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貳拾貳章黃梁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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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間,他似是醒悟了什麼,猛然轉過頭來看向我,琥珀的眸子裡閃著暴戾的厲芒,那厲芒瞬間變換成洶湧的殺氣,似要化為利刃,直向我口刺去。
我下意識地往後縮,北凌羽到我的不安,左手抱著我,右手將馴龍護在身前。
“是你…是你…”朔麒雲指著我,嘴角仍掛著腥紅的血,幾縷烏髮貼在臉上,看著有些狼狽。
是我?我在心裡直打鼓,朔麒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他得不到那股力量是因為我嗎?可我分明什麼也沒做啊。
我望向祭祀臺,柳惜月的身影已在火海中化成了灰燼。七星錯行,異血人,用最愛的人做祭品,三個條件均已具備,他為什麼會失敗?除非…一個念頭在我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剎那間我全明白了。
愣怔了片刻,我忍不住放聲大笑,那壓抑不住的狂笑聲在空曠的大殿裡迴盪,其餘人都不明所以地望著我,彷彿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怪事。
“朔麒雲啊朔麒雲,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啊!任你聰明一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栽在自己手中,功虧一簣…哈哈哈…”我難以抑制地笑著,笑得身子也佝僂起來。
北凌羽擔憂地扶著我,“萱兒,怎麼了?”我直起身子,指著祭祀臺上那個紫的身影說道:“朔麒雲,枉你機關算盡,可惜你千算萬算,卻漏算了你自己的心!你愛的人本不是柳惜月,你真正愛的人,是你親手塑造出來的惜月!”朔麒雲煞白著臉望著我,在聽到這句話後,又猛地吐了一口血。扶著那白玉石柱踉蹌地跪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北凌羽詫異地望向我,“萱兒,這是怎麼回事?”我笑著對他道:“凌羽,我終於明白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了。”我指了指朔麒雲,“那個人,將我的記憶抹去,將我塑造成另一個柳惜月,陪在他身邊,彌補他與柳惜月不能廝守的遺憾。諷刺的是。這個一向善於揣摩人心,以控他人為樂的人,卻沒能控自己的心。他竟然愛上了柳惜月的替代品,愛上了那個他一手塑造出來的惜月。所以,現在躺在祭祀臺上的柳惜月,本不是他最愛的女人,三個條件已缺其一。時機已失,他再也沒機會取得那股力量了。”眾人恍然,北凌羽挑眉道:“果然自作孽,他貪得無厭,妄想鯨整個天下,挑起禍端。如今寶山空回,真是應了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朔麒雲抬首望我,目眥盡裂。怒吼道:“不…不可能!我愛的是柳惜月!不是惜月!”我冷笑,其實在剛才白玉石柱上的靈光突然消失時,他心裡便已全然明白了,只是這場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太過殘忍。他不願意承認而已。
柳惜月是他一生至愛,縱然他過去有過無數女人。可這些女人只是她的替身,他不過是為了從她們身上找一抹柳惜月的影子,以藉自己相思之苦,而惜月便是這眾多替身中的一個。
當初他按著柳惜月的格、品味、才藝,一心將我塑造成另一個柳惜月,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說,除了同樣善舞,無論外貌還是稟,我沒有一樣和柳惜月相似,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可恰恰是這樣的一個惜月,讓他的心毫不設防,兩年的朝夕相處,相濡以沫,有些事情已被悄悄改變。或許在邀仙台上,當他摟著惜月,告訴她她一直在他心裡時,他的心已不知不覺被她闖入,而他還懵然不知。
我直直地望著朔麒雲,“不可能?你已經變心了,只不過你還不察覺,就在剛才,你故意怒狄靖,告訴他今晚柳惜月會死時,你的語氣再不是以往的憐惜和愧疚,而是冷漠和幸災樂禍。呃…差點忘了,剛才你為柳惜月戴的牡丹,是哪個品種?”朔麒雲一怔,我接著道:“只怕你自己也沒意識到吧,是桃之夭夭,是惜月最愛的桃之夭夭!”朔麒雲的臉又是一陣慘白,我哈哈大笑著,“朔麒雲,你已經徹底失敗了,你縱然再聰明,也無法力挽狂瀾,因為,惜月已經消失了,世上本就沒有惜月這個人!”朔麒雲的膛劇烈起伏著,琥珀的眸子漸漸變得森冷可怖,怒火和恨意湧上他的臉龐,殺氣盡現。抓在玉柱上的手指,已硬生生嵌入玉柱裡,喀地一聲,玉柱的柱身赫然裂出一道隙縫。
