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陸章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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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文鎮的造型不是尋常的壓尺,而是兩截藕,藕身是褐黃的凍玉,澤豐潤均勻,兩截藕之間顏略黑,恰似天然的藕節。難得的是藕的一端,竟有一處是墨綠的,匠人別出心裁,刻了一片蓮葉。
朔麒雲頎長的手指輕輕撫著玉石,緩慢的語調在我耳邊響起,“當一塊璞玉被剖開,工匠是據什麼將這塊玉石雕成一截藕,還是雕成一條錦鯉?”我咬著牙關沉默,朔麒雲又緩緩開口,冰冷的氣息自耳畔傳來,讓我寒徹心扉,“一個好的工匠,必須獨具慧眼,將璞玉最獨特、最耀眼、最具特的一面,最大限度地呈現於世人面前。寧萱,在你記憶全無的時候,你恰是一塊剛被剖開的璞玉,那時你的,如初生的嬰孩般淳樸、懵懂,是我,將藏於你靈魂最深處、最真實的本釋放出來,我很慶幸,沒有將你這塊璞玉埋沒了。寧萱,想想在戰場上,當你揮劍砍向敵人,引弓向蕭劍揚時,你不知道,那時的你有多麼耀眼奪目,多麼動人心魄。還有巖山軍營裡,當你刺向那些戰俘的心臟時,你眼中閃耀的光芒,已然出賣了你,你骨子裡本就是個貪婪、無情、自私的人,和我一樣,渴望不斷向上攀爬,從不言倦…”剛剛回暖的身子又開始變得冰冷,寒意從心底向外擴散。他說的不是什麼惡毒的話,可是一字一句卻如鋒利的刀刃,將我的表皮一寸一毫都剖開,完全赤/地展於人前,他口中的惜月,果真是真實的我嗎?
我深一口氣,大聲反駁:“胡說!我本不是!那本不是我。是按你的心意塑造出來的柳惜月!”下顎一緊,朔麒雲的手捏住我的下顎,強我揚起頭與他對視,琥珀的眸子帶著深深的嘲,“柳惜月?你有哪一點像她?當初因你善舞,我確實想將你變得與她像似,可是我錯了,無論我怎麼悉心教導,你卻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她溫柔嫻雅。你活潑好動,她善良,你狠辣。她格隱忍,你膽大主動,她琴棋書畫樣樣通,你卻是毫不興趣。你說,你有哪一點像她了?寧萱。那時的你,本不是柳惜月,你只是惜月,一個真實的你,那樣的你,才是真正的寧萱。真可惜。你為什麼要醒過來?”我攥緊了雙手,兩眼直視他的眸子,笑了出聲。好一會才冷聲道:“有一點你忘記說了,柳惜月和惜月最不一樣的地方,便是惜月傾慕你,柳惜月的心裡卻本沒有你,由始至終。她愛的人只有狄靖一個。但無論她們多不一樣,最後都是殊途同歸。都是被你親手扼殺,被你親手送上刑臺。”朔麒雲的眸子一眯,寒芒乍現,從那寒芒中,我彷彿看到他壓於心底的怒意。他手上力道加大,箍得我下顎生痛,我用盡全力繼續道:“你善於揣摩人心,你喜歡掌控別人的生死,你渴望人人都臣服於你,所以你不擇手段想得到一切,可是那又如何,你揣摩得了別人的心,可你自己的心,你卻無法掌控,你心裡最害怕的東西是什麼,你知道嗎?”兩人的臉貼得很近,呼可聞,他的緊緊抿著,眸中的寒芒似要穿透我的雙眸,我繼續道:“你不知道是嗎?讓我告訴你,是寂寞,你最害怕的是寂寞!所以你才將我塑造成惜月,像個傀儡似的陪伴著你,你恨我恢復記憶,因為惜月一消失,你不得不再次忍受寂寞。你常說你冷,你用女人的身體為你取暖,可是再多的女人,也暖不到你的心裡去,就算得到整個天下,你這一輩子也註定孤獨一生,孤獨終老…”話音未落,嘭的一聲,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已被一道迅猛的力道擊倒。我的背貼著地板滑出老遠,那力道的餘勁在殿中旋過,將垂著的紗幔揚起,壁上的畫輕晃,嘩啦聲不斷。陰冷的氣勁再次穿透我的身體,讓我幾乎暈厥,我仰躺著,努力睜著眼,望著在我上方飄旋的紗幔,用力氣。
月白的衣袍漸漸進入我的視野,袖口、衣領、袍擺繡著一朵朵妖嬈怒放的粉牡丹花,那牡丹花忽然在我眼前晃過,隨即跌落在我身旁。
朔麒雲站在一旁,緩緩解著身上的袍子,琥珀的眸子漠然地睥睨著躺在地板上的我,他的語氣比千年寒冰還冷。
