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番外·塵埃落定(a-1)上午,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餘樂樂起的時候覺得陽光已經茂盛到要把人燃燒掉的樣子,順手推開窗,看見宿舍樓下已經有學生三三兩兩地下課回宿舍。回頭看看鬧鐘:9點38分。手機也恰好在這個時候響起來,餘樂樂看看顯示的姓名,很高興接起來。
“神仙,你醒了?”徐茵拖腔拉調的聲音傳過來,餘樂樂很高興。
“剛醒。”實話實說。徐茵忍住了沒爆發——打了一早晨電話,這人居然剛起!可是還是忍不住絮叨:“睡!你就睡死吧!我每天睡6個小時就謝天謝地,你倒好,哪天不睡到中午就
門了!”餘樂樂笑:“我也不是總在睡覺好不好?你沒見研一那年我為了看導師佈置的書目,每天點燈熬蠟的,一年瘦十斤!”徐茵也笑:“你那是晨昏顛倒,晚上學習白天睡覺,詐屍啊你?”餘樂樂哈哈笑兩聲:“我昨天晚上忙著給岱陽的孩子們編輔導卷子呢。對了,你找我有事嗎?”徐茵咳嗽一聲:“我們想做一期你導師的專訪,名人嘛,所以想委託你這個關門弟子幫我們聯繫一下。”
“丁老師!”餘樂樂倒一口冷氣:“他從來不接受電視採訪,你不知道?”
“所以才找你,白痴,”徐茵嘿嘿笑:“他不是一向很看好你?我聽連海平說他差點就要封你為從教生涯中最有天分之女弟子了?你就求他這一件事,他不會不答應吧?”
“這個,我試試吧,”餘樂樂躊躇:“我不保證能完成任務啊!”徐茵視防疫針於無睹:“你看著辦,反正我還沒確定要給你當伴娘,你別怪我到時候突然落跑,打你個措手不及!”
“徐茵你這個小人!”餘樂樂咬牙切齒。
“給你了啊,你辦事,我放心!”徐茵得意洋洋:“今天是9號,你最好在11號之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哈哈!”餘樂樂頓時覺得周圍陰風怒號…放下電話,突然反應過來:今天是9號?9月9號?多好的
子!餘樂樂抓緊洗漱完畢,打開電腦,找出前陣子徐茵那個八卦女發給自己的《黃道吉
表》,迅速找到9月9
,呀——農曆居然也是雙數,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好
子!好大一行字寫在9月9
的下面——宜嫁娶!餘樂樂很高興,拿出手機給連海平打電話。響了三聲,終於接起來,就聽見連海平無奈的語氣:“神仙,你醒了?”
“咦?怎麼你和徐茵都用同一句話打招呼?”餘樂樂很納悶。連海平在電話那邊低低地笑:“那是因為我們都太瞭解你了。”餘樂樂翻個白眼:“你們倒是很默契啊!”連海平心情不錯:“千載難逢,你是在吃醋嗎?”餘樂樂笑得十分狡猾:“我為徐茵吃醋呢,居然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比我跟她更有默契。”連海平猛咳嗽兩聲,顯然被水嗆著了。餘樂樂想想連海平的樣子,更忍不住笑。
“晚上爺爺讓你去我家吃飯,”連海平好不容易不咳嗽了:“我正準備給你發短信呢。”
“好啊,我也打算告訴你,我媽昨天還說讓你晚上來我家吃飯。”餘樂樂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啊?”連海平愣一下:“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一起吃不就得了,”餘樂樂表情很自然:“正好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連海平反應不過來。
“今天是9月9號,你發現了嗎,”餘樂樂很得意:“前陣子我媽還有你爺爺不是讓咱們找子去登記麼?乾脆今天吧,風和
麗、鳥語花香的黃道吉
呢,你看怎樣?”連海平正在喝水,這次顯然被嗆得更厲害,餘樂樂就聽見聽筒裡一陣天翻地覆的咳嗽聲,還有辦公室裡其他同事親切的
問:“海平你沒事吧?”餘樂樂聽連海平咳嗽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終於也開始擔心:“海平?你沒事吧?”
