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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三阿哥玄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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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綠失蹤後,額駙府再次成了一座冰窟,誰都不知道,這一次格格與額駙的冷戰,將要僵持到什麼時候。都說"冰凍三尺,非一之寒",而額駙府之冷,何止三尺,簡直是萬丈玄冰!

吳應熊益發自責:大丈夫報國無望已屬無能,身擁嬌美妾卻鬧得家反宅『亂』就更是笑話,究其本,還是因為他娶了格格為,從此也就更做不了男人了。他更加思念明紅顏,幾次往二哥處打聽紅顏的下落,然而二哥說,連他竟也不知道她現在哪兒,有人說在大西軍中見過她,可是也做不得準。

皇上的心上人與自己的意中人不是同一個人,按說吳應熊應當到高興才對,可是不知怎的,他卻有一種奇異的失落,和一種莫名其妙的篤信:那位久富盛名的"神秘漢人小姑娘",一定是紅顏,只能是紅顏。也只有紅顏,才佩得上一個男人、一個君王如此長久而執著的思念,而董鄂,不過是個張冠李戴的美人兒罷了。

吳應熊在董鄂進宮後曾與皇上又深談了一次,試探地問:"皇上,董妃果然是皇上說的那位漢人姑娘嗎?皇上確定沒有認錯?"

"沒認錯,就是她!"順治顯然整個人都沉浸在如願以償的快樂中,心滿意足地說,"當年在盛京驚鴻一瞥,我只當她早把我忘了,沒料想她記得和我一樣清楚。如今十多年過去,她比我記憶中的出跳得更美麗,更明豔照人,多才多藝,針神曲聖食譜茶經,莫不曉,真是絕代佳人啊。"絕代佳人。不錯,吳應熊曾經見過董妃一面,的確神姿豔發,窈窕動人。她也許擁有一身絕藝,也許媚夫有術,也許溫存可人,有著一些世人不及的妙處,但她絕不是洪妍,不可能是皇上幼時在盛京宮中見過的那位冷豔才女。只是,她竟然也會擁有盛京的記憶,這倒是一件奇聞。吳應熊猜測,這或許是因為董鄂擅於答對,或許是洪承疇的提前伏筆,更或許竟是洪妍本人曾向董鄂面授機宜,令她代己進宮面聖。

然而順治信之無疑——也許,所以相信,是因為希望相信,所以無疑,是因為不願懷疑。他等待得太久,思念得太久,尋找得太久,一旦得到,即使有些許疑竇,也要自己勸服自己,讓自己快樂地信任,並把這快樂公告天下。

董鄂進宮次月即晉為賢妃,十二月初六,又冊為皇貴妃,與皇后只有一步之遙。頒詔之,下恩赦十條,包括全國秋決之各犯,除謀叛、強盜、貪贓外,一律減等;順治八、九兩年拖欠在民之未完錢糧,予以豁免等等,勢必讓全天下的人都為了皇貴妃的冊封大典而歡騰,而恩,和皇上一樣地謝上蒼。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典——從來只有冊立皇后才要頒詔天下的,這冊封妃嬪竟然也要頒詔恩赦卻是有悖常理。

宮中盛傳,說董鄂妃寵冠後宮,皇上甚至想廢了博爾濟吉特如嫣,冊董鄂為皇后,因為太后堅執不允,才改封皇貴妃。百官們將信將疑,都說一個初初進宮來歷不明的妃子,冊封為皇貴妃已經是百世之隆遇了,還想立為皇后,這不可能啊。皇上雖然年輕氣盛,也不會如此糊塗、輕舉妄動吧?

然而二十五朝上,禮部奏議奉先殿籌建事,以供晨昏謁見、聖誕忌辰行禮之用,順治欣然允許,親口下諭:自即起,太廟牌匾停書蒙古字,從此只書滿漢兩種文字。

此令一下,群臣皆驚,停書蒙古字,那不是把滿蒙並坐天下的誓盟公然粉碎,堂而皇之地向皇太后宣戰嗎?都說太后與皇上為了皇貴妃的事屢次爭執,關係見緊張,但是竟然鬧到要在牌匾上停書蒙古字,那等於是把對太后的不滿公告天下了,甚至不惜得罪太后所代表的整個蒙古草原。

