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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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聲俱厲:你胡說什麼,越說越下!一點兒教養也沒有!
雷雷滿臉無賴相:大學裡全是四眼兒,你去找有教養的紳士吧!我就這德,沒教養,沒文化,我媽都管不了,你憑啥教訓我。
青兒氣得抬腿就走,雷雷騎車攔住她,堵住她的去路。青兒猛地推雷雷,他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一輛汽車"嗖"的快速駛過,嚇得青兒趕緊抓住車把。兩人面面相對,不甘示弱地盯著對方。雷雷眼中孩子般亂瘋狂的痛苦沉沉地擊中了青兒,她觸電似的哆嗦著,突然猛地推開雷雷,轉身就走。
雷雷傻傻地站著,眼神呆滯。大頭走過來,捅了他一下,淡然道:走吧,都看你呢!
青兒一路走,一路淚,華華不知如何安她。青兒不解地問,是不是她對雷雷太寬容,所以他才敢那樣放肆。華華皺著眉頭說,你倆這麼吵架無聊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小兩口鬧彆扭。
青兒愣住,她何曾往那裡想過,她跟雷雷之間怎麼可能呢。華華一語點醒夢中人:他愛你,你知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他對你是什麼樣的情,他是認真的。
青兒惶惶然,死活不承認。華華淡然一笑:忠言逆耳,愛聽不聽都在你!
高考在即,雷雷本就沒心思溫課,他把力全放在了修理那輛破摩托車上。幾個哥們兒在一旁打下手,見他陰沉著凶神惡煞般的臉,誰也不敢胡亂說話。
轉眼落西山,那幫哥們兒熬不住了,回家的回家,回校的回校,惟獨大頭留下來陪著雷雷。他扔給雷雷一菸,雷雷接過夾在耳朵上,發動摩托車,馬達轟鳴,黑煙直冒,報廢摩托居然復活了。
雷雷興奮地騎上摩托,大頭坐在後面,正要出發,卻見一個黑影走過來,喊住了雷雷。他定睛看是白莎莎,奇怪地問:天都黑了,不回家又鬼混什麼呢,出事兒可沒人管你。
莎莎孩子氣地說:回家沒勁,我跟你一起玩兒。
雷雷不屑地道:你一個丫頭片子,跟我們爺們兒混什麼混,趕緊回家去,煩不煩啊!
莎莎固執地重複道:不回家,你帶我玩兒。
大頭嘿嘿直樂:小孩子過家家啊,多大了還帶你玩兒!
雷雷譏諷道:找你那幫吃屎分子玩兒去吧,我可沒功夫哄你。
說著,他狠踩油門,摩托車發出震耳的轟鳴聲。莎莎無畏地站在車前,張開雙臂,一副螳臂擋車的架勢。雷雷哭笑不得,跳下車罵道:你不想活了,老子今天心情惡劣,找啊?
莎莎挑釁道:你個我看看?就會跟我犯渾,見了那個小騷娘們兒跟個哈巴狗似的,都替你臉紅!
雷雷臉鐵青,牙齒咬得咯吱響。大頭趕緊推開莎莎,讓她趕緊走。莎莎偏要火上澆油,嘲諷道:我就見不得你對那騷貨低三下四的勁兒!她有什麼好啊,怎麼就那麼人?是不是跟男多了,特有經驗啊?
雷雷氣昏了頭,衝上前揮拳要打,大頭拼命架住,喊道:你幹嘛,別他媽跟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雷雷惡狠狠地盯著莎莎罵:趕緊滾,別以為你老子是副司令我就不敢你。
大頭將莎莎推著一邊去,她死命剜了雷雷一眼,氣哼哼離去。
雷雷在大街上風馳電掣般飆車,街燈行人瞬間閃過。他眼神狂熱,兩耳生風,從速度中找到快和解脫。
青兒與華華在家裡吃完晚飯返回學校,接近學院大門時,就見一輛摩托車呼嘯著疾馳而過。青兒下意識去看,大吃一驚,原來是雷雷,他瘋狂地瘋狂掠過街道,眨眼就不見了。
青兒呆呆地望著,喃喃地道:這小子瘋了,不戴頭盔,找死啊。
華華沉道:這個週末不就要高考了嗎,他不想試考了?葉青兒,你真把這小子毀了。
青兒聽了如五雷轟頂,呆立在街邊兒。她毀了他,可誰又毀了自己呢。
莎莎忿恨難平,到雷雷家向雷母告了一狀。她說雷雷被葉青兒得神魂顛倒,為她爭風吃醋跟人打架,連書也沒心思讀了。雷母對青兒恨得牙兒發癢,想要給她點兒顏看看。
第二天,雷母便怒氣衝衝來到醫學院,找葉青兒的系主任反映情況。韓陽得到消息大吃一驚,慌忙到系主任辦公室安撫勸解。雷母得知他是葉青兒的班主任,冷冷地質問道:葉青兒勾引我兒子,你為什麼不管?
系主任趕緊打岔:您先請坐,別急,這種事兒急不得,年輕人談戀愛…
雷母神情動地打斷道:葉青兒什麼背景你們知道嗎?她在398農場作風很壞,她沒有資格跟我兒子談戀愛,她這是在勾引青少年犯罪!