“樂樂,”連海平好不容易壓住咳嗽:“你不覺得這句話我來說比較合適麼?”
“什麼話?”餘樂樂想想,恍然大悟:“我沒事,我很好,你放心吧。”
“不是這句,是前面那句。”連海平頭疼地看著辦公桌上的檯曆,9月9,果然是個好
子。
“前面?”餘樂樂又開始反應遲鈍了。連海平好心提醒:“樂樂,要求婚也要我來啊,你這樣,太虧了。”餘樂樂猛地反應過來,一張臉迅速漲紅,四下裡看看宿舍裡空空的位,確定其他人都已經出門,這才
口氣,惡狠狠地答:“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當我沒說!拜拜!”隨手就打算掛電話,就聽裡面一迭聲地:“等等,別掛別掛,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餘樂樂得意地笑:連海平,就知道你不敢不去!其實哪裡是敢不敢,
本就是捨得或者不捨得——連海平怎麼捨得不娶餘樂樂呢,這
本就是一個不需要猜的謎底。所以,當餘樂樂在學校裡四處招搖撞騙地拐帶自己的戶籍卡時,連海平則在主任辦公室裡接受同事們此起彼伏的祝福。半小時後,請假成功的連海平離開單位,先回家拿戶口本,再開車趕往餘樂樂學校找她會合。因為還是上班時間,濱海路上車不多,燦爛的陽光把大海照耀成一片湛藍,空氣中有清冷的秋天氣息。連海平忍不住搖下車窗深呼
幾下,可是
口還是“怦怦”直跳,有壓抑不住的
動翻滾著上湧。
似乎,這麼多年的時光,就在眼前。他剛認識餘樂樂的時候,並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那時候都是十八九歲的男女生,懵懵懂懂,也不修邊幅。她不漂亮,掉在中文系的美女堆裡,不仔細找還真找不著。偶爾,他也很奇怪,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或許還真是託徐茵的福——儘管她每天都以媒人自居,而連海平和餘樂樂從未肯定過她的歷史功績。那是大一第一學期,開學不久學校舉辦新晚會,按照慣例,晚會後是舞會時間。某天課間,徐茵找到連海平:“你,給我做舞伴吧!”也是太
了,連海平眼皮都不帶抬,還是看他的報紙:“我不跳,無聊。”因為是課間,徐茵不方便拳腳相見,就好脾氣地動員他:“幫幫忙,我個子太高嘛,咱系男生又少,你不幫我,我就只能跳男步了。”看她說得可憐,再想想剛過去的那個暑假裡自己對她以及她全家的
神摧殘,連海平終於還是決定“委屈”自己一回:“那你得請我吃飯!”想了想,補充一句:“我要吃‘巴蜀人家’的水煮魚。”徐茵頭皮都疼,口氣相當無奈:“連海平,你夠狠!”連海平終於很得意地笑出來,一回頭,看見徐茵身後的女生看著他笑,那笑容很乾淨明朗,他忍不住就又多看了一眼。可是就這一眼也被徐茵看到了,她還沒忘取笑連海平:“你依然是看見美女就眼發直啊!”連海平不服氣:“美女?哪裡有美女?我怎麼沒看見!”話一出口他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口無遮攔,急忙抬頭看剛才的女生,卻見她在抿著嘴微笑。視線在空中相撞的瞬間,他看見她黑漆漆的眸子裡那些淡定從容的光芒。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壞掉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是虛榮要面子的時候,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可是好像就是為了驗證他的想法,徐茵指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女生給他介紹:“餘樂樂,我們宿舍的,一中畢業的,你敢說她不是美女?”