皇上竟然為了一個女子與太后反目至此,這究竟是衝動之舉,還是早有預謀?從朝廷到民間,到處都嘁嘁切切地傳遞著這樣的聲音,和各種各樣的傳聞。額駙府中,也不例外。

順治十四年正月,細雪,眾子弟齊集額駙府,飲酒驅寒。雪勢雖不甚綿密,天氣卻是鋼冷脆硬,眾人圍著爐子說些醉語,免不了又涉及到宮帷中事。這些人非富則貴,都與朝廷或後宮有著沾親帶故的關係,又耳聽八方,緣結兩朝,小道消息特別多,也特別花哨,往往草裡藏珠,難辨真假,吳應熊也惟有聽著而已。

主講的人仍是何師我,搖頭晃腦地道:"董小宛出身風塵,而竟能嫁入皇室,晉封為皇貴妃這樣尊榮的稱號,如此譖越,只怕她福小身薄,未必擔得起啊。"陳刊道:"何兄,你一口一個董小宛,好像很確定皇貴妃的出身,前次不是還說是傳言嗎?莫非又有了什麼新的證據不成?況且我聽說"秦淮八豔"各自散後,那董小宛也在江南才子冒闢疆的幫助下落籍從良,嫁入如皋水繪園為妾;如果入宮的這個是董小宛,那麼嫁給冒闢疆的那個又是誰?"何師我道:"說起冒闢疆,我這裡有一篇奇文,正是如皋名士冒闢疆的《影梅庵憶語》,其中提到董小宛曾經求過一支籤,籤書雲:"憶昔蘭房分半釵,如今忽把音信乖。痴心指望成連理,到底誰知事不偕。"諸君以為如何?"吳應熊反覆『』誦,點頭道:"這詩的意思是說兩個人本來已經珠聯璧合,誰知道忽生意外,難成連理。倒不知這件意外指的是何事?"何師我笑道:"這篇憶語話外有話,與其說是回憶自己與愛妾董小宛的婚後生活,勿寧說是對於董小宛的悼文。"眾人大驚:"董小宛死了?"何師我得意地道:"所以才說話外有話了。如果董小宛真的死了,那便不是"不諧"而是"不幸"了。冒闢疆在自己的"憶語"中讓董小宛染病夭亡,倒是個明哲保身的好辦法。"陳刊恍然道:"不錯,只有如皋水繪園的董小宛死了,紫城承乾宮裡的董鄂妃才能鳳冠霞帔,厚封高位。原來是一而二,二而一,移花接木,瞞天過海啊。"眾人這時也都醒悟過來,都道:"這麼說,冒闢疆寫這篇文章,既是為了抒發憤懣之情,也是想借悼亡云云,掩天下人耳目了。"

"總比讓人知道她的女人被洪承疇充公了好吧?"何師我笑道,"名士也好,名將也好,總之一個男人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就是天大的糗事。冒闢疆受此奇恥大辱,除了自欺欺人地寫兩句酸文歪詩,又能如何呢?難道公告天下她的侍妾被皇上奪去了不成?丟面子還是小事,只怕連命也沒了。"吳應熊心中難過,顧左右言他道:"這裡雖是私處,難說隔牆有耳。諸位還是少談國事為妙。"陸桐生率先贊成:"正是,正是,管她是董小宛還是董鄂妃,只要皇上高興,普天同慶,便是好事。依我說,我們也該找些賞心悅事來樂一樂,當作助興也好呀。"陳刊道:"就是,大家把士氣鼓舞起來,別隻是說這些兒女私情,風月閒話,如今朔風正緊,瑞雪當空,女兒家自該裹足閨中,我們鬚眉男兒卻不該當煨灶貓兒一樣縮骨怯寒的,越是天寒地凍,越要縱馬揚鞭,打圍騎獵,也是應一應年景,討個瑞雪豐年的吉利,才不失咱們大好男兒的英雄本『』。"眾人一疊聲叫好。何師我便慫恿吳應熊說:"咱們輪做東,無非吃酒聽戲,早就厭了。這次改改規矩,不如額駙向公主討個情,借圍場開放兩,請大家縱一回情,這個東,寧可小弟來做。"吳應熊笑道:"做東小事,無足掛齒。只是小弟雖然陪皇上圍獵過幾次,卻從未試過自己借圍場來用,況且兄弟並不在旗,只怕未便開口。"何刊道:"哎,您是當朝駙馬,皇親國戚,不在旗又如何?若說你不便開口,就請格格進宮時跟皇上求個情兒,沒有不成的。"吳應熊雖覺為難,盛情難卻,且自小弓馬嫻,也是技癢,便答應下來,並說一應三牲同祭旗都由自己備下,只等訂了子,便請諸位往圍場祭山神土地去。

