大放厥詞:“你個大壞蛋,快出去,我沒穿衣服。”他一僵,終於反應過來,踉踉蹌蹌地往岸上走。卻不想,手臂纏住了我的頭髮,疼得我輕哼出聲。
“對不起。”他手忙腳亂地整理著我的頭髮。
慌亂中,我也幫著一起整理。
突然,他停住了動作,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一個方向,兩條蟲般的鼻血從鼻孔中蜿蜒爬出。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頓時又羞又氣,急忙用手擋住完全曝光的酥,沉入水中。
再次鑽出水面時,長孫信已逃得無影無蹤。
回到駐地,山寨的人正圍著熊熊燃燒的火堆玩耍。歡快的琴聲,狼嚎般的歌聲混在一起,震耳聾。我低著頭,儘量繞開他們,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可儘管我已經走得很小心,赫尼還是發現了我。
“兒,一起玩!”我搖搖頭,摸摸溼漉漉的頭髮:“我要回去,擦頭髮。”
“哦哄——”平地裡一聲大吼,長孫信手持一把奇怪的琴,從旁邊跳了出來。然後圍著我,一邊踏著一種獷的舞步,一邊彈起了一段氣勢恢弘的曲子。
旁邊的人愣了愣,也隨著他的節奏跳了起來。在眾人強壯舞步踩踏下,騰起了一股漫天的灰塵。我看著自己還在滴水的頭髮,皺了皺眉頭。
可他們似乎很開心,男男女女,跳得酣暢淋漓,跳累了,紛紛端起醇香的烈酒灌下肚。長孫信最是興奮,圍著我,跳得大氣直,兩眼放光,臉上絲毫沒有羞恥的表情,就好像本沒發生過他偷看我洗澡這件事一樣。
看著他的動作,不知為何,我想起了爹爹給我講的故事。
山中的雄獸,最喜歡在雌獸面前打架或是翹尾巴,為的是展示自己強壯的身體,博雌獸傾心,為自己繁育後代,螻蟻們也經常做這種事。
正想著,長孫信突然大吼一聲,扯開自己的衣襟,出岩石般堅硬的古銅膛。火光映在他汗浹背的身體上,像抹了一層油一樣,閃閃發光。周圍的男人們也紛紛效仿他的樣子,甩掉上衣,跳得更加起勁。
我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擠出了人群。
“兒——”長孫信在身後喊。
我沒答應,加快腳步,回到屋子,關上房門,世界終於清靜了。
----那天晚上,外面的篝火熄滅後,男人們吆喝著上馬,趁夜去做大買賣。
長孫信和我同住屋,他住外間我住內間。我習慣了晚上聽他在外間打呼嚕,猛地一安靜,我反而很不習慣。躺在上輾轉不安,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窗口那片天從濃黑變成淡黑,再變成朦朦亮。終於,我忍不住穿上衣服,出門吹風。
很巧,大嫂也披著衣服站在大道中間,不安地朝寨門方向張望著。看見我,她和藹地笑起來。
我走到她身邊:“長孫信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她有些驚訝,好像沒料到我會主動和她說話,但隨後她就恢復了正常:“快的話一天就夠了。”她眨眨眼睛,探究地問“聶姑娘在擔心阿信?”我搖了搖頭:“沒有,只是他不回來我睡不著覺。”大嫂輕聲一笑:“聶姑娘想什麼說什麼,真是個小孩心,今天我的嘴損了些,姑娘別怪罪。姑娘人長得極美,可惜,和我們不是一類人,不然,我倒想撮合你和阿信,我看阿信喜歡你的。”
“咕——咕——”黑呼呼的樹林裡,一隻貓頭鷹像是被什麼嚇到了,驚叫起來。
“晦氣的夜貓子,”大嫂罵了聲,又和顏悅地繼續說道“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說說。我家阿信是個實誠人,做匪也是這世道的。等天下太平了,我們還得找個地方過安穩的小子。長孫家就剩阿信這一獨苗,他的媳婦,一定得是那種又能生又能掌家的女人。姑娘你是仙女一樣的人物,風吹都會化的人,遲早會離開我們,去過金筷銀勺奴僕成群的子。阿信這孩子在你眼中只不過是濁物一枚,我求你離他遠點,別讓他犯糊塗。”她的話又多又無趣,口氣既像請求又像命令,我聽得雲裡霧裡,不由有些厭煩。但她就在我身旁,我也不能一聲不吭,對她無禮。想了想,我勸道:“大嫂,我有相公的,來這之前我在等我相公,來這之後我的一切都由你們安排,我幫不了你什麼。”
“唉,小妮子你聽不進好話是不是?”她猛地提高了聲調,眉倒豎。
見和她沒法溝通,我懶得跟她再講,拋下嘮嘮叨叨的她,轉身回屋。
躺在上,我有些惘。她說我遲早會離開,什麼時候呢?離開後,我又能去哪?者童,才和我成親一天就與我分開的相公,我每天坐在山頂等他,到現在,坐在山頂已變成了一種習慣,他卻還沒來,我還要等多久?
想著想著,我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人搖醒,糊糊地睜開眼睛,頭頂上是長孫信那張帶著狡黠微笑的臉。
“你回來了,怎麼樣?”我睡眼惺忪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