連海平狠狠瞪徐茵一眼:“我是說你不是美女。”徐茵一臉無所謂:“那就委屈你和不是美女的我一起掃盲吧,拜拜!”她轉身看餘樂樂:“走,樂樂,咱們去上廁所。”連海平笑:“徐茵同學——素質!注意你的素質!”話音未落,一本厚厚的《中華文化史》從天而降,砸在他腦門上。他掙扎著抬頭,看見徐茵的手起手落間,那個叫餘樂樂的女孩子依然微笑著,從容不迫地看眼前的兩個人瘋鬧。那瞬間,連海平有點恍惚了——似乎,看見那雙眼睛,就會中了魔。
幾天後,新晚會終於如期舉行。晚會正式開始前是簡短的
誼舞培訓時間,連海平難得不穿休閒裝,而是穿件襯衣來配合徐茵的長裙子,忍不住抱怨:“悶死了,也就你們女生喜歡這些附庸風雅的玩藝兒!”徐茵不理他,還是一步兩步認真地學,他一邊拉著徐茵的手轉圈,一邊四處看熱鬧。猛地就看見餘樂樂坐在觀眾席邊,表情平靜地看著眼前舞池裡轉來轉去的人們。她手裡拿一杯免費提供的果珍,一口口地抿。連海平忍不住指指餘樂樂的方向,問徐茵:“餘樂樂怎麼不跳?”徐茵回頭看一看,答:“別提了,她昨天把腳扭了,現在走路倒是沒事,跳舞肯定不行。”
“那你還拖她來?”連海平看徐茵:“果然是我的青梅竹馬,越來越沒人了啊!”徐茵笑:“少胡說八道,今晚的主持詞是她寫的,本來任老師想讓她直接主持,她不幹,說自己不漂亮,應該找個漂亮女孩子來主持。她寧願當活雷鋒,幫大家準備主持詞。”
“幾個節目?”連海平忍不住問。
“十二三個吧,還有個詩朗誦,也是她寫的詞。”
“真的假的?”連海平難以置信:“她文章寫得很好麼?”
“說你有眼不識金香玉呢,你知道她發表過多少文章?”徐茵白他一眼:“估計比你看過的書還多。”連海平沒好氣:“徐茵你當真是損人不吐骨頭啊!”也是那晚,連海平認真聽了主持人的主持詞,還有那首叫做《遠方》的詩朗誦。
至今,他都可以背出來其中的句子:縱然遠方沒有路途/可是還有希望/縱然丟了希望/可是還有愛/還有方向…簡單的句子,不花哨,不晦澀,絕對算不上“詩”或許叫“散文詩”也只能算是勉勉強強,可是,還是讓他心裡有什麼東西,撞擊著發出聲響。他一直站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好奇地觀察她:並不是漂亮到可以讓人驚歎的女孩子,可是面容清秀、神態安然,眼神乾淨而明亮,微笑著,與旁邊的人開心地說話。在她身上,有種隱約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平靜溫和、理智大氣。這樣的女孩子,其實自有她的美麗之處。或許,他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關注她的吧。只是,他的存在、他的關注,餘樂樂未必記得住,甚至於可能全無印象——因為那時候,她心心念念惦記著的都是別人。而後來,那些痛,那些失落與傷懷,那些故作堅強,那些矛盾掙扎,他更是歷歷在目。對於這所有的一切,他後來發誓,要永遠隔絕於她的世界之外。他要給她的,是永遠淡然溫存的幸福,哪怕,她心底永遠有另一個人的影子,他也不在乎。
因為,他知道,假使她真的可以很快忘記曾經的那個人,那麼,她也就不是他所愛的那個餘樂樂了。遇上紅燈,連海平拉了手剎,在清冷的風裡盯著信號燈看。又信手打開cd,聽裡面淌出和煦的音樂聲。是餘樂樂放在車上的碟片——她喜歡的維瓦爾第,以及他的《四季》。
他還記得每次聽這張碟的時候她都會直接將“?快板”越過,從“極輕聲廣板”開始聽。開始他不明白原因,就很納悶地問她:“開頭部分不好聽麼?”她瞪他:“好聽!太好聽了,都耳
能詳了。”