一旁的上官逸呵呵笑了幾聲,揶揄道:“嘖嘖,真是可憐啊,籌劃了這麼多年的大計,竟然被自己親手垮了。不過無雙,你別再顧著笑了,他如今功敗垂成,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我愣了一下,剛才光顧著幸災樂禍,竟是忘了自己正身陷困境。上官逸說得對,如今朔麒雲霸業無望,雖說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在他眼中,罪魁禍首卻是我。他有多愛惜月,如今便有多恨我。
如果朔麒雲今晚成功了,我原來的打算是利用上官逸的祖傳八卦,制衡朔麒雲能控人心的力量,迫或誘使他給我解藥,可現在朔麒雲功虧一簣,他恨不能將我碎屍萬段,怎麼可能再給我解藥?原來的計劃已經不可行了。
北凌羽一挑眉,將馴龍橫在身前,斷然道:“如今別無他法,唯有拼死相搏,捉住他他出解藥。”話音未落,朔麒雲怒吼一聲,從祭祀臺上飛身躍起,紫的長袍從烈烈火光中穿過,殺氣蒸騰,彷彿猙獰的惡魔從地獄甦醒。
甫一落地,一道青的身影已斜斜地了上去,狄靖一聲不響,緊緊抿著,不管不顧地舞動手上的九天玄鐵鏈。柳惜月已死,狄靖再無任何顧忌,我只擔心他拼著兩敗俱傷的心,不惜賠上自己的命也要和他同歸於盡。
“狄靖小心!他的北冥*已經練成。不可硬拼!”朔麒雲一掌格開狄靖的鐵鏈,轉身便朝我撲來,眼前銀光一閃,他手中的銀絲軟鞭掃過,凌厲的氣勁夾著陰風,如利刃般刮過,我的臉頓覺刺痛,北凌羽的馴龍及時擋在我面前,將那股氣勁化去。
“萱兒,你先走。和幫主他們匯合!”朔麒雲獰笑一聲,“走?今一個也別想走!”此時,蘇迴天和他的人已從剛才的劇變中回過神來。聽了朔麒雲的話,立時圍了上來,大殿中一時刀光劍影,狄靖緊咬著朔麒雲不放,而朔麒雲只管追殺我。北凌羽與我雙劍合壁邊打邊往殿外退,而另一邊,上官逸和秦怒則被蘇迴天和雲影衛的人纏上。
盛怒中的朔麒雲,將北冥*的功力完全施展開來,銀鞭每揮出一下,那股陰冷至極的氣勁便緊隨而來。雖然馴龍和御鳳鋒利無雙,可是對付這種軟鞭子本毫無辦法。
時間一久,我只覺手中的御鳳越來越沉。全靠北凌羽在支撐著,可剛才北凌羽失了不少血,如今也漸吃力,他需要時間恢復體力。我退開一步,左手掌心在劍刃上一抹。運足勁一掌擊出,掌心的血頓時化做血霧。隨著掌風往朔麒雲面門掃去。
連發幾掌之後,空氣中霎時充滿了血腥味,朔麒雲琥珀的眸子變得妖豔異常,眸光帶著離,蒼白的臉在血霧中彷彿噬血的修羅,一道鮮紅的水滴狀印子漸漸從眉心顯現。
受了血腥的刺,朔麒雲會走火入魔,一旦發作,一個時辰內他的功力會突發猛進,發出比時兇猛數倍的威力,可一個時辰後,之前越是發得利害,相對的,之後那一個時辰,他的身體便越是衰弱。
我大聲喊道:“他走火入魔了,大家散分走,切記一個時辰內不可和他硬拼!先出去了再說!”說罷,我拉著北凌羽率先往殿門的方向飛奔,朔麒雲提鞭追,卻被狄靖攔住。趁著這個空擋,我和北凌羽衝了出殿門,往長廊跑去。一路狂奔,跑到長廊盡頭,卻發現剛才那道石壁不知何時竟然重新落下了。
望著那道堅如銅牆的石壁,我頓時傻了,“怎…怎麼回事?它怎麼會落下了?”
“這機關是大豐公主設計的,她的本意是阻止心懷不軌之人取得那股力量擾亂天下,所以即使石壁打開也有時限,如果不在規定時限內出去,它會重新落下。”我正愣怔不知所措,北凌羽當機立斷,拉著我飛快地往回跑,趁著朔麒雲被狄靖糾纏,潛入左則偏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我仍著氣,北凌羽已撕下半截袍子,拉過我的手細細為我包紮。
“萱兒,一會兒你就躲在這裡別出去,我會想辦法制住朔麒雲,他出解藥的。”
“凌羽…”自進入巖後,雖然見到了北凌羽,可兩人本沒有機會獨處,直到現在方能單獨說話,離情別緒霎時間湧上心頭,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唯有埋首在他懷中無語哽咽。北凌羽緊緊摟著我,下巴抵在我額上,緊緊相擁。
良久,他才低聲安,“萱兒,別擔心,就算他今不出解藥,你夏姑姑醫術高明,一定會想到辦法的。”我不忍心告訴他,我身上的蠱毒就連夏茉子也探不出來,我沒有接他的話,卻道:“凌羽,你不該這樣做的。”北凌羽一怔,低頭看我,顯然不明白我所指何意,我看著他,肅然道:“你不該意氣用事,為一已之私,棄墨淵江山不顧,你難道忘了,當初你是怎樣答應你父皇的?你說過,你會惕勵奮發,讓墨淵富足強大的,可你如今卻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