“我曾經教過你,如何利用一個人的軟肋,怒他,利用他,或毀掉他,看來你學得不錯。”他的動作緩慢而優雅,罩袍、中衣、褻衣…一件件解開,散落我身旁,“你學得很好,我已經很久沒試過生氣,久到我已經忘了那種覺…”衣衫落盡,他赤/的身體已完全展,修長,健美,白得讓人驚心,冷得讓人心顫,彷佛從萬年冰川深處踏雪而來的修羅。他抬起兩手,緩緩將披在肩上的烏髮綰於腦後,朝我微微揚起嘴角。
他在笑,可是他的眸底有烈烈火焰在跳躍。
“但有一點你還沒學會,當敵人的實力遠比自己強大時,這樣的挑釁不過是以卵擊石。所以,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我用力撐著身子,想離他遠點,右腳腳突然一緊,朔麒雲的手像個冰冷的鉗子,抓著我的腳用力往他的方向一拉,隨即身上一重,他已壓在我身上,琥珀的眸子近在咫尺,冰冷的氣息在我臉上吹拂。
“不…”
“不?從來沒有女人能對我說不。”他冷笑。
嗤啦一聲,我身上的衣衫已被撕開,他的身體緊緊貼上,冰冷的氣息瞬間將我包圍,他的隨即覆下,用力輾轉,恣意篡奪。
我嘗試著將他推開,用牙咬,用手抓,可我越是掙扎,他越是強勢地報復,我很快意識到這徒勞的掙扎只會帶給我更大的傷害,乾脆放棄了反抗,閉上眼睛。他的動作漸漸放緩,雙手開始變得溫柔,在我身上連往返,極盡挑逗。他的呼逐漸變得重,那具原本如寒冰般的身體,隨著他的廝磨而變得熾熱,彷彿熊熊燃燒的炭火。
“惜月…惜月…”他狂熱的吻落在我臉頰,在我耳畔呢喃。兩腿被他強行分開,在他進入的那一剎,我又開始了下意識的反抗,隨之而來是的讓我難以承受的,瘋狂的撞擊。
雖然早就料到這一,我心裡也很清楚,所謂的貞和生命相比,本什麼都不是,可是此時此刻,我遠沒有我嘴巴上說的輕鬆,絕望的覺鋪天蓋地般襲來,我的意識開始渙散,彷彿變成一片葉子,在茫茫的虛空中無意識地漂浮,那一下一下的衝擊,正無情地將我墜入深淵,打入地獄。
我的雙手無意識地在他背上掐抓,換來的是他更肆的掠奪,他的牙齒在我脖子上、肩上留下一個個印子,然後移到我的上。齒戰之間,一絲淡淡的血腥淌入我喉尖。
我的心猛然一個靈,睜開雙眼,血腥…
我不確定上次偷偷加入茶水中的蓂草種子有沒有發揮效力,眼前正是試探的好時機。
修練北冥*的人,越是在後期走火入魔,對自身的傷害便越大。我走火入魔的時候不過是第四重,而狄靖功力遠在我之上,他走火入魔時大約在第七重,所以入魔的程度也大過我。而朔麒雲已完成第九重,若他此時走火入魔,則傷害更甚。
血腥的刺,若只是鼻聞,遠沒有直接品嚐來得有效。
趁他的移到我頸項之際,我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當他的再次覆過來,用力頂開我的齒,我順勢放棄了反抗,兩手圈上他的脖子,緊緊摟住他,合著他的動作,主動纏繞,主動送。
我在祈禱,祈禱那顆冥草種子在他體內埋下了誘因,我的鮮血,能將這個誘因發。
他的息越來越重,在我身上肆意起伏,暢快地呻/,他的舌貪婪地索取著,無休無止,在我幾乎要崩潰時,我終於在他的眉間看到了我所期待的東西,一個水滴狀的紅印,漸漸顯現。
似是受到我的順從,他放緩了動作,兩手撫上我的臉頰,十指穿過我的頭髮,按住我的腦勺,迫切地往前送,他狠狠地吻著,舐著,不停地啃咬,貪婪地。
我強忍著幾乎窒息的覺,還有舌被咬破的疼痛,兩手緊緊圈在他脖子上,努力給予。他眉間的紅印越來越紅,越來越鮮豔,幾乎要滴出血來。
驀然間,他停止了所有動作,艱難地抬起頭望著我,琥珀的眸子帶著驚疑,憤恨,更多的是難以置信,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在我還試圖繼續誘惑他的時候,他猛地身,抓過地板上的衣袍往身上一裹,一掌擊開殿門,旋風一般消失於夜幕中。
殿門敞開,外面北風呼嘯,淒厲的風聲在寂靜的夜中異常刺耳。我依然仰躺著,大口地息,稍一動彈,身體像被碾壓過似的痛。北風穿過殿門,肆無忌憚地竄進殿內,懸在半空的紗幔被風捲起,狂亂的飛舞著,壁上的畫卷被吹落,散落一地。
我的臉有冰涼的水珠滑落,我以為那是我的眼淚,抬手摸去,那淚卻化了。北風再次呼嘯,無數棉絮似的白點隨著風竄進殿堂,在半空中打旋兒。我張開手,那棉絮落到手上,冰涼冰涼的,是雪花。
今年祈丹的第一場雪,在今晚悄然無聲地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