及至眾人散去,吳應熊方覺棘手,獨自在廊下走來走去,不知如何才能讓建寧召見他。恰見紅袖拿冷了的燕窩粥去廚房重新熱過,忙上前一步陪笑道:"姑娘慢走,今天瑞雪初降,天氣驟寒,公主可曾加衣?"紅袖含笑站住,只用眼角瞟著吳應熊道:"多謝駙馬惦記著。這是怎麼了,太陽又不曾從西邊升起,駙馬倒學會知冷知熱了。"吳應熊含笑不語,並不理她的調皮。紅袖只得答他,卻也不肯好聲氣,仍是一徑使『』子,用調侃的口吻說:"寒衣是一早備下的,難道咱們都是死人,竟不曉得天寒加衣的道理,還要駙馬來教導不成?公主這會兒心情好得很,前中午還披著『』『』衣裳往花園子裡散了一趟回來呢。"吳應熊聽了,眼前不由浮現出一幅畫來:那建寧鶴氅雁翎,風冒雪,獨自飄飄然地走在殘花敗柳之間,偌大的園子顯得空曠蒼涼,尊貴的公主卻是孤零零天地一飄鴻,縱然身在富貴鄉又如何呢?他想她嫁了自己著實可憐,滿洲的格格來了漢人府上,除了丫環,再沒一個做伴的人,只好逛花園看雪做遊戲。

自從綠的事後,他一直沒能與建寧面對面,開始時是他一直懇求而她拒見,後來他也就有意地迴避著她了。因此,雖然額駙府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可是兩個人同在一座府裡,卻已經將近半年不見面了。自己尚有一班詩朋酒友唱和應酬,那建寧卻是深閨院,多少花秋月、楊柳芳菲,也都只好付與冷雨幽窗、孤燈寒枕罷了。想著,不由得出了神,愣愣地站在走廊間,紅袖什麼時候走過了也不知道。

紅袖熱了燕窩回來,見吳應熊還在廊下徘徊,抿嘴一笑,並不打擾,且進來向建寧笑道:"格格猜怎麼著?咱們那位駙馬爺竟是轉了『』子,剛才向奴婢問起,說是天寒下雪,記著給格格加衣,被我村了兩句,這會兒一個人在廊下參禪呢。"建寧正在試新衣,伸著胳膊量長短,袖子蓋著半截手腕,袖口處絡滿了蘇,每一舉手拂袖就有漫天雲彩飛舞,裙襬處更是用金絲銀線織著繡了一隻孔雀。不過她以慧為戒,知道一味求奢慕華是為大忌,所以衣裳的底料並非大紅大紫,卻是孔雀藍。這樣,金銀線壓在上面就不會顯得太過金碧輝煌,反而配合著底『』更把一隻孔雀襯得活靈活現,奕奕生輝,讓人只注意到孔雀的靈媚而忽略了金線的奢華。她對著鏡子左右照著,十分滿意裁縫的手藝,然而轉念想到打扮得再出『』又如何,連個欣賞的人也沒有,同錦衣夜行又有什麼分別?正在顧影自憐,忽然聽到宮女的稟報,不心中一動,想他還記得我的冷暖死活麼?

她與吳應熊僵持這麼久,又聽府里人說他每天還是按時回府就寢的,並非留宿在外,早就心軟了,今天聽他一句問候,雖然話不多,卻著實說到心坎裡去,眼圈不紅起來。

紅袖看她不語,已經猜到心意,笑嘻嘻道:"人家惦記格格,怕格格冷著凍著,格格好歹也給幾句暖話兒呀,要不,我請駙馬進來吧,可別凍壞了身子不是玩的。"建寧便不說話。紅袖得了主意,徑往外來,果然見吳應熊依舊立在那簷下犯傻,不笑起來,拍手叫道:"爺今兒個是怎麼了,做起老和尚來,還是參禪呢還是做詩呢,嚇得奴婢竟不敢驚動。"吳應熊見她這樣活潑,倒也不由笑起來:"說不敢驚動,你的嗓門可是比誰都大。我是禪也忘了詩也忘了——你做什麼來的?"紅袖宣了旨,又努嘴嘬腮地做鬼臉,道:"我可是為爺說了不少好話,磨得嘴皮子都脫了一層,格格才宣旨召見。爺可怎麼謝我呢?"吳應熊聽到格格召見,大喜,且顧不得與紅袖說話,忙整冠進來。看到建寧正站在鏡前扭著身子試衣裳,不敢驚動,半載不見,她又長大許多了,已經完全是個大姑娘,體態成,神情嫵媚,臉蛋兒襯在新衣的光輝裡皎潔明豔,便如一樹傲冬盛開的臘梅花,映得一室生