韓陽忍無可忍:您別這麼衝動,先把情況搞清楚。葉青兒壓兒就沒與您兒子談戀愛,他倆只是普通朋友,談不上誰勾引誰。不信您找來雷雷當面對質。
雷母眼睛突然紅了,大聲道:我要是能找到兒子,還來這兒幹嘛。還有兩天就要高考了,他跑得連個人影都沒有。書不讀了,還為這個小妖跟人打得頭破血。你們要是不管,我自己管…
雷母咬住牙,說不下去,眼淚撲簌簌下來。系主任既尷尬又為難,實在不知說什麼好。韓陽神凝重地向雷母下軍令狀,他馬上去找雷雷,讓他回家好好溫習,參加高考。
系主任送雷母下樓,正巧被青兒瞧見,她心裡納悶,雷雷媽來醫學院幹啥,難道雷雷出事兒?她的心忽悠往下一沉,想走過去問詢,韓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上前一把拽住她,說雷雷媽是來找她的,最好迴避一下。青兒愣住,眼神茫然地問是不是雷雷出了車禍。韓陽說雷雷離家出走,眼看要高考了,可他連個人影都不見,家裡人急壞了,雷雷媽懷疑雷雷跟她談戀愛,來打聽情況。
青兒怔怔地說不出話,韓陽說:雷雷住在大頭宿舍,你去勸勸他,讓他回家,然後參加高考,這是他一輩子的事兒。
雷雷賴在大頭宿舍裡,吃了睡,睡了吃,沒有白天黑夜的。這天,他一覺睡到晌午,翻身起來夠水杯,不想有人遞了過來,他抬頭一看,是葉青兒,頓時愣在那兒。他板著臉不言不語,青兒抱著了斷一切的決心而來,故此顯得容忍大度,不去計較:別這樣行嗎?你就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嗎?
雷雷低著頭問來找他幹什麼?青兒勸他回家參加高考,他媽媽急壞了,甚至來醫學院找了她的系主任。雷雷急了,以為是張軍背地裡挑唆,破口大罵張軍,立刻要起身找張軍算賬。青兒一把按住他:別再鬧了,我學習累的,真的沒力氣跟你吵鬧。
雷雷瞪著眼睛譏諷道:誰跟你鬧了,假了巴幾的,特沒勁。
青兒忍住怒氣:雷雷,你要再這樣,那就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了。
雷雷扭著頭看窗外,青兒也靜默無語。走廊裡傳來鄧麗君的歌聲"甜",兩人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下眼神,又立馬移開。沉默了片刻,雷雷問:我不是單相思,對嗎?
青兒怔了一下,搖頭道: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雷雷咬著牙道:真沒勁,虛偽。
青兒思量再三,決定還是把事情挑明瞭:雷雷,以前的事兒就算了,怪我沒講清楚。今天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和你只能是朋友關係,其他什麼都不可能!
雷雷語氣烈地問:為什麼?為什麼不可能!
青兒神情鎮定,她是想清楚後才來的:我倆本就不合適,無論是從家庭出生,生活背景,脾氣格,理想追求等各方面看,都大相徑庭…總之,我們只能做朋友。
雷雷皺著眉頭道:這都是廢話,你就直說到底喜不喜歡我吧。
青兒快壓抑不住,她狠下心,生硬地道:雷雷,別著我撕破臉。你對我很重要沒錯,可你要這樣,我寧可沒你這個朋友,我受不了你這樣瘋瘋顛顛!
雷雷一把拽住青兒,聲嘶力竭地道:你心裡怎麼想,為什麼不敢說出來!你要真那麼討厭我,你就走,一輩子不要再見!
青兒聞言轉身就走,雷雷穩坐不動,可他內心既後悔又沮喪。青兒走到門邊,突然冷靜下來,回過頭道:你知道我不討厭你,在398農場那會兒,有你陪伴,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兒。別把事情得那麼複雜,讓大家活得既煩又累。你趕緊回家溫課高考,讓父母省點兒心是正經。
見雷雷呆坐不動,也不吱聲,青兒輕輕一嘆,推門而去。
大頭臉冷淡地進屋,既不看雷雷,也不言語,埋頭替他收拾東西。雷雷眼前恍惚,似乎在夢遊,對眼前的一切視無睹。大頭把雷雷的物件收拾完畢,到他手裡,淡然地道:趕緊回家吧,我不能留你了。你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爸為你高考專程趕回來…
人家下逐客令了,雷雷沒法兒再呆。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拎著包機械地往外走,他是得回家了。
回家的路太長,而他又走得太慢,等他挪到家時,已是夜裡。母親神情平靜,一句指責的話都沒有。只是說:你爸明天一大早就回來,說要親自送你上考場。我勸他算了,這不給你施加壓力嘛。你明天下午去悉悉考場,後天早晨想派車就派車,想騎車就騎車,怎麼著都行。我們都不去,你自己考,只要發揮正常,考什麼樣是什麼樣!
母親臉憔悴,眼睛紅腫,看來一個人又偷偷哭了半天。雷雷一陣愧疚,難過地低聲道:媽,我會好好考的,去睡吧。
雷母的眼睛霎時溼潤,她忍住眼淚,笑了笑:臭小子,好像是為你媽試考,不是為自己。
雷雷鄭重地點點頭,給了母親一個無聲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