建寧在鏡子裡看到吳應熊讚歎的眼神,不慶幸這身衣裳做得合適極了,也合時極了。而吳應熊的求見也正是時候,他那種驚豔的神情,真是太體貼太窩心了。因笑『』『』轉過身子,問:"好看嗎?"吳應熊如夢初醒,忙施禮請安,又問:"這是哪裡做的?"建寧笑道:"是佟妃娘娘跟我一起畫了樣子,給宮裡繡娘做的。"吳應熊點頭讚歎:"果然不同俗品。外間的裁縫店斷沒這樣的眼光手法。佟妃娘娘近可好?"建寧從來未見吳應熊竟有興致與她討論針線刺繡這些家常話兒,奇道:"大男人也會在意刺繡針法嗎?"吳應熊笑道:"真正美好的東西,長眼睛的人都會看到,和男女老少又有什麼關係呢?"建寧忽然觸及舊事,冷笑道:"怪道我送你的手帕被你拿去裹馬蹄,原來是刺繡手藝太差,只配給馬裹傷。"吳應熊一驚想起,大為後悔,捶頭道:"原來是為這個!那我騎馬出去,不甚傷了馬腿,身上並無別物可以裹傷,因懷裡只有那條手帕,情急拿來一用,便忘了是公主所賜了。該死,該死!"建寧聽他話中之意,分明自己所贈手帕一直隨身攜帶,珍藏懷中,所以才會有隨手取用之事,倒覺安。遂轉嗔為喜道:"好久遠的事了,不同你計較。我只問你,今兒天這樣冷,你為什麼不穿件大衣裳就到處走呢?又不說話。若是紅袖不叫你進來,難不成你在外面一直站著?凍病了可怎麼好?"吳應熊笑道:"我知道格格必然不會這樣狠心,所以才使了這招苦計,竟然一招奏效,也在意外。原以為總要站上大半夜才進得來呢。"建寧向他扮鬼臉道:"我才沒你那麼狠心壞肚腸呢。"扭轉身子,佯怒不睬。

吳應熊忙又百般安,軟語哄轉。他以往與建寧相處,雖然也曾同榻共枕,奈何建寧年幼,終不能有男女之情,心情不好時便把她公主敬重,心情好時又看作是小妹妹疼愛,而今許久不見,忽然發現建寧早在不語婷婷間長成花樣女子,千嬌百媚,風情萬種,這方真正引發出歡愛之心,拿出丈夫的款兒來與她**逗趣。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是夜,二人魚水相諧,**無休,可謂成親以來,真正意義上的房花燭夜。

,建寧進宮向皇上請求借圍場之事,自然一求即準,便又興沖沖去見平湖。原來平湖產後體虛氣弱,每逢冬寒必發嗽疾,十分辛苦。見了建寧,惟有在枕上微微點頭,以目示意而已。建寧大為痛心,忙趨前握了手問:"你要吃些什麼不?趕緊好起來,我陪你去建福花園,採桃花,我們再埋兩壇桃花酒,留給我們的兒女好不好?"平湖勉力起身,氣吁吁地問:"你見過燁兒沒有?他近來可好?"建寧低頭道:"我也不是很容易見到他,就只在絳雪軒碰見過兩次,從皇帝哥哥搬進乾清宮後,我就很難見到皇子們了。"平湖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沁出,面『』益發蒼白。建寧咬咬牙說:"香浮,你是不是想見玄燁?我幫你,說什麼都要想辦法把玄燁叫來見你。"

"真的?"平湖睜開眼睛,那幽幽的眼神裡忽然放出光來,問建寧,"你有什麼辦法?"建寧語,她只是憑著一腔義勇脫口而出,其實哪裡有什麼辦法可想。但是話已出口,又見平湖聽說可以見兒子立刻就有了幾分生氣,便豁出去說,"這個你別管,總之,不出一個月,我怎麼都會想法子把玄燁帶來見你。不過,你可得好好將養,不然見了兒子,也是這樣病怏怏的話也說不出,不是白見了嗎?"

"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你放心,我會好起來。"平湖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朵微笑,淚光盈盈,如梨花帶雨。

建寧看著,在心底暗暗地發誓:我既然說得出,就一定要做得到。哪怕惹怒太后,被砍了頭,也要做到!偷也得把玄燁偷出來!

回到額駙府,建寧把皇上允准出借圍場的事說了,吳應熊自是喜歡,命廚房備了緻小菜與建寧對飲。建寧笑道:"你常喝的那些酒雖然也還好,終究平常。今天叨你的席,我沒什麼回敬的,就帶壇酒湊份子吧。"吳應熊笑道:"格格的酒都是從皇宮內苑帶出來的,自然是好酒。"建寧正『』道:"這酒雖是我從宮裡帶出,可不是太后、皇上賞的,便是太后、皇上,也都沒喝過呢。"因命紅袖去園中樹下掘出罈子來,倒了一小壺,仍將壇口封好,埋回原處。

吳應熊聽她說得這麼鄭重,又藏得這般隱秘,大覺驚奇。及至斟在杯中,未及就飲,已聞得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且顏『』醇亮,有如明玉。遂舉杯湊在邊微啜一口,只覺入口芬芳,沁人肺腑,五臟間俱回『蕩』著一股清之意,飄飄仙。不大聲稱讚:"我這輩子也算好飲,喝過不少名酒佳釀,然而似這等仙品,竟是聞所未聞,更別說品嚐了。格格卻是從哪裡得來?"建寧得意道:"告訴你,這樣的酒,全天下也只有兩壇,我帶了一罈子進府,這些年也不大舍得喝,所以才留下這半罈子。你既然懂得欣賞,總算不糟蹋。"吳應熊笑道:"原來你藏了這樣好東西,也不肯與民同樂,倒躲起來吃獨食兒。不如你告訴我配方,我們也照方兒釀來,以後不就年年都有得喝了嗎?"建寧道:"告訴你吧,這叫桃花酒。沒有桃花樹是釀不出來的。那年我要砍了你的梅樹種桃花,你又不讓,現在倒想釀桃花酒了,這可不是緣木求魚?"吳應熊更奇:"依你說,這酒連太后、皇上都不曾喝過,你倒反而有份享用,且又懂得釀製之法,這卻是為何?"建寧道:"這裡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釀酒人的身份也是貴不可言,這酒方子更是獨一無二。告訴你也行,不過,你得先替我解決一個難題。"吳應熊笑道:"你說得這樣神秘,越發讓人慾罷不能了。也好,不如把你的題目說出來,看我有沒有解疑之道。"建寧道:"三阿哥玄燁今年已經四歲了,還一次都沒見過親額娘呢。平湖想兒子都想病了,可是太后娘娘不許三阿哥去景仁宮,也不許平湖去乾清宮或慈寧宮。我從小沒有額娘也就算了,可是三阿哥明明有額娘,而且就在身邊,同住一個宮裡,卻不能夠見面,也太可憐了。你幫我想個法子,怎麼能把三阿哥偷出來,讓他們母子見上一面。我必好好謝你。"吳應熊大驚:"偷阿哥?這也太異想天開了。阿哥又不是一件東西,想偷就偷的?"話雖這麼說,吳應熊也知道佟妃境況堪憐,況且他雖不知道佟妃究竟與李定國將軍有何關係,也猜到她是身系明清兩朝的關鍵人物,建寧又是這樣的軟語央求——因此三個緣故,遂慨然承諾:"好,我一定幫你想個辦法,演一出偷龍轉鳳!"吳應熊的主意相當簡單直接,就是讓建寧去求她的素瑪姑姑裡應外合,向太后稟報三阿哥發了痘疹,使其搬出慈寧宮,隔離於別殿。那時,宮人怕死,必會對隔離之所敬而遠之,只派幾個兵士把守,就容易對付了。吳應熊問:"你覺得,素瑪會不會幫你這個忙?"

"一定會的。"建寧篤定地說,"我有的是辦法對付素瑪姑姑,她要是不答應,我就哭,鬧,撒嬌,她最終還是會答應的。"

"那麼就有了三成的希望,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在三阿哥身上,他肯不肯配合呢?"建寧想了想道:"也一定肯的。哪有兒子不想見額孃的?玄燁已經跟我打聽額娘好多次了,只是不想惹怒太后。現在我告訴他可以帶他見額娘,不管叫他做什麼都一定會答應的。別看玄燁才四歲,可聰明呢。"吳應熊笑道:"皇上賜宴時,我也見過三阿哥幾面,的確聰明絕頂。只要三阿哥肯合作,就又有了三成把握了,再接下來,就是那些守衛的人,可不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